這句話就跟個定時炸彈一樣,總會炸,什麽時候就不一定了。


    喜禾說完,陸呈川的麵色就變了變。


    “梁喜禾,你非要和我對著幹?”


    “總之我不要。”


    陸呈川最後妥協,大力的把擋板再拉迴去,“迴星河港。”


    手下顫顫歪歪,“那……訓練場那邊……?”


    “我找別人過去。”


    “是。”


    陸呈川看著喜禾穿外套,半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那個人的事跟他沒關才能算了。”


    喜禾的動作一頓,“陸呈川,你惡不惡劣?”


    她睜大眼睛盯著他,“要我跟你說幾遍不是他你能看見我好好的在這?!”


    “一碼歸一碼。”


    “放屁。”


    喜禾直接爆出口。


    挑釁般的斜眼看他,“你說的理由冠冕堂皇,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麽?陸呈川,我不是沒成年,你在意的事情在我看來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你這個樣子我覺得很煩。”


    眉角跳動,陸呈川忍著沒有說重話,但是覺得她的遣詞用句和語氣讓他覺得刺耳。


    於是靠在椅背上,仗著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的覷她,“不過是一個不相幹的人,梁喜禾,你要為了這麽一個人跟我吵?”


    他似乎想到什麽,又道:“我要真如你說的這樣,恐怕你會比現在更覺得煩。所以不要說這些個沒有良心的話。”


    喜禾嘲諷的笑笑,“我隻覺得蠻不講理的人是你。你想要我怎麽說?你大可以什麽都不管,我絕對不會怪怨你半分,偏偏你又不是這樣,但是我的事情你又不聽我的。”


    “行了,先把你自己身上的傷處理好再跟我說。”


    陸呈川板著臉擱下這句話,先從這場“戰爭”中退出。


    喜禾撇過頭,也不願意去看他。


    到了星河港,車停在院子的門口,手下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老大,那我就先迴去了,有什麽需要的再叫我。”


    迴答他的是一聲用力的關車門聲。


    手下坐在車裏,看著已經走進院子的兩個人。


    一前一後,纖瘦的那道身影步伐有些快,可後麵的那人不用費力就能一直和她保持著一個正好的距離。


    走遠了些,他在這裏看不見,隻好低下頭,重新發動車子。


    門剛落下鎖,喜禾正在換鞋,就聽見身後傳來嗶嗶的按密碼鎖時發出的聲音。


    迴過頭看時才發現是陸呈川,他背對著她,微微低垂著頭,手上在按著。


    喜禾問:“你在做什麽?”


    背對著她的人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語調沉靜,“改密碼。”


    “??”


    喜禾湊過去,被他擋的嚴實什麽也看不見。


    索性抬起他的一隻手臂,鑽過頭去,“你改這個做什麽?”


    喜禾還是沒怎麽明白,“你以後不讓我進來了?”


    陸呈川用手捂住她的臉,“想到哪裏去了。”


    “那你是什麽意思?”


    陸呈川夾著她往客廳裏走,顯然已經改好了。


    邊走邊平靜的說:“這個問題先跳過。迴房間上藥。”


    喜禾動了動,碰到傷處,倒抽了口氣,“你放開我。”


    “老實點。”


    喜禾幾步跑開,被他搞這一遭,心情也沒見得比十七救她之前要好。


    趴在沙發上的時候,喜禾的額頭枕著手臂,臉朝下,一碰痛了就咬舌頭。


    開始跟他叫嚷著疼的女人,上藥的時候倒是一聲不吭。


    陸呈川的目光擱在她光潔的後背上。


    藥已經上完了,還沒有把她的衣服拉下來,等著吸收。


    就著這麽個姿勢,陸呈川伸出手指在她腰後的位置滑動。


    激的喜禾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可又不敢動,隻好咬著牙,“你無不無聊?”


    “現在不。”


    “別碰我了!”


    陸呈川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還蹭了蹭,頗有向下的趨勢,“收迴的那個公司,你怎麽打算的?”


    突然聊起正經事,喜禾剛才憋著的勁都吞迴來肚子裏。


    “自然是誰有能力交給誰了,怎麽,你有什麽建議?”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沒有。”


    喜禾覺得他奇奇怪怪的,沒問什麽呢,就聽見他又說:“這些事在家也能做吧?”


    喜禾一時還沒有料到他想說什麽,順著磕了一下腦袋,“差不多。”


    她還想說她也不可能不帶出麵的,哪有人這麽做事?


    陸呈川就從沙發邊起了身。


    覺得身邊下陷的重量消失掉,喜禾才歪過頭看他。


    “你想說什麽?”


    陸呈川把藥放下,又蹲下身把她的衣服拉好,“沒什麽,可以起來了。”


    喜禾爬起來,扯著衣服,嘀咕:“我怎麽覺得你突然這麽奇怪。”


    她低著頭,自然就錯過了陸呈川此刻看她的目光。


    ……


    ……


    晚上睡覺前,喜禾坐在椅子上吹頭發,陸呈川剛從浴室出來去找自己的手機。


    吹風機暖乎乎的風吹的喜禾直犯困,捂著嘴秀氣的打了個哈欠,眼睛朦朦的,就聽見陸呈川說:“你那個妹妹……你注意到了麽?”


    喜禾反應慢了一拍,“什麽?”


    “你說嘉禧?”喜禾想到陸無憂生日的那天發生的事,隱隱有不太好的預感,“怎麽了?”


    陸呈川站在桌子前,放下手機,從脖子上把毛巾拿下來擦頭發,邊向她看過來,“今天的事情,是她做的。”


    喜禾的動作一頓,下一秒關掉了吹風機,連鞋也沒穿,直接朝他走過去。


    “你知道了麽?”


    陸呈川見她光著腳就擰眉,已經對剛剛的事心不在焉了。


    “嗯,從倉庫裏留下的那幾個人那裏知道的。”


    他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眼前的人才是他眼裏的重點。


    把喜禾攔腰抱起,避開了她的傷處,穩重的往床邊走,說著:“你想自己解決還是我幫你?”


    喜禾挨著床,往後麵坐了坐,屈起腿,白皙幹淨的腳趾在深色的被子上蜷縮起來。


    “不了,不用你插手。”


    接近喃喃般的說出來,喜禾抬頭,“十七呢?”


    陸呈川轉身準備去給她把拖鞋拿過來的腳步停了下來。


    頭頂的燈光讓他看起來白白多了那幾分疏離和冷淡。


    不知道是不是喜禾的錯覺,她總覺得她問完這句話之後陸呈川好像有點不太高興。


    雖然想到是什麽原因,但是喜禾覺得沒有必要的嘛。


    她怎麽才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心眼有時候就一點點大。


    “你別這麽看我,”喜禾不自在的撇開眼,“我隻是想問問而已。”


    陸呈川的眼裏帶了點譏諷的笑意,“你想聽我說哪個迴答?”


    喜禾忍不住眨眼,“你不用這麽陰陽怪氣,我沒別的意思。”


    陸呈川走近一步,堪堪有逼近的意味。


    看的喜禾都下意識得做好了往後退的準備。


    “你好好說話不行麽?”


    陸呈川輕飄飄的迴她,“當然行啊。”


    喜禾一口氣還沒鬆開,就被壓倒在床褥中。


    好在身下足夠柔軟,才沒怎麽扯痛她後背的傷。


    但就是這樣喜禾也還是心跳的如擊鼓。


    生理上的原因,喜禾隻是這樣和他對視了幾秒鍾耳朵就熱了。


    一伸出手還沒有碰到他,手就被捉住。


    陸呈川彎了彎唇角,“他已經迴去了。不過不知道他知道你在我床上問他的情況,會是個什麽樣的心情?喜禾,想知道麽?”


    帶著笑,甚至是輕快的語氣。


    還是讓喜禾霎時間白了臉。


    “你在說什麽?”喜禾又提高了音量,“陸呈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男人一把按住肩膀按了迴去。


    擱在她肩膀上的手卻沒有收迴,相反,力氣還頗大,壓製著,讓她沒法動彈。


    看著她因為生氣而漸漸變紅的眼周,陸呈川像被刺紮到,迅速的鬆開了手。


    頗顯煩躁的扯了扯衣領,陸呈川站直了身子。


    擼了把頭發,吐出一口濁氣,轉過身去。


    喜禾沒有動,看著天花板,沉寂的像是叢林深處無人問津的湖麵。


    “陸呈川,還是你夠狠。”


    陸呈川的背影僵住,然後便走出了臥室。


    走廊安靜,光線也不甚明亮,陸呈川把門關上的那一刻輕歎出聲。


    接著便無聲無息的走開。


    隻不過這背影倒沒有剛剛壓著喜禾說話那般緊繃和僵硬。


    陸呈川站在走廊的窗台邊抽煙。


    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碰的東西現在倒是抽的比較兇。


    一時間周身繚繞的盡是青白的煙霧,彌漫著,籠罩著,勾了幾筆寂寥之意出來。


    抽完煙盒裏的最後一根煙,陸呈川按著熄滅。


    耳邊仿佛還有剛剛出來前女人說的那句話。


    卻冷笑出聲。


    他自知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可他想知道她的話到底存著多少真實的想法。


    誰能比誰高尚?


    他哪是夠狠,他跟她比起來難道不是半斤八兩?


    她以為她在他身後跟著、纏著那幾年,她說忘,就能忘掉的麽?


    哪有這樣的人,喜歡你的時候恨不得把星星月亮摘下來,然後說忘就忘,說不愛就不愛。


    若真要比狠,哪有人是無辜的。


    可是梁喜禾,就這樣吧,我不是什麽好人,你也沾不上邊,就這樣互相傷害,鬥得頭破血流,也總比視而不見的要好。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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