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成山的不隻是愁,還有金子。

    俗話都說是“先禮後兵”,可這外麵的人偏偏是先兵後禮。

    “禮”自然是指金子。

    滿滿兩大車的黃金,被駱駝拉著走到了小店的門口。

    這些金子當然不是給袁老板的,更不可能是給齊可情的。

    “陸閣主,我家主人有令,送上黃金兩車,特換兩人性命。”

    沒有箭,隻有劍。

    說話的人是一個佩劍的少年,看起來年齡不大,表情卻很嚴肅,語氣卻很老成。

    這個少年就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陸近羽清楚,隻要這人一進來,外麵的箭便不可能再射進來了。

    可是他還是站起了身,扔掉了桌子。他談生意的時候,一向不喜歡比別人低一點,何況蹲著的時候,比別人低了不止一點。

    “不換。”

    佩劍的少年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擠出了一點笑容,道:“你不問問,要換哪兩個人的命?”

    陸近羽道:“這兩輛車的黃金,莫說兩個人的命了,你要是去到沙漠深處,能買到一個鎮的人。”

    少年道:“可這兩個人的命,確實值這兩輛車裏的黃金。”

    陸近羽道:“不換就是不換。”

    少年還在笑,可勉強的笑容已經變成了冷笑。

    “陸閣主,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陸近羽歎道:“你們剛才不就已經讓我吃了頓罰酒了嗎?”

    雲小小悄聲對陸近羽說道:“你難道不想聽聽,他想要誰的命?”

    陸近羽道:“除了齊可情和我的命之外,他們還會想要誰的?”

    少年將手一抬,向陸近羽抱拳道:“陸閣主,我就給你老實攤牌了,今日你和你身旁那女人的命,我都要拿了去!”

    陸近羽對雲小小眨了眨眼,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猜中了。

    雲小小皺眉道:“你還有心情跟我炫耀這個,顧好自己吧。”

    少年指著齊可情道:“這女人殺了家主,她的命我不得不拿。”

    陸近羽看著少年手中的劍,問道:“你和青雲城主呂侯,是什麽關係?”

    少年怔了怔,道:“是家兄,在下正是呂紹。”

    陸近羽淡淡道:“你哥哥知道你在當南宮家的走狗嗎?”

    呂紹冷冷道:“在下要做什麽事,家兄從不過問,陸閣主何必多問。”

    陸近羽歎道:“我隻是看到一條小狗拿著青雲城的劍,在我麵前狂吠罷了。可惜呐,可惜。”

    呂紹卻不生氣,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改變,他緩緩地拔出了自己的劍,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確實是一把好劍,劍身的光芒似乎掩蓋了在場所有兵器的光芒一樣。

    他冷笑著說道:“卻不知陸閣主手中的刀,能不能砍掉一個小狗。”

    陸近羽說道:“我的刀,卻不是用來砍狗的。”

    呂紹道:“隻用來殺人?”

    陸近羽道:“既然你很清楚,那就請你快些離去吧。”

    呂紹道:“你知道我不會離開的,起碼不會無功而返。”

    陸近羽道:“我不認為呂侯會想要你殺我。”

    “我已經說過,家兄從不過問我做了什麽事。”

    “可我若是殺了你,豈不是無法再和呂侯做朋友了?”

    陸近羽的朋友本就很多,所以他和呂侯是朋友,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呂紹似乎是沒有聽到這句話,因為他的劍,已經拔了出來。

    陸近羽的臉沉了下來,他的手也握在了刀柄上,手上的青筋已經暴起,可他卻沒有動。

    呂紹看著陸近羽,冷冷道:“你不出手?”

    陸近羽道:“我沒有先出手的習慣。”

    呂紹冷笑道:“若是我先出手,你更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陸近羽的手仍舊搭在刀柄上,但是他的表情緩和了許多。畢竟在他多年的江湖走動的見識中,這種出口狂妄的人,一向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而且呂侯的實力,他不是不知道。就算呂紹的劍法造詣在他的哥哥之上,青雲城的劍法再怎麽修煉,也無法達到劍術的頂端。

    “你……應該是讓我破例的第一個人。”

    話音剛落,陸近羽一個起落到了刀身能及呂紹的位置。

    隻見刀光一閃。

    而這一閃,已是那黑色的刀迴到了刀鞘的時候。

    刀很快,刀勢也很霸道。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在動,都站在原地。

    陸近羽也向後滑了一步。

    好像除了陸近羽動了幾步之外,全場都沒有變化一般。

    呂紹的臉卻是抽了抽,因為他發現他手中的劍,隻剩下了半截。

    這把青雲城的寶劍,不知斬過多少人,沾過多少血,現在竟然被陸近羽硬生生地砍斷了。

    “你……”

    陸近羽已收迴了刀,冷冷地看著呂紹。

    隻一瞬之間,他的臉上又掛起了笑容。

    比齊可情還要迷人的笑容。

    “你的劍已經斷了,,我是不是就避免了今天死去的命運?”

    呂紹怒道:“即使是一把斷劍,我仍能夠取你性命!”

    陸近羽道:“我可不能保證,下一次斷的,是你的手,還是你的腿。”

    呂紹的臉變白了。

    白得像一張透明的紙。

    他早就扔掉了那斷掉的殘劍,他那隻握劍的手仍在不停地顫抖。

    是恐懼?還是憤怒?

    但這都與陸近羽無關了,呂紹已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就在這一刹那,他的對手從一個變成了數十個。

    他都不用豎起耳朵去聽,就已明白小店外已經拉滿了數十張長弓,即將有數十支箭飛進這個小店。

    呂紹蒼白的臉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

    陸近羽的額頭已在冒汗,但是這汗還未滲出之際,就會有箭射到。

    可陸近羽的汗已經滑到了臉頰,呂紹的笑容已經消失,箭卻遲遲沒有出現。

    “呂小少爺,還要動手嗎?”

    陸近羽見情形應是有變,便笑嘻嘻地看著呂紹。

    呂紹後退了幾步,眼神飄忽不定,他的動作很小心、很謹慎,如臨大敵一般。

    就連剛才麵對陸近羽時,他都沒有這麽謹慎過。

    “你帶了多少人過來?”

    “四十個。”

    “四十張弓……都沒有響。”

    一個人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四十個人,無論是誰,都會要謹慎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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