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衿心中的鬱結難解,這一個星期以來,整個人悶悶不樂,連胃口都變差了。


    家裏有一把電子秤,陸逸深看著她的體重一天比一天少,內心無比的著急。


    倪子衿在法國巴黎因為失去了沐沐,有段時間有點抑鬱,她現在整日悶悶不可,陸逸深擔心她舊病複發。


    再加上,她現在懷著孕,這種低迷的情緒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


    這日,天氣晴朗,陸逸深沒去公司,想開車帶著倪子衿出去轉轉,讓她散散心。


    倪子衿在樓上衣帽間換衣服,陸逸深和張嫂在樓下忙活,擔心倪子衿路上會喊餓,要給她準備一點吃的喝的,雖然她這幾日連基本的一日三餐都吃得少,但備著總是好的。


    倪子衿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陸逸深也正好拿著裝好的食物盒從廚房出來。


    看了一眼下樓的倪子衿,見她沒戴圍巾帽子,他放下手裏的食物盒,說:“會冷,我去幫你拿圍巾帽子。”


    倪子衿聞言抬手摸了摸脖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忘記戴圍巾和帽子了。


    她心裏有點難受。


    她覺得自己這幾日的記性突然間就變差了。


    有時候想去做某件事或者拿某樣東西,可是下一秒就會突然忘記自己想去幹什麽,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一天會發生好幾次這樣的事情。


    陸逸深快要走到麵前了,倪子衿歎了一聲氣,說:“我感覺我老年癡呆了。”


    陸逸深知道她大概是忘記了戴圍巾帽子,這幾日她跟他說過很多次她的記性突然變差了。


    在她麵前停下了步子,抬手在她的發頂揉了揉,看著她時,一雙深邃的眸子溫情脈脈,“傻瓜,你找點感興趣的事情做做,這種症狀會立馬消失。”


    倪子衿鼓了鼓嘴,陸逸深正要上去,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張嫂還在廚房裏麵收拾,陸逸深便朝玄關那邊走去。


    打開可視的門禁係統看了一眼,發現外麵站著的陸逸白和童家的人。


    陸逸深不著痕跡的蹙了下眉,帶著倪子衿出去散心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


    他們既然來了,陸逸深自然不能不開門讓他們進來。


    而他們的來意,不用問也知道是為了童顏。


    他們三人一進來,陸逸深就被童母緊緊的抓住了小手臂,她著急中又透著憤怒的問他:“顏顏失蹤已經快半個月了,她現在哪裏?!”


    這語氣,她大概是篤定了是他把童顏藏起來了。


    陸逸深淡漠的笑了一下,把手從童母的手裏抽出來,很有待客之道的請他們去客廳坐,還吩咐張嫂倒茶、切水果。


    而他走到樓梯那邊,跟還站在階梯上的倪子衿說:“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童家人來這裏,難免又會起一番爭執,他擔心會影響她的心情。


    倪子衿一隻手搭在扶手上,視線朝客廳那邊轉去,正好和童母那怒意騰騰的眸子對視了一眼。


    倪子衿笑了一下,然後收迴視線,對陸逸深搖了搖頭,說:“不想休息了,我這幾天休息的已經夠多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一天24小時,她大概有18個小時是在床上躺著的。


    她想留在這裏看看,就當看戲一樣。


    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父母,才教出了童顏這樣的蛀蟲。


    陸逸深依她,也帶著她往客廳那邊走。


    倪子衿收到了來自童母的不善的目光,但她泰然處之。


    兩人剛一坐下,陸逸白就對陸逸深說道:“哥,伯父伯母很著急,你就趕緊告訴他們顏顏在哪裏吧!”


    童父也接話,說:“是啊,逸深,顏顏這孩子雖然做錯了事,但是你不能私自懲罰她啊,你這樣是犯法的!”


    陸逸深聽著他們的話,倒是覺得好笑。


    他想知道他們是為什麽會覺得是他把童顏藏起來了,而剛剛童父口中的“顏顏做錯了事”,是指的哪些事?


    陸逸深沒看陸逸白,問童父:“伯父為什麽來我這找人?你就那麽篤定我知道童顏在哪裏?”


    童父一陣語塞,臉色清白交加,很不好看。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是有點不爭氣的說道:“逸白懷疑顏顏一開始是被葉家人綁架了,我們去找了葉子戚,也見到了文茵,知道了顏顏做的那些錯事,葉子戚說他現在不打算追究顏顏,還說他把顏顏交給了你。”


    陸逸深聽到這話,興味的挑了挑眉,葉子戚現在不追究,是因為知道童顏兇多吉少。


    如果沈漢卿沒對童顏做什麽,葉子戚就會動手,這毫無疑問。


    “是啊逸深,是葉子戚親口說的,他把顏顏交給了你,你不能因為她欺騙你就要把她關起來吧?”童母說得理直氣壯,“她當初騙你說她子宮沒了,還不是因為太愛你了,想和你在一起嗎!”


    這話一落,倪子衿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因為愛,所以欺騙?


    這是愛麽?


    真是一種病態的想法!


    倪子衿的笑聲惹來了童母的不快,她瞪著眼睛問:“你笑什麽?”


    倪子衿正了正神色,聳肩,說:“笑你三觀感人啊,難怪童顏這麽不要臉。”


    一個這樣的母親,難怪會有童顏這樣的女兒。


    倪子衿這話不僅招惹得童母不快,就連旁邊的童父也明顯蹙起了眉。


    沒有誰在聽到別人說自己子女的壞話時能淡然處之。


    陸逸白坐在單人沙發上,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看得出來是在壓抑情緒。


    童母用手指著倪子衿,“你”了半天,愣是沒有下文。


    童顏的所作所為,讓他們連理直氣壯為童顏說話的底氣都沒有了。


    陸逸深其實不想讓倪子衿參與進來,他伸手攬著她的肩,側頭看著他,滿目溫情,說:“抱歉了,伯父伯母,子衿向來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拐彎抹角。”


    這話一落,童父童母的臉色更是難看了。


    陸逸深的意思不是說童顏就是一個厚臉皮的人嗎?!


    童父氣得胸口不斷的起伏,卻也自知理虧,便沒有多在這件事情上麵糾纏。


    他對陸逸深說:“逸深,我們就是想帶顏顏迴去,她欺騙你的事,我們向你道歉。”


    陸逸深的視線在童父童母之間逡巡了一遍。


    如果他們今天沒來向他要人,關於童顏欺騙他一時,他已經不想再計較什麽了。


    但既然他們來了,他覺得有些話,還是得問問。


    視線落在童母的身上,他說:“童顏當時出車禍,傷的確是挺嚴重的,一直是伯母你在照顧她的對吧?”


    “是,怎麽了?”


    童母及其不自然,總覺得會有一個坑等著她跳。


    陸逸深看著童母有點緊張的模樣,笑了笑,說:“當時好像是伯母你說的童顏沒了子宮吧?還拿出了醫院的切除子宮的手術同意書。我就想知道,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男人的目光一深,童母有那麽一兩秒的驚慌。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給童顏洗脫罪名,她將這事全部包攬在自己身上:“都是我出的主意!”


    “那伯父呢?”陸逸深轉而看向童父,“童父為什麽也同意這樣做?”


    在此之前,陸逸深其實一直很尊敬他們兩人,卻沒想到,他們一家人竟然如此算計他。


    童父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


    童母替他解釋說:“顏顏和你出車禍那天他在外麵出差,並不知道實情,其實他一開始也以為顏顏真的沒了子宮,我後來才告訴他的,那時候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童父這才點頭,為了能讓陸逸深將童顏放出來,他隻能撿好話說,“確是是這樣,要是我一開始就知道,我肯定會阻止的。”


    “是麽?”


    陸逸深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他是不相信童父會阻止的,他要是會阻止,就會在他知道實情後站出來將實情說出來,但顯然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想要童顏嫁進陸家,嫁給他,攀上了陸家這門親,他們能從中獲取數不清的利益。


    沒等他們接話,陸逸深又說:“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們是否知情,童顏已經親口承認,當年是她抄了子衿的設計,反而朝子衿身上潑髒水,說是子衿抄襲了她的設計。我不管你們知不知情,我現在隻是想讓你們知道,你們的女兒是這樣一個人,而我,該為子衿討迴的公道我一定會討迴。另外,我不知道童顏在哪裏,你們想要找她,應該去找沈漢卿。”


    “顏顏在沈漢卿那裏?”


    陸逸白驀地站起身。


    在坐的誰也沒有料到,陸逸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這不禁讓陸逸深心裏起了疑心。


    莫非,他知道童顏對舒雅做的事,所以知道沈漢卿對童顏有威脅,才會這麽大反應?


    反觀童父童母,卻一頭霧水的樣子,問:“沈漢卿為什麽抓著我們顏顏?”


    這樣一對比,陸逸深突然就確定了心裏的猜想。


    這個弟弟,他真的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態來麵對他了。


    他覺得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他。


    陸逸深的臉色有點沉,對童父童母說:“你們想要早點見到童顏,現在就去找沈漢卿,我就不送了。”


    童父童母也是尋女心切,當即就起身。


    陸逸白也跟著要離開,陸逸深出聲叫住了他:“逸白,我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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