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雙色。


    風塵在研製一味毒藥的解藥,至此已經在屋裏待了四個時辰了。


    成憐覺得她這樣身體怕會吃不消,於是自作主張將廚房送來的飯給她端了進去。


    成憐敲了敲門,可是裏邊並沒有人應。


    成憐等了一會兒,又敲了敲。


    裏邊依舊沒動靜,他原都打算要走了,門卻忽然自己開了。


    成憐一怔,端著飯菜走了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風塵還在忙活著,桌麵上擺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藥瓶。


    聽他進來了,風塵也沒有抬頭看一眼,隻出聲問道:“你來幹什麽?”


    成憐微微屈身給風塵作禮,然後道:“師父,你已經在屋裏待了四個時辰了,我怕你身體吃不消,所以把飯菜給送過來了。”


    “放那兒吧。”


    成憐聽了話,左右看了看,見進門右邊有張桌子,便走過去放在那上麵。


    成憐看了看風塵,道:“師父你記得吃。徒兒告退。”


    風塵沒理他,繼續擺弄自己的毒藥水。


    成憐似乎是還想再說點什麽,但是見風塵這個態度,咬了咬嘴唇,終是把話吞迴了肚中。


    成憐轉身朝房門走去,可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一刻,風塵突然出聲叫住了他:“迴來。”


    成憐怔了怔,接著忙迴身朝向風塵,道:“師父有什麽吩咐?”


    風塵總算是抬頭朝他看了過來。


    視線觸及風塵的目光的那一刻,成憐緊張到心跳加速,說話也不自覺地結結巴巴起來。


    “師,師父,有什麽……”


    風塵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裏甚是煩躁,道:“我有那麽可怕?竟嚇得你話都不會說了?”


    成憐匆忙低了頭,又道:“沒,沒有……”


    風塵滿是嫌棄的蹙著眉頭:“罷了罷了。什麽膽子。”


    風塵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小藥瓶,然後跟成憐道:“你走近一些。”


    成憐愣了一下,然後順從地走上前來。


    風塵拿著小藥瓶晃了幾下,跟他說道:“這是我前陣子研製的毒藥,吃下之後會迷亂人的心智,完全聽我的擺布。但是還沒試過,不知究竟是什麽效果。”


    成憐仔細地聽著,注意力也都集中在風塵手上的小藥瓶上。


    風塵盯著成憐看了一會兒,突然從小藥瓶裏倒出來一個小藥粒托在手心,唇角勾起一抹冷豔的弧度,與他道:“你可願意幫我試藥?”


    成憐始料未及風塵會給他這樣的要求,半天沒有再說話。


    風塵看著他那呆愣的模樣一陣冷笑,道:“沒那個膽子就算了,下去吧。”


    然而成憐並沒有轉身出去,而是跟風塵說道:“不……師父,我願意幫你試藥。”


    這話一出口,倒是風塵怔住了。


    良久,她道:“這是毒藥,而且我還沒有研製出來解藥,你確定要試?”


    成憐點了點頭。


    風塵又道:“我要是研製不出來解藥,你可就活不到明年了。”


    風塵以為這話能讓成憐畏懼退縮,哪料她此話一出,成憐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相信你。”


    這話讓風塵的心裏泛起漣漪,可隨之而來的又是一番酸楚。


    風塵把小藥瓶扔迴桌子上,冷冷地說道:“出去。”


    “師……”


    “出去。”


    成憐不知所措,不知自己是哪句話或是哪個舉動惹了風塵生氣,可也不敢再解釋什麽,拱手作了一揖就忙退了出去。


    重新恢複獨處一屋的風塵反倒很快平靜下來,她看也沒朝房門看一眼,隨手一揮便隔空將那房門緊緊關上了。


    她繼續研製自己的解藥,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唯獨進門右轉的桌子上多了一份飯菜,還正騰著熱氣。


    蘭馨苑。


    顧南汐盤坐在床上,手裏拎著乾坤袋,眼睛盯著掛在上邊的鳳翎看。


    鳳翎的尾端此時正閃著微弱的彩光。


    這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她把鳳翎帶迴來,它都沒少發光發亮。


    顧南汐一度懷疑是上古鳳凰顯靈了,看中她是個人才,要將畢生絕學傳給她來著。


    然而事實證明顧南汐想多了,這鳳翎除了偶爾發個光以外,別的什麽異樣也沒有。


    包括之前人們傳的那些,什麽碰一碰就能平白得到幾十年都修不來的靈力,若是為己所用從此便是所向披靡等等這些,也都是沒有的事。


    顧南汐得到它之後並沒有改變自己之前的看法,這充其量就是支長得好看點兒的羽毛。


    反正顧南汐既沒有平白增多靈力,也沒有得道進階。


    顧南汐覺得這勞什子鳳翎,還不如君玄煜給自己的手鏈好用。


    那手鏈雖然看起來就是個擺設沒有什麽實質作用,可是畢竟內能容萬物,還裝得下她的十八。


    不過,話雖如此,顧南汐盡管心知這鳳翎是沒有什麽大作用了,還是好奇它為什麽會發光。


    否則也不至於時不時就拎起來看一看了。


    這時,青屛從外麵走了進來,跟她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小姐,有人找。”


    顧南汐一邊將乾坤袋掛迴腰間,一邊抬頭看向她。


    “誰?”


    -


    顧南汐初見尚承熙時,以為他是個自恃清高的貴公子,自大而目中無人,最重要的一點,狗眼看人低。


    但是慢慢的,顧南汐發現他這所有的特質都緣由一個點,那就是,臉皮厚。


    賊厚。


    之前三番五次地來找顧南汐,被拒絕之後還是依依不饒地接著來,顧南汐沒覺得那是執著。


    真巧,就是臉皮厚。


    這人仿佛就是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該喜歡他仰慕他,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


    以至於顧南汐幾次直白地拒絕他,並且把話說的很難聽,他都固執地以為那是顧南汐因為之前退婚的事而生他的氣,並且單方麵認為隻要自己足夠堅持,早晚有一天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當然了,肯定有他覺得自己想錯了的時候,猜一猜顧南汐會不會真的完全對自己沒感覺,那位公子才是她真正的良人……


    但是不管這些念頭在他心裏盛了多少,早晚還是會被“單方麵認為顧南汐喜歡他”這個想法給衝散掉。


    屢屢不改。比如他這次又來找顧南汐,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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