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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物洲第一散仙,風韻斐然的漠塵公子失戀了。


    他暗戀雲劍門門主雲采夜已有千年了,每次在九洲四海中尋到什麽好的寶貝,就迫不及待地用上好的檀木匣子裝好,小心翼翼地托人送到雲劍門去,但每次都隻能換來一堆護身用的劍符。


    而這一次,他終於邀請到了雲采夜來妖精客棧一聚,得到了劍神大人第一次贈與的不是劍符的禮物,然而他卻也得到了一個噩耗——劍神大人已經有了心悅之人。


    那人是他的小徒弟燭淵,有著一雙駭人的血瞳和大而有彈性的胸肌的男子。


    哦對了,他還是屬兔的巨大兇獸,與他這種屬豬的蠢狐狸精完全不一樣。


    這事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思到傷心處,漠塵還是抑製不住胸腔裏激蕩的悲痛,握緊了雲采夜當年送他的那個裝滿香甜小點的錦囊,如握珍寶似的置於心口處匍在床鋪上嗚嗚嗚地慟哭。


    小狐狸今日吃晚飯時就雙目通紅,瞧上去很不對勁。服侍慣了他的狐狸婢女們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公子又要哭了,心裏憐惜的同時,未等漠塵屏退她們就主動離開了,還貼心地為漠塵闔上了門。漠塵一個人躲在臥房內從日落月星齊升時就開始哭,哭了半宿,到了下半夜卻是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然而迷蒙中,他似乎聽到了刀劍相交時的金屬碰撞聲,以及平日裏服侍他的狐狸婢女們淒哀的慘叫。


    漠塵支起耳朵,仔細聽了一會才發現這聲音的確存在,根本就不是他的錯覺。


    噫,耳朵?


    漠塵一驚,從夢中猛然醒來,卻發現自己變迴了原形,一身靈氣仙氣也全然消失一點兒都不剩了,雲采夜送他的那個小錦囊被他壓在肚皮下,捂得熱乎乎的。


    而門外打鬥的聲音任是不斷。


    他不敢走遠,用稍短的狐吻拱進小錦囊的束口線裏,把錦囊吊在脖頸上。隨後又跳下床鋪,到自己的行李中把雲采夜送他的所有劍符都翻了出來,一部分裝進錦囊裏,一部分貼在身上叼在口中防禦,這才敢朝門邊走去。用尖尖的狐吻拱開一道門縫,從裏麵看看外麵情況。


    “這裏麵怎麽住著那麽多狐狸?”一個身穿黑衣,樣貌兇煞的男人揪起一隻灰狐狸,拽了拽她的尾巴,灰毛狐狸嗷嗷吱吱的小聲尖叫著,卻掙不開男人的大手。


    站在那男人麵前的另一個人說道:“你這不廢話嗎?這叫妖精客棧,妖精肯定多得很。”


    “嘿嘿嘿……”男人摸了摸灰毛狐狸身上的皮毛,“要是她們能化成人形倒是還可以玩玩,這滿身的毛的樣子嘛,還是剝了皮做狐裘好了。”


    漠塵看得怒火狂燒,卻不敢貿然衝上前去——他現在法力全失,況且那男人身上隱隱偷著紫色的戾氣,他聞過這股味道,是魔族的。


    可魔族怎麽會來博物洲呢?


    正在思索間,一隻大手卻是向他移了過來,未等漠塵避開就將他揪了起來:“喲,這還藏著一隻白毛的呢。”


    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漠塵驚紅了眼睛,嗷唧嗷唧地尖聲叫著,前肢拚命地擺著後腿也一蹬一蹬的,抓他的那男人被他撓了一下,“嘶”地一聲就將漠塵摔下了地。


    落地的那一瞬,漠塵腦袋空白了一下,隨後五髒六腑就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可他不敢躺下休息,“嗚嗚”地哀叫兩聲支起四肢踉蹌著朝前走去。


    “媽.的,臭狐狸敢撓我!”那男人氣急敗壞地低吼一聲,見小狐狸想要逃走,腳一抬就踩住了小狐狸身後拖著的白長尾,還狠狠地碾了一下。


    “嗷唧!嗷嗷嗷!”小狐狸痛極了,放開嗓子淒慘地叫了起來。


    被另一個男人捉住的灰毛狐狸本來已經意識不清了,聽到她們捧在心尖尖上照顧的小公子的慘叫聲後連忙睜開了眼睛,卻看到這令人驚懼的一幕。


    那男人見漠塵還有力氣叫,便伸手去抓他,誰知漠塵頭一扭就躲開了,男人還觸碰到了小狐狸貼在身上的劍符。


    禁製一被觸動,瞬息間,一道寒如帶霜冷月的淡紫色劍氣就朝男人橫壓而來,帶著無邊的威壓,不僅一瞬間就斬斷了男人的右臂,還震傷了抓住灰毛狐狸的黑衣男人。


    灰毛狐狸忍著身上輕微的疼痛,跑跳到漠塵麵前用狐吻拱了拱漠塵:“公子你沒事吧!”


    漠塵喘了一會,圓圓的眼眶裏不斷滾出大滴大滴的淚珠,他現在已經感受不到他尾巴的存在了,隻覺得那處一片麻木,劇痛一陣一陣地朝他襲來,一點點削去他身上僅剩的氣力。


    但聽到灰毛狐狸這麽問他,漠塵還是吸了吸鼻子,壓著哭腔道:“我沒事……灰珠姐姐你快走,我在後麵保護你……”這麽說著,漠塵伸出白爪子在錦囊裏掏出幾張劍符塞給灰毛狐狸,“你知道白鵝姐姐在哪嗎?”


    白鵝是妖精客棧裏經常照顧他,離他最近的紅毛白額狐狸,漠塵平日裏和她最是親近,眼下魔族入侵,一想到白鵝姐姐可能會像自己這樣人被魔人虐待一番,漠塵就更加迫切地想要救出白鵝。


    灰毛狐狸聞言也吸了吸鼻子,抽噎道:“白鵝姐姐已經被這群魔人抓住了,在大廳呢。公子,你聽奴婢一言,快走吧!別留在這裏了……”


    “多謝灰珠姐姐告知,但漠塵一點要去救白鵝姐姐。”漠塵搖搖頭,咬牙忍住身上的劇痛,又叼出幾張劍符朝大廳跑去,“灰珠姐姐你快走吧!”


    灰珠看著小白狐狸離去的背影,躊躇一會還是離開了妖精客棧。


    而漠塵仗著自己身形小巧,躲在高瓷瓶和紗簾腳下瘸著腿一路溜到了大廳,一下子就見到了被裝在籠子裏的狐狸們,而他的白鵝姐姐看上去似乎精神還好,站在籠子靠邊處。


    漠塵瞅瞅四周,發現那些魔人好像都忙著在客棧裏搜刮財物,沒有注意到大廳的動靜,便急忙衝到籠子前:“白鵝姐姐!”


    紅毛白額的狐狸見他一驚,小聲道:“公子!您還沒走嗎?”


    “我來救你們了!”漠塵支起前肢,去抓籠子上的鎖,卻被鎖上猛然升起的赤焰燎沒了毛,前肢上還被燙出了幾個水泡。


    小白狐狸連忙縮迴手,倒在地上蜷著身子痛得直打滾。


    “公子!”


    “公子!您沒事吧!”


    被關在籠子裏的狐狸精們見狀便紛紛喊了起來,在籠裏急得打轉,卻不敢去碰那個欄杆。而躺在地上白狐狸怎麽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兩隻前肢被燒沒了毛不說,還被燙得又紅又腫,凸起的水泡裏麵浸著亮晶晶的液體,一看就很痛。


    漠塵自從千年前成為散仙之後,便再也沒受過這樣嚴重的傷了,身上不斷的劇痛令本來就愛哭的他此刻更是恨不得想要抽噎一會,但是白鵝姐姐她們現在還在籠子裏,能救她們的也隻有自己一人,於是漠塵小聲地呻.吟了一會又從地上爬了起來。把原本貼在身上的劍符撕下來,叼在狐吻中小心地貼在鎖上。


    籠子裏的狐狸精們屏住唿吸,不敢驚動漠塵,幸好那鎖上的禁製沒被觸動,劍符粘上去之後發出了一陣轟鳴聲,隨後那鎖就被打開了。


    “操!那群狐狸要跑了!”


    漠塵迴頭一望,發現他開鎖時的聲響驚動了客棧裏的魔人,便催促著白鵝趕緊逃跑:“白鵝姐姐!那些魔人來了!你快跑啊!”


    白鵝一看也果然如此,便與從籠子裏的跑出的狐狸們一起往外奔著,漠塵瘸著腿跟在她們身後,鑽進了妖精客棧外葳蕤的叢林中,但他受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跑著跑著就沒了力氣,隻能拖著身後幾乎沒了知覺的尾巴,蜷著身體躺在一片大葉子下。


    漠塵縮成一團,把自己軟噠噠的尾巴小心地圈進懷裏抱住,又吸著鼻子伸出粉舌舔了舔紅腫的前肢。那一對爪子現在光禿禿的,沒有一點毛不說,還突著惡心的水泡。漠塵越看越覺得自己醜,再加上全身不斷傳來的劇痛,便瞬間紅了眼睛,把狐吻埋進自己尾巴柔軟的白毛裏唧唧的小聲地哭了起來。


    哭了沒一會,漠塵又感覺歇了聲,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他剛才好像聽到了旁人的腳步聲,難道那群魔人追上來了?


    可追上來了他又能怎麽辦?他現在渾身劇痛,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根本就沒有了逃跑的戾氣。


    “哇”地一聲,白毛小狐狸嗷唧嗷唧地哭叫著,把錦囊裏的劍符全部取出來,打算和那魔人直接同歸於盡——起碼不能讓他們追上白鵝姐姐。


    遮住他的大葉子被人一掀,頭頂有光線撒下來的瞬間,漠塵就撥動劍符,使其朝來人襲去。


    但那人隻是輕輕往旁邊一側,就避開了所有的劍符,似乎帶著霜的劍眉皺起,低聲自言自語道:“雲采夜的劍符?”


    “唰”地一聲,一道劍符失了準向,從背後朝漠塵襲去,頃刻間就把他尾巴到頭頂生於背後的毛發都剃幹淨了,禿禿長長的一溜,將小狐狸弄得醜得不行。


    漠塵叉了雙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兩隻爪子撐在前方,眼眶紅紅的,似乎沒能從屁股和頭頂都忽然變涼的感覺的中迴過神來。


    來者見狀眉梢又是一挑,唇角一勾竟然笑了起來:“一隻……胖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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