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


    寒風依舊。


    偏出了太陽。


    漫天陰雲消散。


    天空竟出現朝霞。


    胡義傻愣愣看著天。


    爬在屋頂觀察城門口。


    劉滿河從樓梯口冒出來。


    有些詫異地發現屋頂的胡義。


    麵色有些猶豫,想了一會兒後,直接到胡義旁邊坐下一起看東邊的天空。


    “早,胡連長。”


    “哎,劉參謀...”胡義翻身準備起立。


    “坐坐坐。”劉參謀將準備起身敬禮的胡義拉住:“我說胡連長,你的任務是帶人打縣城,你這一大早坐在這裏,是在觀察敵人換哨的情況?”


    “嗯。”胡義思索了一下:“有個事你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


    “哎,你這什麽話?有話直說。”


    “到時麻煩你…一定將丫頭帶出城去。”


    劉參謀輕歎了一口氣:“其實...你不用這麽悲觀,上次總部被鬼子挺進隊突襲,參謀長犧牲,為了這次暗殺行動,上級準備了大半年,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


    胡義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疑問說了:“但是,有一個問題我不能理解,你們為什麽沒打算用槍解決?”


    “因為林科長的意思是盡量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這樣的意義更大!當然,武器不能弄進城也是一個問題?”說到這裏,劉參謀忽然笑了,開玩笑似的問:“昨天開會時就說過,難道沒有引起你的重視?”


    胡義立即針鋒相對:“我覺得,隻要能幹掉挺進隊,方式並不重要。”


    “那你知道不知道,在你們師部,為什麽沒能打掉這夥鬼子?”


    胡義搖了搖頭:“以我們地方部隊的能力,就算能調動一個團,都不見得是這夥鬼子的對手。”


    “雖然這隻是你的猜測,但你的猜測確實很準,你應該知道,以咱們隊伍的戰鬥力,麵對這夥裝備精良的鬼子,就算占了地形優勢,咱們確實也留不下他們。”


    “這是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


    劉參謀微微一笑:“與其犧牲地方部隊的同誌打草驚蛇,不如畢其功於一役。”


    胡義終於想通一些細節:“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上級有意放鬼子迴縣城,然後在年三十這天動手?”


    “鬼子這迴天時地利人和占盡,嘿嘿,他不知道咱們還有一大招...”


    胡義下意識問:“哪一招?”


    “孫猴子借鐵扇,來他個腹地開花!”


    胡義有些發懵:“這太冒險了,很可能...咱們這次來的人會全折在這裏。”


    劉參謀嘿嘿一笑:“小鬼子他哪知道咱們老祖宗除了三十六計之外還有無數陰謀詭計...還有千方百計,有心算無心,他學咱們吃年夜飯,總不可能全副武裝吧?”


    這千方百計是這個意思麽?胡義一頭黑線:“我會在你們行動開始後,帶獨立團的兄弟們拿下東門。”


    劉參謀對即將到來的行動好象一點不擔心:“你真這麽有信心?”


    胡義看著這位比自己小了近十歲的參謀,看樣子,他們抱著必死決心!無奈苦笑:“你都千方百計了...我人笨,隻會三十六計,到時候來個裏應外合,不過,我估計能堅持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十分鍾。”


    劉參謀突然變得嚴肅:“城裏鬼子兵力一個大隊,治安軍一個團,你確定能頂得住十分鍾?”


    “梁隊長會帶人佯攻西門,縣政府的同誌雖然戰鬥力不強,便他們熟悉縣城地形,放幾把火應該能成功。”


    “我想好了,如果我們能順利弄死那些挺進隊,其實...你們可以不用強攻縣城。”


    “前提是劉縣長的情報沒有問題,我總覺得成功可能性很小。”


    劉滿河搖了搖頭:“偵輯隊一半的人都在城外,有利於我們的行動,你也見識過我們特務團隊員的徒手殺敵能力,胡連長,我覺得...你應該對我們有信心。”


    “我隻對槍裏的子彈有信心。”


    “說不過你,計劃是大家一起商定,隻要我們飯莊槍響,城外東南西三個方向同時發動進攻,鬼子雖然人數眾多,但他們絕對不會知道我們的真正目標是挺進隊,僅這一點我們就占了先手,到時候隻要咱們能順利爬上東城牆,任務就算結束。”


    “我的任務是拿下東門。”


    “說這麽多,你還是不相信我們特務團徒手作能力?”


    胡義覺得這個計劃簡直是天方夜譚:“我當然希望你們能成功!”


    “警隊有我們的人,關於我們進城報備的事你就放心,不管這次行動是否成功,你必須保證將林科長接應出城!”


    “對不起,梁隊給我的任務是接應你們特務團!”


    “你們所有抗大學員全歸我跟林科長調配,知道不?”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跟我說這麽多!”


    “嘿嘿,因為老子緊張,總不能跟那些戰士們訴說,你說是不是?”


    胡義三觀再次被刷低,原以為特務團都能上天入地,原來也會緊張:“其實,想出這個計劃的真的是個天才。”


    “嘿嘿,這話你留著去跟林科長說。”劉滿河眼看著太陽越來越高,又來了勁:“你知道我們這次隊伍叫什麽名字麽?”


    “你沒說,我不好問。”


    “告訴你也沒關係,嘿嘿,首長給咱起了個名:敢死突擊隊。”


    胡久淡淡迴答:“好象很威風。”


    劉參謀笑了一聲:“咱們總部被襲擊,鬼子連續掃蕩,造成我們八路軍元氣大傷,急需要一場勝利鼓舞士氣,現在咱們跟鬼子處於對持階段,稍不注意就會將小規模戰鬥打成大仗,但咱們被鬼子掃蕩後損失很大,大仗根本就打不起。”


    “我能理解,但調集這麽多基層指揮員,是不是有些小題大作?”


    “對於準備了半年的這次行動,隻許成功,絕對不能失敗!”劉參謀說到這裏停頓一下:“胡連長,我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們被敵人糾纏住,你們學員隊伍打進城後,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殺光飯莊中所有人。”


    胡義搖了搖頭:“這我做不到,今天晚上,酒樓裏肯定還有普通老百姓。”


    “你必須做到,老實告訴你,林科長看過對你的調查報告,雖然你們獨立團有人掩飾,但你曾經下令向老百姓開槍的事,嘿嘿,瞞不住!”


    胡義呆了,差點從地上蹦起。


    被劉滿河拉住:“別一驚一乍的,坐...你不用擔心,那事除了我跟林科長之外,基本沒人知道。”


    這段時間的學習,胡義清楚的知道下令向老百姓開槍的後果,輕則開除,重則被槍斃都有可能!根本沒想到獨立團上報的戰鬥報告竟然有這麽大漏洞,組織上的調查竟然如此仔細。


    見胡義不說話,劉參謀滿不在乎:“你不要有過多的想法,消息來源不在你們獨立團,林科長也是調你的檔案時才偶然得知,因為守炮樓的偽軍中有我們的人,關於你下令向老百姓開槍的那次戰鬥報告,林科長已經親自銷毀掉了。”


    胡義有些心驚:“我不大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要記住,我告訴你這麽多,是因為組織為了這次行動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跟物力,這次進山的一百多位學員,全部經過這樣的調查,至於為什麽你們獨立團能有這麽多人進抗大,一是咱們確實需要對基層指揮員進行培訓,同時咱們也一直在找這個機會。”也許是跟胡義說話時間有些長,劉參謀打了個哈欠。


    “我有個建議...”胡義從沒這樣沒底氣。


    “你不用這麽客氣。”


    “如果我們這次行動順利,我希望你能跟我們一起撤退...”


    “希望如此...”


    胡義話還沒說話,就聽到旁邊就響起了輕微的唿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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