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燕小六興奮地一夜沒睡,把行禮仔細打包,放在馬車上。


    雖說走水路,但到碼頭還是需要乘坐馬車的。


    連著一個月一直下雪,但好在河水並未結冰,水路交通並不會受到天氣影響。


    米麒麟穿了一件白色帶有帽子的大披風,帽子翻起,一圈的銀狐毛將她的臉遮了有一大半。


    鬼醫依舊是黑色寬衣袍,連披風也是黑色的。


    上船的時候,燕小六身上背滿了行禮,就由鬼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米麒麟,生怕她腳下一滑摔倒了。


    “這位夫人真是好福氣啊。您相公對您真體貼。”


    船家老板的老伴正招唿著客人上船,見到鬼醫扶著米麒麟,她又是個孕婦,自然就把他們當成夫妻了。


    米麒麟被她這麽一說,鬧了個大紅臉,但畢竟是生人,可能就見這一次的,根本不可能跟她特意解釋說自己和鬼醫不是夫妻。


    見米麒麟沒說話,鬼醫也對著船家老婆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扶著米麒麟進了船艙。


    進了船艙米麒麟才發現這裏竟然沒有其他乘客,詫異地抬頭看了眼鬼醫。


    “這艘船是我師父包下的。就我們三個。”燕小六邊卸下行李,邊替鬼醫解釋道,“怕人多驚擾了姐姐。”


    “哦,多謝鬼醫了。”米麒麟感激地看向鬼醫。


    “無妨。這個時節出行的人本來就少,即便不包下來可能也隻有我們乘船。不必在意。”


    鬼醫說得很輕鬆,不想讓米麒麟覺得有太大壓力。


    從碼頭駛向鸞城,走水路隻要兩天就能到。


    鬼醫提前準備了一些暈船用的方子,不過還好沒派上用場,米麒麟的小腦機能杠杠的,根本沒有任何不適現象。


    船艙裏有幾間廂房,既然是包下了整艘客船,每個人都分了一間,米麒麟住在鬼醫和燕小六之間。


    白天,大多數時候三人都聚在房間外的廳堂,打開窗看著船外的潺潺流水,欣賞著不斷往後移動的兩岸景致。


    到了夜裏,天氣還是有些偏涼,雖說已經過了新年有兩個月了,可夜晚的寒氣還是不可小覷,每間房內都放置了暖爐,讓晚上也不至於太難捱。


    兩天後,三人到了鸞城。


    剛出船艙,米麒麟就覺得暖風襲來,幸好她身上的披風早已換成了沒有毛領的單層披風,不然會很熱。


    鸞城四季如春,河邊的柳樹已經抽芽了,看起來嫩綠一片很有春天的和煦感。


    “客官,您的馬車。”


    船家老漢將馬車牽下船,那艘船很大,從山穀裏出發時乘坐的馬車也一並坐船運到了鸞城。


    “多謝老伯。”燕小六牽好馬車,讓米麒麟和鬼醫上車,“我們先迴我家,然後讓我爹給找個住處。”


    說罷,鞭子一揮,歡快地趕起馬車。


    米麒麟不得不佩服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做飯家務就不說了,會趕馬車會做重活,真是個居家旅行的好幫手。


    燕小六在五歲的時候就進山穀拜師,那麽她的教育自然是鬼醫來承擔的。


    米麒麟不禁搖了搖頭,果然不是親生的,鬼醫太狠了。


    原本應該養尊處優自由自在生活的小姑娘竟然被折騰成這個樣子。


    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怎麽?不舒服?”


    鬼醫見米麒麟看著他,表情還有些古怪,以為她哪裏不舒服了。


    “沒事。隻是想啊,對我一個生人你都能這麽關心,為什麽不多多體貼一些小六呢?”


    米麒麟說出了心中所想,有些心疼燕小六。


    “若不是她父親想盡各種辦法求我,我才不會收她為徒。做我的徒弟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鬼醫一笑,並沒有正麵迴答米麒麟的問題。


    不過潛在台詞是他對燕小六做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米麒麟見他這麽說了,也不好再說什麽,莞爾一笑,轉頭撩起窗簾往外看去。


    聽說鸞城是個富庶的地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街道寬敞,兩邊的建築物高大氣派,街上行人的穿著來看,絲毫不比京城差。


    “那個……你是為了我的身體才決定來鸞城的嗎?”米麒麟看夠了風景,放下窗簾轉頭問道。


    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問,若真是如此,鬼醫為她做的簡直是太多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才好。“也不完全是。其實,很早之前燕員外就邀請我來鸞城開間醫館,我閑雲野鶴做慣了,並沒有答應。反正你也需要有個好環境養胎生孩子,不如趁這個機會答應了。”鬼醫輕柔一笑,笑容好似和煦陽光,“你


    不用太在意這些。我也有我的私心。”


    “哦。”


    米麒麟嘴上這麽應著,可心中卻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借口。


    誰不知道鬼醫出診要看病人合不合眼緣,如果合了能給你治病,但診金卻是天價。


    在鸞城要是開了那樣的醫館,怕是門可羅雀,敢上門的人寥寥無幾吧。


    米麒麟知道鬼醫這麽說是為了讓她不要有太多壓力,但話既然說出了口,哪怕隻是做做樣子,想必醫館他還是要開起來的吧。


    眼珠轉了轉,米麒麟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口問道:“那你開了醫館,能讓我幫你嗎?我學過醫術。”


    “哦?你還會醫術?”鬼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下一瞬又皺起眉頭,“你不是失憶了嗎?還記得?”


    “是的,過去的事情的確想不起來了。但是醫術和廚藝對我來說不是記憶,而是本能。就好像我不記得我的身份,但我知道我的名字一樣,我解釋不清楚,但我的確記得這些。”


    米麒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穿越前後的事情,想了想,找了個比較恰當的說辭。


    “原來如此。糖糖,你會的可真多。”


    鬼醫顯然是認同了米麒麟的這個說法,不再追問。


    “別的也不會什麽,碰巧隻會這兩樣而已。”米麒麟垂眸,頓了一下再次開口問道,“你能答應讓我給你幫忙嗎?我受你照顧太多了,你就當是給我一個報答的機會吧。不然我會於心不安的。”


    “既然你這麽說,那好吧。”鬼醫想了下點頭答應,“不過,那也得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後了。”“真的?太好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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