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順著郭清的眼神,也看向了小孟。小孟便識趣地站到了一旁,起碼從現在看來,小孟是不打算插手的。

    “你可知道,我對你上次的行為,實在是太在意了。”

    “在意什麽?”

    “在意你始終沒有對我出劍!”

    如今郭清劍已在手,不會再不出劍了。相反,他此刻正等著岑溪出手,因為唯有打敗了岑溪,他才有可能進到那條小巷之中。

    可岑溪非但沒有出手,就連剛才已摸到了劍的手都停了下來。

    雨未停,風又起。

    風卷起了將幹未幹的沙土,聲音就像是一個幽怨的女子正在嗚咽。

    遠處傳來的更聲更似眼淚滴落在葉子上的聲音。

    岑溪的臉變得煞白,他搭在劍柄上的手已經放了下去。郭清的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已隨著雨水慢慢在臉頰上滑了下來,他那皺起的眉頭就像是房子的屋簷一般,將所有的水都聚了起來。

    雨天使人憂愁,可使這兩個人憂愁的,卻不是雨。

    而是這更聲。

    這快到沙漠盡頭的小鎮,怎麽會有人打更?

    更聲越來越近,人影也越來越近。

    今夜無月無星,卻有光亮。那打更的人正披著雨蓑,拿著鑼,提著燈緩步走來。

    “果然是你。”

    郭清看著打更人,拿劍的手不禁青筋暴起。

    “郭賢侄還認得老夫,老夫甚感欣慰。”

    岑溪卻冷冷道:“你來這裏幹嘛?不是要去找羅契嗎?”

    打更人笑道:“這麽多個羅契,到底哪一個才是說話算數的啊,不如來這裏見見郭賢侄,算一算和萬用閣的舊賬。”

    郭清道:“我一向以為摘星樓的人,心思都在如何殺人上麵,特別是像李樓主這樣的高手。卻沒想到你如今,竟然也會跟著三石島做事。”

    “殺人?”打更人抬起了手,陰笑道,“那還有新賬,不如一起算了吧!”

    郭清借著燈光,方才看清這兩隻提著東西的手,其實是兩隻假肢。

    “看來,之前的傳聞都是真的。”

    “什麽傳聞?”

    “李溫言的手,都被陸近羽給砍了去。”

    “你和陸近羽都快穿同一條褲子了,你竟然給我說這都是傳聞?!”

    郭清看著斷了手的李溫言,笑道:“因為他就算是砍了雲天星的手,我也不會過問,莫說砍的不過是嘍囉的手。”

    李溫言自然不是嘍囉。

    他的手雖然斷了,但他依然是死人樓的樓主,雲天星對他隻有信任。

    但是李溫言還給了雲天星信任嗎?郭清現在並不好斷定這件事情,因為雲天星沒有露麵。

    沒有露麵,就意味著雲天星可能也和三石島勾結在了一起,又或者是李溫言背叛了雲天星。

    郭清想了想,他覺得第二種可能是他最能夠接受的,因為他實在是不想再與雲天星為敵了。

    如果說有一種人注定不能成為你的朋友,那他最好也不要成為你的敵人,最好的辦法便是這輩子都跟他有著極少的接觸。

    這種人便是雲天星。

    “郭賢侄,你現在在我麵前最好少拿雲樓主說事,他雖對我有恩,但人各有誌,摘星樓已不是我所想要待的地方了。”

    李溫言的話瞬間打消了郭清的顧慮,但他還想著拿那張請帖上有著雲天星的名字,那雲天星真的就會來嗎?

    郭清的眼睛忽然瞟了一下那個小巷,就在這時,李溫言手中的燈已向他拋來,而岑溪的劍在這個時候猛然出鞘,直刺郭清。

    郭清這一走神,恰好就給了各個這兩人可趁之機,但岑溪的心中想的一直是能夠和郭清正大光明的比一場是,所以那一劍的最終目標其實是李溫言的燈。

    燈中藏毒的把戲,郭清其實早就清楚,但他沒想到岑溪會替他擋下這一擊。

    “岑賢侄,你剛才是不是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

    “我勸你今天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岑溪的語氣已是不容辯駁,更何況此時的他的眼裏充滿了戰勝郭清的渴望。還有他的劍,他那把充滿殺氣的劍,此時已指向了郭清。

    李溫言沒有說話,他來這裏隻是想著要幫忙,既然岑溪不需要幫忙,那他站在一旁看著就好了。

    郭清本不想說話,但他還是對岑溪說了一聲:“謝謝。”

    岑溪冷冷道:“為何要道謝,你知道我這一劍並不是救你的。”

    郭清笑道:“不是救我,那是為了殺我?”

    岑溪道:“不錯,的確是為了殺你,若你剛才中了那燈中的毒,我豈不就是勝之不武?”

    郭清道:“所以你想要和我堂堂正正地比一場?”

    岑溪道:“堂堂正正地殺掉你。”

    郭清道:“很好。”

    岑溪道:“既然好,那就出招吧。”

    郭清沒有出招,他本就沒有十足把握拿下岑溪後全身而退,現在這個時候若是速戰速決,定還要再戰李溫言和小孟。

    可他若不能速戰速決,那這小巷裏麵的秘密,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知道了。

    他剛才聽到了這幾人談到了羅契,說不定石簡季的計劃不隻是吞並武林這麽簡單,說不定計劃就藏在那個小巷裏麵,不然這幾人為何一直死守在了這裏?

    郭清站在原地不停地在思考,而岑溪也一直沒有出手,對他來說,出手就意味著先露出破綻。可惜他並不知道郭清之所以沒有出手,隻是因為郭清不知道如何解決接下來將要遇到的事情。

    如今的郭清,早就沒有將岑溪放在眼裏了。

    “你為什麽還不出招?”

    郭清皺起了眉頭,他看著岑溪手裏的劍,問道:“既然你已拔劍,那你為何不先出招?”

    岑溪握劍的手上青筋暴起,他雖然忍了許久,但此刻已無法再忍下去,他整個人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了郭清。但郭清仍舊沒有動,就好像隻要動了,就會被刺中,而不動才是真正的解決辦法。

    岑溪的劍尖已經貼近了郭清的麵門,可他的劍卻無法再近一步。岑溪看著長劍的劍身被郭清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心中不由大為光火。

    “既說比劍,為何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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