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上的戰鬥持續時間並不長。


    鬼子臨走前扔的手雷並沒有將鐵殼巡邏船炸沉。


    巡邏艇船身上的槍眼兒,用空彈殼插上去正好能堵上。


    主力營戰士從巡邏艇上找到被炸斷的繩子,接上後近百人一起扯著繩子像蜈蚣一樣手腳齊用劃水,將鐵殼船往西岸扯。


    運河水流很慢,不用擔心有旋渦。


    胡義站在岸上,一直擔心運河上再次出現敵船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沒有漿,劃鐵殼船載人橫渡運河,似乎可以實現。


    過了河就是三分區根據地。


    直到日上中天的時候,水裏百十號拉扯,旱鴨子傷員坐船,鐵殼船橫渡運河。


    也許是槍聲爆炸聲口口相傳,沒有一艘船經過。


    小鬼子挨了揍,誰沒事兒去觸那個黴頭?


    ...


    陳八極後背斜纏繃帶,藏在距離渡口三裏外一片灌木林裏。


    看著自己經營多年的家園被鬼子占領,臉黑如鍋底。


    三百米外,鬼子警戒哨清晰可見。


    從附近收攏的逃出來兄弟那裏,弄清楚了事情原由。


    這夥鬼子比他先到渡口不久。


    現在自己經營多年的渡口被警備隊燒成白地,小鬼子出現在這裏。


    聽說手下兄弟們說,這夥鬼子幾天前坐汽船到渡口,然後往西去了青紗帳後消失不見,倒是沒想到竟然又迴來了。


    很明顯,這夥鬼子是在等汽船來接他們。


    渡口帶碼頭,以往也經常有鬼子巡邏艇靠岸進行檢查。


    不過,大多數時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這夥鬼子,不大可能在渡口安營紮寨。


    因為這地方魚蛇混雜,鬼子要是派人把守的話,挨襲擊的可能性很大。


    他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腰板挺直,但是後背傳來的刺痛,讓他根本無法長時間堅持。


    遭受大難還挨了一槍,完全可以躺在擔架上展現軟弱的一麵,但是在手下弟兄麵前,他必須展現自己堅強的一麵。


    要不然,人心就有可能散了。


    師父曾經說過,挺直腰板的人,不管多麽落魄,衣衫多麽破舊,依然是個漢子,是個漢子,就要頂天立地才成。


    渡口,必須奪迴來。


    不管是誰想打渡口的主意,都必須付出代價。


    自己那些兄弟不能白死。


    大龍頭不會出麵,警備隊那些人也不敢直接占領渡口。


    因為,他們得防自己沒日沒夜的襲擊。


    按以往慣例,接下來肯定會有人當和事佬來繼續經營。


    他有些期待,誰有膽敢來這裏淌渾水。


    他現在很好奇,會是誰接下來當這個和事佬,或者說當假好人來搶自己的盤。


    江湖就是這樣,如果自己沒有實力,那就別占這風水寶地。


    懷璧其罪,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


    細雨。


    西大街不算長,隻有半裏地。


    來迴走了一遍之後,徐小早上喝的那點粥就已消失殆盡。


    忽然聞到酒肉味兒...


    肚子裏開始咕嚕嚕地響,不過這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從小到大早餓習慣了。


    樓上窗戶裏傳出的聲音很古怪,很像是北方官話,偶爾還夾雜著鳥語。


    沒錯是,肯定鳥語!


    徐小慢慢停下腳步。再一次緊了破衣服下的布帶,抱著一個繪著大公雞的海碗,靠在淋不著雨的牆角落裏。


    偶爾抬頭瞅會仙樓上的窗戶,


    這些日子,會仙樓的生意慘淡。


    屋簷遮不了細雨。


    徐小等了許久後,樓上喝酒的人仍然在繼續。


    頭頂上的一扇窗戶忽然打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跟著一個有些怪異的聲音傳來:“喂,小乞丐,我看你在這裏蹭了很長時間,這裏還有些剩菜你要不要?”


    說完,不等徐小拒絕,一個油紙包丟了下來。


    徐小趕緊一手抓緊碗,另一隻一手接住包裹。


    再抬頭看的時候,卻發現窗戶已經合上。


    徐小拿著油紙包,打開,發現裏麵半隻沒有雞腿的燒雞...還是熱的。


    根本不管樓上丟燒雞的有可能是小鬼子。


    他沒打算客氣,從油紙包裏扯出燒雞美美地往嘴裏塞,味道確實很好。


    一口氣吃了個精光,把剩下的骨頭包好揣進懷裏,打算帶迴去給才收留的小狗啃。


    不知道為什麽,徐小忽然覺得渾身發熱。


    也許是肚子裏有食的緣故,也許是因為發現鬼的原因。


    反正,他的心跳得很快。


    丟燒雞的那貨肯定是小鬼子。


    就算他丟了半隻燒雞給自己,隻要是小鬼子,他覺得也必須將他給弄死。


    胡思亂想間,樓上傳來凳子挪動的聲音。


    跟著一陣腳步聲在樓上響。


    等了一會兒,終於聽到開門聲,隨即是有人下樓梯的腳步聲。


    徐小猛地站起來,離開大街,轉到酒樓旁邊的小巷子,探出半隻腦袋觀察。


    屋裏熙熙攘攘的聲音,似乎在跟掌櫃的結帳。


    忽然,身後傳來唿吸聲。


    徐小心知不好。


    猛地迴頭,終於看清偷襲自己的人模樣。


    就是剛才丟燒雞給自己的小鬼子!


    這貨不知道什麽時候無聲無息下樓,還繞到了自己身後。


    手中一把雪亮的尖刀正捅往自己的腰肋。


    徐小趕緊向旁邊閃出一步,跟著用左胳膊死死地夾住捅過來那隻握著刀子的胳膊。


    右手屈肘猛地向那家夥撞去。


    襲擊他的那家夥悶哼一聲,扔掉刀子。


    跟著,一條細繩子在徐小脖子上勒過去,翻轉身體打算背死豬。


    一旦被繩子勒實脖子,讓人家背著晃幾下,就會生生的被細繩子勒斷喉管。


    好在徐小機警,用手墊在脖子上,尼龍繩勒進徐小手掌,抬起腳用力在牆上蹬了一下,衝擊的力道頓將倆人一起摔倒。


    掙脫尼龍繩的徐小想都不想,猛地抽出小腿上的短刀,順著自己肋下捅過去。


    一聲慘叫在寂靜的雨街上顯得格外的嘹亮。


    徐小沒有多想,此時也不是鬆懈的時候,將手中的刀子狠狠地全部紮進這鬼子腰眼,跟著用力扭動。


    也許是聽到酒樓外的慘叫聲,酒樓裏的腳步聲再次急促響起。


    徐小趕緊從被自己捅死還在抽搐的那鬼子身上掏了一把。


    這貨肋下竟然還藏著支手槍,心裏一喜,迅速抽出手槍,不出意料,還真是一支南部手槍,再將小鬼兜子裏的東西,子彈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扯到自己破褡褳裏。


    然後,連滾帶爬往小巷子深處鑽。


    跑幾步迴頭望,心裏在想,這小鬼子應該是從後門繞出。


    顯然,自己盯他們的睄被發現了。


    細雨中的小巷子水霧蒙蒙。


    幾個滿嘴噴著酒氣的灰衣漢子,提槍衝出酒樓大門。


    順著大街往西跑,幾秒鍾後來到小巷拐角處。


    一眼到倒在地上的特警精英的屍體。


    屍體四周,一大片血跡正被雨水衝進陰溝裏...


    幾個漢子麵色大變,嘴裏開始大聲鳥語嚷嚷...


    抬眼看,雨霧朦朧小巷深處,一個身影剛好跑出盡頭,眼一花,那身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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