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月色下悄悄流淌的隊伍,距離治安軍陣地已不足五十米,漸漸成型。


    發現身後異樣的治安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抬手擂眼細看,終於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


    下意識的吼道:“哎?你們是什麽人…站住...趕緊停下...我說你們這是…”


    五十米的距離有多遠?


    就算沒有槍聲,他大聲吆喝...對方聽到的聲音也會變得模糊,何況此刻到處是槍聲與子彈破空聲。


    這位有些慌,再次大叫:“四哥…不好了...不好了...咱們後邊有人!”


    根本沒人理會他,這貨趕緊調轉槍口直接扣動了扳機,然後再次發出慌張吼叫的聲音,可他的聲音卻怎麽也沒辦法穿透密集的槍聲:


    隻得不斷的嘶吼,手中麻利的邊拉槍栓邊往後邊那片黑影不斷開槍射擊。


    一直在四望的治觀察員終於注意到,槍聲閃光傳來的位置有些異樣,轉迴頭,看到那位正在閃光中不往槍匣裏壓子彈的那位,順著他的槍口,立即發現了那片在河堤外低處快速奔跑著向陣地接近黑影。


    仿佛能聽到黑影奔跑時嘈雜的腳步聲,觀察員瞪大了眼,立即非常專業的向吳老四報告情況:“敵襲...方位...北...距離四十...”


    正盤算著能收迴到多少兄弟的吳老四聽到觀察員聲音中的方位,立即猛迴頭觀瞧,手下們向南射擊的槍口焰正亂閃得歡,北麵低處三十米左右,他隻看到一團閃光。


    閃光掩蓋了過來的那片流淌。


    砰...


    熟悉的步槍聲傳進耳裏。


    緊接著更多閃光撕裂黑夜,無數亮斑在吳老四眼球上飄蕩,這貨的反應並不慢,這時候可能是搞忘了恐懼,立即調轉手上櫓子槍口,直接對北邊摟了火,嘴上也沒閑著:“這哪來的家夥...兄弟們...趕緊調轉槍口給我狠狠地打!”


    槍聲成片的黑暗中終於崩出早憋了半天的“衝啊”“殺啊”...


    拖出那長長的尾音與槍聲奏成樂章...


    瞬間,治安軍後路被照得如同閃電劃過夜空般一片慘白,沒有等吳老四身邊聽到命令的治安軍們調轉槍口,那片黑影槍口中飛出的一片子彈就已經到達河堤。


    河堤上向南射擊的槍口閃光早照亮了治安軍們的後背,掩護突襲隊進攻的戰士們半蹲在地上瞄準射擊,目標如此之近,簡單瞄準即扣動扳機。


    子彈來得如此的猛烈,剛從河床上逃迴的治安軍氣都沒喘勻即紛紛中彈。


    舉著手槍搶先射擊的吳老四,就因為他開槍快,手槍槍管短,槍口焰更為明顯!


    直接招來一陣報複性射擊


    連續十好幾發子彈都在向他招唿。


    以至於他連中數彈,都搞忘記了吭一聲就直接把頭趴在河堤上抽搐。


    吳進善手下的這些治安軍,經過狗叛徒按八路軍要求進行日常訓練,再加上鬼子教官的指導,戰鬥力比匪兵絕對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甚至一般八路遊擊隊伍戰士,都不是這些漢奸們的對手!


    即使遭遇突如其來的襲擊,指揮官陣亡,治安軍隊伍雖然有些慌卻仍然沒有亂,各班排長立即下意識按鬼子教官訓練時應對方案,一排長接過了指揮權,立即組織一眾手下調轉槍口,向偷襲者還以顏色。


    可惜,雙方距離太近,短短幾秒鍾,偷襲的隊伍已到了河堤下,雙方距離十餘米!


    前邊的十餘突襲組,每小組兩條駁殼槍、一條步槍,沿著河堤北麵緩坡展開仰攻。


    近距離子彈不斷交錯而過,不時有突襲者中槍倒在進攻路上,但突襲組之間空隙處,充當掩護的戰士立即衝上去補上空位。


    雙方兵力相當,治安軍這波還擊,卻根本沒能阻止三人一組的突襲者的腳步。


    因為衝鋒過來的隊伍駁殼槍太多了,最少有二十餘去,遠距離沒什麽用處的駁殼槍,在近戰中的優勢幾乎發揮到極點!


    扯槍還擊的治安軍頂多能打翻一個衝上來的黑影,就立即被黑影駁殼槍連續射出的子彈所覆蓋。


    河堤東西兩端還得留下戰士警戒可能突圍的治安軍,參加突襲隊伍人數並不多,兩個排五六十號分成突襲組與掩護組。


    近距離幾乎麵對麵射擊,無法形容的閃光密集,閃光在眼睛裏產生留滯,短暫的兩秒鍾,雙方誰也看不清對方目標。


    隻能憑感覺向最近一次最亮的閃光射擊。


    終於,某個挺著刺刀戰士衝上河堤...


    而此時,河對岸機槍停了,步槍也停止了。


    一大片黑影從南河堤往下衝,沒有氣勢洶洶的喊殺聲,隊伍排著整齊的一條線,消無聲息的衝進河床,刺刀向河床中沒來得及逃跑的黑影猛刺,一下...又一下...


    地上死了的再死一次,沒死的早嚇傻了,下意識的想在刺刀入體前躲開,拚命地挪動身體,試圖沒能躲過那磣人的冰涼...


    沒有例外,地上那些早因為恐懼而隻知道怪叫的身體開始蜷縮,直到抽出的刺刀再次入體。


    被兵線淌過,瞪著恐懼大眼的治安軍們繃緊的神經終於鬆開,死不瞑目,眼中大片黑影的星空,終於留下天空那輪彎月的影子,最後慢慢失去光澤。


    河床上喧囂,刺刀噗哧穿透聲,慘叫聲,鮮血在黑暗裏飛濺,然後流淌,最後彌漫。


    兵線漫過河床一直向北,推進的速度並不快,不時有人留在河床上,開始翻找地上那些死不瞑目者身上的家當。


    抱頭倉惶摔倒,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地上再次爬起想衝向北岸堤,試圖在河床找一個洞鑽進去,可是地上板結結堅硬下全是沙子!


    裝死根本騙不過,因為對方這迴真的沒打算留活口,就算死屍也被補刀!


    怕死的劣根性再次占了上峰,不得不跪在地上舉手投降,希望對方能有一絲憐憫之心。


    可惜,除了刺刀鋒利噗哧入肉響,混合著痛苦的喘息驚叫...


    身體抽搐,放大瞳孔凸眼球,也沒能改變那些一邊嘔吐,一邊搜身的灰影。


    匯合了河床上從兩邊擠壓過來的隊伍,南麵包圍圈迅速成型,某些拄著木棍的傷兵也加入到打掃戰場的隊伍,喘息著開始將地上掉落的步槍攏在一起。


    九營隊伍不斷向北河堤施壓,治安軍們眼睜睜看到那些遊擊隊攻上來,跪在地上報以恐懼的眼神,希望對方能對投降者會報以仁慈之心...


    河堤上。


    負隅頑抗的治安軍,麵對有“自動武器”猛烈進攻再也組織不起像樣的防線。


    在吳老四及三個排長先後中槍後,失去指揮的治安軍終於潰敗。


    自安軍敗了,敗在外圍警戒哨失去了應有的作用,直到九營都進入陣地後方五十餘米才發現情況,治安軍哪裏遇到過這種兩麵受敵的情況!根本沒能組織起防線,九營就已經攻上陣地。


    河提上的槍聲慢慢稀疏。


    九營河堤東西兩端的隊伍,開始向中間快速輾壓時,戰鬥結果已經沒了懸念。


    治安軍們發現到處是槍聲,四下無頭蒼蠅般到處逃竄,卻終於發現哪一個方向都沒辦法跑,開槍的比較誰都死得快,隻要有槍口閃光,就會招來子彈瘋狂射擊。


    於是,怕死的念頭終於再次湧上心頭,好像除了投降之外再無別的選擇。


    至於投降後能不能活,這時候早不在考慮的範圍,至少,眼下不用被當場打死...


    即使經過鬼子訓練,治安軍打不了硬仗的本質並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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