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不治身亡的消息幾乎是和蘇遙的緋聞一起傳遍京城的,所以,來晉王府吊唁的人,都是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這位帶著重孝的晉王妃的。


    當然,在外表上,蘇遙還是表現得無懈可擊的。


    臉色蒼白,眼圈通紅,見了人還沒說話眼淚就要吧嗒吧嗒地掉下來了,簡直讓人看見了就覺得心酸。


    能做到這樣,她可是費了一番工夫,還專門把廚房裏的芥末偷來了好些。


    說實在的,這古代的喪禮可真是複雜,光是停靈就要停上個四十九天。


    一想到自己要在這靈柩前跪上一個多月,蘇遙就覺得自己的膝蓋現在就開始疼了,恨不得能讓小青趕緊做好墊子,替自己墊在膝蓋下頭。


    早知道替晉王服喪這麽麻煩,她之前就多提點兒條件了。


    一邊跪在那裏答禮,蘇遙一邊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想著待會兒一定要改改和楚王之間的協議,多添幾個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按照之前的協定,隻要她稱職地扮演好這個寡婦的角色,等到晉王下葬之後,她就自由了。


    當時,蘇遙一時頭腦發熱,覺得這麽個交換條件就很不錯了,現在才發現,和她的付出比起來,這簡直太虧本了。


    她正在胡思亂想,卻聽到劉伯在門口大聲通報:“金陵郡主到。”


    蘇遙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果然就看到了一身素服的金陵郡主。這一看可嚇了一跳,這才幾天沒見而已,容月就憔悴了這麽多,眼下都有了濃重的陰影。隻不過她本來就長得漂亮,所以憔悴了一些,反而更添楚楚之態,配上那纖弱的身材,還真是讓人看著就有點心疼


    呢。


    看來,之前那些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的了,這位金陵郡主,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更喜歡晉王一些。


    要不然,她也不會在自己出嫁那天,非要拋頭露麵的出來找事兒了,今天也不會公然來此吊唁。


    說實在的,容月雖然和楚王有了婚約,但畢竟還是未嫁之女,今天就算不親自登門來吊唁,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反正容月的父親已經親自來吊唁過了,她來與不來,其實都不會失禮。


    想到這裏,蘇遙都覺得有點兒同情這個金陵郡主了,要被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確實不是什麽好事兒。


    不過仔細想想,反正他們兄弟倆都長一個樣子,就把弟弟當成哥哥,其實也無所謂。


    蘇遙這麽一想,心裏突然有了點兒奇怪的感覺。


    她還沒弄明白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何而來,容月已經看著她輕聲開口:“本郡主突然覺得有點兒不舒服,不知道蘇小姐可不可以陪我到院子裏走一走呢?”


    蘇遙舔了舔嘴唇,覺得這個容月還挺直接的。


    這是約出去單挑的節奏麽?


    對於單挑這種事兒,蘇遙向來是不怕的,相反,她還有了點兒熱血沸騰的感覺。


    說實話,蘇遙的腿還真跪麻了,去院子裏走走也是個不錯的提議。


    不過,既然都要單挑了,所以一開始這氣勢就得足。


    於是,她挺了挺腰,毫不示弱地瞪迴去,反正比起眼珠子大小來,她和容月也差不了多少。


    “在這地方,還有今天的這種場合,你應該叫我晉王妃才對,”蘇遙挑挑眉毛,“還有,郡主要是真不舒服的話,最好找個大夫看看,萬一在院子裏走了一會兒,反而累昏了可怎麽辦才好啊?”


    容月的臉色明顯有些不悅,說話的聲音卻依舊溫柔:“這麽說,蘇小姐是不願意陪我去了?”


    看到她還固執地叫自己蘇小姐,蘇遙確定,這女人和晉王之間一定有貓膩。


    沒想到自己這位短命的夫君,還挺有桃花運的。


    真沒想到,老公都掛了,她還要和沒來得及上位的小三鬥智鬥勇。


    容月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原來,你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這裏這麽多人看著,難道本郡主還會賴上你不成?”


    “那倒不會,”蘇遙笑嘻嘻地站起身來,“堂堂郡主怎麽會做這麽沒品的事呢,走吧!”


    經過蕭譽身邊時,觸到他微含警告的目光,蘇遙隻裝作是沒看見。


    要是容月非要找她麻煩,那她當然也不能隨便被欺負了不是。


    她才不管容月是誰的未婚妻呢,總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敢惹她的人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跟著容月走了一會兒,蘇遙愣是沒先開口。


    終於,容月忍不住轉過了頭。


    蘇遙為了活動一下跪麻了的腿,正走得起勁,差點沒收住腳撞到容月身上去。


    “你怎麽突然停下來了,我要是不小心撞到你多不好,你是金枝玉葉,我可賠不起。”對付這種喜歡裝正經的小兔子,蘇遙的原則就是沒正經。


    容月的眼神突然變得凜厲起來:“你別裝傻了,今天我有事要告訴你。”


    蘇遙無所謂地抬抬手:“你想說就說唄。”


    她能看出來,容月這迴是認真想說點什麽的,至少眼神都不一樣了。


    對於聽八卦,蘇遙想來是不遺餘力的。


    隻是,容月說了半天,話題都圍繞在“過去”這兩個字上,幾乎把她從小到大的經曆都扒拉了一遍,而她人生中的每個片段裏,好像都有晉王的存在。


    看來,容月對晉王還真是用情挺深的……蘇遙不由得在心裏感慨道。


    雖然她是對八卦有點興趣,但像容月這麽個說法,真是讓人提不起來興趣。


    所以,當容月花了一刻鍾用來描述他們倆在邊關吃了一頓飯的情形,還一句話裏塞了十幾個形容詞時,蘇遙終於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容月的聲音一下子就停住了,看向蘇遙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冷厲,像是要殺人似的。


    蘇遙強忍著沒笑出聲來:“那什麽,你別誤會,我就是這兩天睡眠不足,所以沒忍住……真的不是因為你講的故事太無聊了,真的不是啊。”


    她嘴上說著不是,卻故意在無聊上加重了語氣,並欣慰地看著容月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本郡主隻是想告訴你,我和譽哥哥的感情,不是你這種人能理解的,我在譽哥哥心裏的地位,也永遠不是你這個衝喜的王妃所能取代的!”


    容月的語氣有點激烈,臉頰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看來,容月的本性還是挺兇猛的嘛,至少這兩句話就說得氣勢十足,讓蘇遙頓覺自己有了一種成了小三,正被正房大奶揪著訓話的感覺。


    “可惜,人都死了,是聽不到你這番真情告白了,真是可惜。”蘇遙撇撇嘴,一副無限惋惜的樣子。


    這迴,容月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又變迴了那個紅眼睛的小兔子。


    看到她的這個架勢,蘇遙頓時感覺不妙,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想要離容月遠一點兒。


    對付這種心機小白兔,一定要保持警惕。


    果然,容月伸出手來就抓住了她的袖子,眼睛裏的淚珠兒滾來滾去的,隨時都能掉下來。


    這可真是個技術活,蘇遙自問就做不到這一點。


    “月兒今天隻想求你一件事,”容月的表情和剛才比起來,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請你不要再纏著睿哥哥。”


    這話倒有點兒奇怪了,剛才容月還一直在說晉王,怎麽話鋒一轉,就跑到楚王身上了?


    而且,蘇遙自認為自己從來就沒有纏著楚王不放的時候,都是他死皮賴臉地在纏著她嘛。


    誠實的孩子要說實話,所以蘇遙毫不介意用事實來打擊一下容月的自信心:“你要是能管得住自己的未來夫君,就不用在這裏和我說這些了。”


    其實,蘇遙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了。


    一旦出了什麽事,不先管好自己的男人,總是拿其他女人開刀。


    容月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蘇遙挑挑眉毛:“你沒話要說了吧,那我走了。”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卻聽到容月在背後叫了一聲:“等等!”


    當蘇遙再次轉過身子時,眼睛差點都瞪得掉出來了。


    這……這是什麽情況啊?


    怎麽才一個轉身的工夫,容月就跪下了?


    觸到她驚詫的目光,容月嘴角勾起了少許弧度,之前還在眼睛裏打轉的淚水已經落了下來,一副梨花帶雨不勝嬌弱的樣子。


    “我求你了,不要再勾引睿哥哥了,我怎麽樣其實都不要緊,但我怕這些風言風語傳出去了,會影響他的前程,所以,我求求你,別再和他糾纏不清了,好不好?”


    容月臉上的淚珠都串成了線,撲簌簌順著臉頰落下。


    蘇遙目瞪口呆,對她這個哭戲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果然是心機小白兔,之前還一副強硬的態度,拿她和晉王之間的迴憶來當武器,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就演起了苦情戲。


    一種不好的預感陡然湧上心頭,能讓容月的態度發生這麽大變化的,一定隻有一個原因……


    蘇遙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耳邊已經傳來了一聲怒喝:“大膽,你竟然敢讓郡主給你下跪,還不趕緊跪下請罪!”


    這聲音不男不女,不粗不細,聽著十分別扭,來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果然,蘇遙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大票人正疾步往這邊走來。


    在一大群太監宮女的簇擁下,中間的那個女人特別紮眼,一身華貴鳳袍,頭上的金飾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而且,這個中年女人的麵容和容月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的部分。


    把這一點和對方的穿著打扮一結合,就很容易能夠判斷出,今天來的人是皇後了,容月的


    得了,蘇遙算是徹底明白容月怎麽一下子開始扮柔弱了,敢情是有撐腰的來了。而在花園的另外一個角落裏,兩個男人正在冷冷對峙,彼此的目光中都散發出了毫不退讓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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