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並沒有喝酒,那壺酒依舊擺在桌上。

    小夥子看了一眼酒壺,便小心翼翼地去碰了碰。

    那酒壺並沒有碎,隻是在桌上輕輕地晃了晃。

    小夥子更加覺得不對勁,一手抄起酒壺,發現這酒壺裏竟是空蕩蕩的!

    他印象中,郭清隻碰了兩次酒壺,第一次是拿在自己身邊,第二次便是將手放在上麵。雖然時間長了一點,但透過壺身就將裏麵的酒蒸發幹淨,這樣的內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郭清指著酒壺說道:“我可不希望你們也像這酒一樣憑空消失掉。”

    門口有一輛馬車。

    趕車的是一個穿青色長袍的中年人,他看到郭清從客棧出來之後,便立刻從馬上下來。

    “郭大俠,等候您多時了。”

    郭清自從上了一次“繡花鞋”的馬車之後,現在已經不敢亂上馬車了,何況這輛車上並沒有小孟那樣的女子。

    那中年人看到郭清沒有動,臉上的笑容便顯得有些尷尬。

    林櫻問道:“南宮家還不死心?”

    中年人道:“姑娘誤解了,我們可不是什麽南宮家的。”

    “那你是誰?”

    “我就是我。”

    這人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郭清也不喜歡打聽別人的身份。

    可阿齊就不樂意了,他衝上去對著中年人就是一拳。

    郭清從未看過阿齊赤手空拳打人,這樣一看也像是市井之徒鬥毆,沒什麽特別之處。可中年人卻是硬生生地吃了阿齊一拳,不吭一聲,不動一步。

    “年輕人,有話好好說,何必事事都靠拳頭解決。”

    阿齊冷笑道:“我就這次靠的是拳頭,以前都是靠的刀劍。”

    他雖口中不讓步,可身體已是向後退了幾步,看來他也看出了這個中年人不太好惹。

    中年人卻是賠笑道:“看來我還是有點麵子的,不如再給我個麵子,上車吧。”

    郭清悠悠道:“你是要我一個人上車,還是我們三個一起上車?”

    中年人正色道:“隻要郭大俠願意,莫說這二位,這個小鎮的人都能上車!”

    這人說話雖然諂媚,可他說話的樣子卻極為認真,和袁老板那種做生意的並不一樣。

    郭清幹咳了一聲,微笑道:“可我一向不上不認識的人的車。”

    中年人的臉色變了變,卻也笑了起來。

    “可我剛才露那一手,郭大俠想必已是看出我是誰了。你若是沒有看出來,我也隻好認為郭清這人,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

    郭清怔了怔,沒想到這人看似木訥,卻也是一副伶牙俐齒。

    “也是,若連‘黑金剛’宋軍都認不出,是不應該在這江湖中待下去了。”

    中年人的笑容立馬消失了,他的眼中忽又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是憤恨?還是悲傷?

    看來“黑金剛”這個名號,對他來說是一段不好的迴憶。他不願向他人提及自己的身份,並不是在掩飾什麽,而好像是已經舍棄了從前的自己一樣。

    但他到底還是閉上了眼,深唿吸了一口氣。

    郭清又接著說道:“說不定你並不是他,因為他十年前已經死了,據說死得很慘。”

    “當然慘了,自己的老婆被自己最好的兄弟搶走,還被自己的兄弟給廢了功夫,扔下山崖。他不慘,誰慘?”

    “所以你不是宋軍。”

    中年人睜開了眼,看著郭清。此刻他眼中的東西,郭清已能認出,那是一種感激之情。

    “對,我不是宋軍,我姓石。”

    “石?!”

    姓石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郭清隻認識一個姓石,而這個姓石的就很奇怪。

    宋軍若是舍棄了以前的身份,改姓石,那他必然就和郭清認識的那個姓石的有了聯係。

    阿齊道:“你這身板,果然就像是一塊石頭。”

    郭清搖頭道:“可能他的身板,會比石頭還硬。”

    中年人看著郭清,好像正在等著郭清說下去,可是郭清沒有說。

    他隻是默默地走到了馬車旁。

    “走吧,我跟你走。”

    林櫻和阿齊也跟了上來。

    郭清卻阻攔道:“南宮璋已死,我想你們也應該另做打算了。”

    林櫻道:“我們的打算,就是跟著你。”

    “我?”

    “你難道對金子不好奇嗎?”

    郭清當然好奇,但是他已拿到了第二張藏寶圖,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去拿寶藏,就完全沒有必要糾結於林櫻的金子了。

    林櫻仍不死心,好像已經打定主意要跟著郭清了。

    中年人向郭清問道:“郭大俠,要讓他們上來嗎?”

    郭清點了點頭。

    他忽然想到自己在“繡花鞋”時的處境,那時要是沒偷到“流煙”,說不定還真敵不過岑溪和司徒蘭。有時候,一個人確實要辦事得多。

    馬車最終駛向哪裏,郭清並沒有問。

    但是馬車能行駛的地方都鋪好了道路,這都是當初鄭蒼海為了開辟商路而造的,這就意味著現在要去的地方仍然是一個城鎮。

    阿齊不是郭清,他伸出了頭,忍不住問道:“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中年人並沒有迴答。

    他也沒有必要迴答,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完全可以不說一句話。

    而且郭清也不是那種喜歡逼別人說話的人,林櫻和阿齊的話他也不必去聽。

    阿齊自討沒趣,便縮迴了頭。

    “你想知道我們要去哪裏?”

    郭清一直沒有說話,現在卻開了口。

    “你知道?”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們要去西邊。”

    此時正值黃昏,馬車又是追著太陽在走。

    一路向西,誰不知道?

    “那人真的是宋軍?”

    林櫻也是一直沒有說話,她的第一句話卻是問郭清趕車人的身份。

    郭清閉著眼搖了搖頭,道:“他現在不是宋軍,他姓石。”

    林櫻歎了口氣,道:“他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

    郭清笑道:“宋軍嗎?宋軍早就死了,當然沒有什麽難言之隱。但是很奇怪的是,搶他老婆、廢他武功、把他打下山崖的兄弟,竟在七年前暴斃了。”

    “暴斃?”

    “沒錯,僅僅是他一人暴斃。”

    “那個女人呢?”

    “女人?早就不見了蹤影。說不定也遭了他人的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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