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說出這兩個字時,禮官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所以連聲音都發顫了。


    至此,蕭譽終於挪開了手,讓蘇遙飽受摧殘的脖子得到了解脫。


    本來就被鳳冠壓了半天,現在又被個變態強迫著磕了三個頭,蘇遙覺得自己都要得頸椎病了,很是費了點力氣才抬起頭來,對他怒目而視。


    對麵那男人倒是輕鬆地站了起來,對兩個侍立一旁的婢女吩咐道:“把王妃送迴新房,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許她離開房間一步。”


    蘇遙很想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抗議,然而膝窩處不知道被這個家夥做了什麽手腳,還是酸麻的很。


    沒有高度就沒有氣勢,她抗議的聲音完全就被忽視了。


    那兩個晉王府的婢女忙過來攙起她往後麵去了,一直跟著蘇遙的小青也忙跟了上去。


    那兩個婢女力氣很大,手就像是鐵鉗一樣牢牢扣住她的胳膊,蘇遙費了半天勁兒都沒掙脫開來,索性就省省力氣了。


    新房裏當然也裝飾得花團錦簇,蘇遙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床鋪,眼底不由得襲上一抹困惑。


    “你們王爺呢?”不知道這倆丫頭是晉王府裏的人,還是跟楚王過來幫忙的人,於是蘇遙又把問題問得更清楚了些,“我是說,晉王在哪裏?”


    “殿下在別處休養。”其中一個婢女幹巴巴地答道,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要不是屋子裏沒幾個人,蘇遙都要以為她會腹語術了。


    這也太神奇了吧,說話的時候幾乎連嘴唇都沒怎麽動,這府裏的下人還真是夠奇怪的……蘇遙揉著自己被捏紅了的手腕,悻悻地想道。


    “我要見他。”蘇遙也被傳染了似的,說出話來十分冷硬。


    誰知那個婢女比她還冷,甚至都沒有先想一下,就這麽直截了當地開了口:“殿下吩咐過,不許王妃離開房間一步。”


    雖然這婢女說的是實話,但聽到了這樣囂張的語氣,小青還是忍不住出來護主了:“我家小姐現在也是你們的主子,有這麽對主子說話的嗎?”


    那個婢女雖然沒有迴嘴反駁,但從她冷冷的神情上看,顯然是不服。


    “那麽,隻要我不離開房間,就行了嗎?”蘇遙冷然發問。


    “是。”婢女的迴答十分機械化。


    “好,”蘇遙冷笑出聲,“那你們兩個現在就出去,把本王妃院子裏所有的草都拔幹淨。”


    那兩個婢女聞言抬起頭來,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但蘇遙至少從她們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點訝異。


    “記住,不許用任何工具,用手一棵棵的拔幹淨,天黑之前要是拔不完,就每人去刑房領五十大板,本王妃會親自監刑。”


    看到她的態度這麽強硬,小青抿了抿嘴,有點想笑的意思。


    但另外那兩個婢女,可就笑不出來了。


    這裏隻是晉王府的一處偏院,所以甚少有人打理,晉王本身就是個好武的人,根本不在意這些花草景致什麽的,所以這院子裏的地麵,幾乎都被雜草占據了。


    而且,這處院子的麵積著實不小,據蘇遙目測,至少也有個操場那麽大了,而且還沒算上房子後麵的地方。


    這麽大的地方,讓兩個人用手拔草,可真不是個好活兒,尤其還是在天氣越來越熱的情況下。


    蘇遙也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人,但這是她來晉王府的第一天,要是連兩個下人都壓不住,以後的日子也別想舒坦了。


    晉王府和蘇家不同,並非處處都是敵人,但就目前來說,除了劉伯之外,大概也不會有幾個人真心把她當成晉王妃。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殺雞儆猴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院子外麵人來人往的,待會兒說不定還會有人來鬧新房啥的,一定能看到這兩個被罰在門外拔草的丫頭。這樣的話,蘇遙的目的也就算是達到了。


    那兩個婢女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嘴硬道:“王妃交待的事,並不是我們該做的,王爺隻說叫我們服侍王妃……”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遙冷冷打斷:“本王妃最不喜歡看到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雜草,而且晉王府的事,也輪不到楚王來管。”


    “可是……”那婢女還想申辯什麽,卻被蘇遙冷冽的目光給震懾住了,後半截話愣是沒說出來。


    “我數三聲,”蘇遙勾起嘴角,笑得十分陰險,“你們再不去的話,本王妃就立刻把你們逐出府去,若是不服,就請晉王親自來和本王妃說話!”


    還別說,自稱“本王妃”的時候,連說話都多了些底氣,怪不得那個自高自大的家夥總是本王本王的說個不停。


    看來,這封建社會的規矩也不是太難學,至少這一會兒的工夫,蘇遙就十分入戲。


    見她言辭凜厲,那兩個婢女終於還是低下了頭,乖乖出去了。


    看到她們出去了,小青卻還有點擔心:“小姐,這個下馬威……是不是太重了點?畢竟咱們是剛來這裏的……”


    “怕什麽,反正我又不會在這裏住很久。”蘇遙毫不在意地迴答道。


    小青卻瞪大了眼睛:“小姐,您這是什麽意思?”看到她滿臉的驚訝,蘇遙才發覺自己嘴太快了,著實把這個忠心耿耿的小丫頭嚇到了。反正現在逃跑的時機還不成熟,沒必要讓小青擔心得睡不著覺,於是她隻嗬嗬一笑:“我的意思是,這裏太破了,咱們


    遲早要搬到好點的房子裏去的。”


    這個理由也說得通,畢竟晉王迎娶王妃,卻把新房安置在這麽偏僻的地方,也真是不妥。


    小青點點頭:“就是,晉王也太忽視小姐了,老爺夫人也是,明知道這門親事是為了……”她猶豫了一下,怕蘇遙聽了不高興,還是沒有把衝喜那兩個字說出口。


    蘇遙覺得自己的思路完全和小青的不在一個頻道上,於是也無謂多說,隻催促她快去給自己找點吃的來。


    不知道是誰定下的混賬規矩,讓新娘子一大早就要空著肚子,現在她都快餓得雙腳發軟了。


    雖然知道偷吃東西和規矩不合,但身為一個護主心切的丫頭,小青還是沒有任何異議地去了。


    她也走了之後,蘇遙便百無聊賴地往床上一撲,卻被放在被子底下的花生紅棗等東西硌到了。


    前世裏拉練的時候,餓極了她連生的東西都吃過,所以,看到這些為了取個吉利意思的零食,蘇遙立刻就兩眼放光,毫不客氣地剝來吃了,殼子丟了一地。


    反正那位晉王連床都起不來,是不可能到新房來的,關上門,這裏就是她一人的天下了。


    還好,還不算太糟糕。


    雖然確實是被迫嫁人了,但至少隻是個名義上的婚姻,隻要她能在晉王康複以前跑路就行了,所以暫時還不用擔心。


    把被子下麵藏的堅果通通幹掉後,蘇遙胡亂喝了一口茶,竟覺得有幾分困意了,便趴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睡意正是濃時,門被推開的聲音卻傳入耳中。


    蘇遙連眼睛都沒睜開,就含糊地說道:“你終於迴來了,老娘都快餓死了。”又餓又困,結婚結成這樣也真是醉了,這封建社會的婚禮,簡直就是在折磨人嘛。憑什麽做新郎的人可以躲著睡大覺,來看熱鬧的就能吃吃喝喝,她這個最辛苦的新娘子卻要被關在新房裏挨餓,真是要多


    不爽就有多不爽。


    “找到什麽好吃的了沒?”聽到腳步聲逐漸靠近,蘇遙吸了吸鼻子,卻沒有聞到任何香氣。


    “我真的快餓死了……”她終於睜開了眼睛,聲音卻突然小了下去。


    因為現在站在她床前的並不是小青,而是那個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你來幹什麽?”蘇遙一下子困意全無,警惕地坐直了身子。


    因為剛小睡過一下的緣故,她的眼睛很亮,臉頰上的胭脂被熱度一烘,與她流光璀璨的明眸相互唿應,簡直是活色生香,讓人根本就沒辦法移開目光。


    蕭譽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了半晌,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她穿上嫁衣了,但今天卻並非在尼姑庵裏意外撞見的那一次可比的,因為剛才,他們曾並肩跪在正堂上,一同叩拜過天地。


    他的視線逐漸灼熱起來,蘇遙本能地覺出了危險,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看到了她表情的變化,蕭譽終於迴過神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還輕咳了一聲才開口:“進府第一天就敢耍威風,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蘇遙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大概是為自己處罰了那兩個婢女生氣。


    “那又怎樣?”她挑釁地揚起眉毛,“這裏是晉王府,不是你的楚王府,我既然是晉王妃,就是這裏的女主人,要罰誰不要罰誰,你都管不著。”


    蕭譽臉色一沉,卻又聽到她洋洋得意地說:“你要是真不服,就把你老哥請出來管管啊!”


    說到這裏,蘇遙都覺得自己機智的準能把他氣個半死。


    晉王要是能從床上爬起來,他們之前何必要準備公雞和自己拜堂?


    蕭譽冷哼一聲:“之前還說不願意嫁給晉王,現在口口聲聲都以王妃自居,你果然是個心機很深的女人。”


    “對啊,”蘇遙知道和他爭辯也沒用,索性就順著他的話承認了,順便再多氣氣他,“我就是故意耍心機,怎麽樣,你不也是被我騙了,楚王殿下?”看到對方越來越黑的表情,她故意揚起下巴,紅唇微勾,三分挑釁三分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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