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混成現在這副模樣,我真的沒什麽臉麵去見我的家人,所以門開的那一刹那,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躲開。


    可附近並沒有什麽可以躲避的地方,我隻能忍著傷口處傳來的劇痛,狼狽的往前跑,心裏不斷的祈禱著希望沒人認出來我。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願,我沒跑兩步呢,父親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了過來:“芝芝?是你嗎芝芝?”


    我不敢迴答他,當即便又加快了腳步。


    結果因為跑得太急,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是屋漏偏風雨!我在心裏暗罵著,正欲爬起來繼續逃,父親突然追了過來。


    說實話,我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我的父親。


    ——我沒臉見他。


    當初我和陸逸軒戀愛的時候,他就極力的反對,結果我不聽他的勸,非要和陸逸軒在一起,最後大二打胎,名譽掃地。


    後來嫁給林偉澤的時候,我父親也不是很樂意,但是當時因為打胎的事兒我在我們市的風評特別差,條件好的基本都看不上我,我媽怕我大了孤獨終老,硬是應下了這門婚事。


    我和傅容晟結婚的時候,我其實也給父親打過電話,希望他能來參加,結果我話剛說完,他就“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


    後來我聽我姑媽說,我爸那天晚上喝醉了,扯著嗓子大罵我不知悔改,還說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


    以前我不理解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總是瞧不上我,現在……現在連我自己都瞧不起以前的自己。


    本以為父親會像往常一樣惡狠狠的怒罵我幾句,我已經低著頭準備聽他奚落了,可是半天都不見他出聲。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他,這才發現,父親一直盯著我被鮮血染透的襯衣,目光複雜。


    “知道疼了嗎?”他問我。


    我鼻子一酸,眼淚又差點兒掉下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疼,真疼……我疼的都快……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知道疼就好。”父親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知道疼了,才能改,後麵的日子也才能好好過。”


    父親扶著我迴了家,然後請他一個開診所的老朋友過來給我縫合包紮了傷口。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離棄你的,隻有你的父母。


    可能是因為我跟傅容晟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把我父親描繪成一個不近人情的老頑固吧,傅容晟並沒有派人到我家來找我,而我也安然的在家養好了傷。


    傷好後,父親問我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低著頭靜默不語,我想找傅容晟他們報仇,可我知道如果我把這念頭告訴父親,父親肯定又要大罵我愚蠢。


    我知道我已經蠢了很多次了,可我決定蠢到的底,我活著已經沒什麽意思了,我要拖著他們所有人跟我一起下地獄!


    見我許久沒有說話,父親沉悶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從他的保險櫃裏取出一張存折。


    “這裏麵有一百五十萬。”父親把存折遞到了我手上:“是那祖屋退下來的拆遷款,還有我和你媽的一些積蓄,你拿著這些錢,到別的地方去,重新開始,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胸口一陣發堵,“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積壓了這麽久的委屈和悔恨終於控製不住,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我跪在地上狠狠給父親磕了一個頭,嚎啕大哭。


    父親的眼圈也變紅了,一向剛硬威嚴的他,眼眶竟有些濕潤。


    最後,我拿了五十萬,剩下一百萬留給父親,然後謊騙父親說自己要去北方發展。


    但其實我並沒有去北方,我去了全國最好的整形醫院。


    沒錯的,我不打算離開生我養我的地方,我要變一番模樣,然後重新殺迴來!


    剔骨,割雙眼皮,割眼角,墊鼻梁,打豐唇針,打瘦臉針……經過整形醫生的一通改造,我終於如獲新生。


    當然,隻整容是完全不夠的,美色隻有在攀上權貴的時候才有用武之地,否則,這副皮囊賣不了多少錢的。


    所以做整容手術以後,我找到一家高檔俱樂部,跟俱樂部裏的負責人商量,能不能簽下我來,讓我做他們店裏的“服務員“。


    我找的這家俱樂部叫“花前月下”,表麵上這家店和其他俱樂部好像也沒什麽不一樣,但其實霧都的人都知道,這家店專職服務於有錢人,店裏的服務員又高挑又漂亮,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這些服務員除了給有錢人陪陪場,走走秀以外,私下也會做哪些上不了台麵的“交易”,做的好了,有錢人直接就把她們買走當小情人去了。


    這家俱樂部是接觸上流社會最快捷,最方便的通道,所以我決定鋌而走險!


    負責人盯著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條件不錯吧,有沒有什麽特長啊?”


    條件當然不錯了,這臉可是花了我二十多萬才打造出來的!


    “我懂一些樂器,小時候學過拉二胡,不過很多年沒練,現在可能有些生疏了。”我微笑著迴答到。


    聞言,負責人眼前一亮:“懂樂器啊,這感情好,我們這兒很多客人就愛聽二胡!”


    我們正聊著,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個爽朗的男音:“哈哈哈……容晟好久沒見你來過了,是不是嫂子管得嚴,不讓出來‘偷腥’啊?”


    聽到“容晟”二字,我的心髒猛然揪緊了。


    傅容晟怎麽會在這裏?


    我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裏不是號稱男人的天堂嗎?傅容晟是男人,他出現在這裏有什麽好奇怪的?


    難不成我還渴望他為我守身如玉?


    我心裏滿是自嘲和酸楚。


    “既然來了,那個二哥我一定得好好招待招待你!剛好店裏新來了一批特別水靈的姑娘,一會兒隨便你挑!”那爽朗的男音又傳來了。


    傅容晟好像迴了他些什麽,可是由於傅容晟迴答的聲音太小了,因此我也沒聽清傅容晟說了什麽。


    這個“二哥”好像跟傅容晟很熟的樣子嘛……我柳梢兒般的細眉微微向下壓了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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