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漫終始終感覺自己的身後跟著人。

    是那種無論如何都甩不掉的人。

    經過了兩天兩夜在沙漠中的跋涉,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小鎮,幸好出發之前帶夠了補給,不然他遲早會變成沙漠中被風幹的白骨。

    人生之中總有很多巧合會發生,就比如這次的小鎮。

    樂漫終發現這個小鎮竟是自己幾年前來過的。

    沙漠的風沙會吹走很多東西,但是這裏的一切卻仍是原樣。可關內的一切早就徹頭徹尾地變了,甚至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想到了這裏,他不禁拿起了腰間的酒葫蘆。

    樂漫終不禁帶夠了補給,竟還帶夠了酒。

    他的手靠近臉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也變了。

    他始終記得自己是如何丟掉這張臉的,可是他卻不太願去迴憶起這件事。所以當郭清問起他的時候,他隻是說自己是為了那個女人。

    但真的是為了那個女人嗎?

    不管怎樣,他都是心甘情願地舍棄掉這張臉的,雖然這張麵具帶給人的隻有冰冷。

    而且現在這個樣子,那個女人也不會再正眼看自己一眼了吧。

    想到這裏,他將頭一仰,那葫蘆中的酒盡數進了他的喉嚨。

    酒是苦的。

    心是痛的。

    人卻已麻木。

    正在此時,他忽然感到腦後生風、背脊發涼,立馬一步跨前再轉身向後。

    可身後卻沒有一個人。

    樂漫終的心此刻又開始狂跳起來,能在一瞬間就閃出他視線的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兇多吉少,這就是我的命了嗎?”

    命。

    這個字時常會出現在樂漫終的腦海裏,他時常將自己的所有處境都歸結到命的頭上。

    但此刻不知是哪裏來的動力,驅使著他迅速往城鎮中走去。

    “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吧。”

    小鎮的人實在是不多,想要找個吃飯的地方更是困難,但他走到了一座小屋門前時,似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屋內的少女雖已長大,但那張稚嫩的麵容還是勾起了樂漫終的迴憶,他與她曾有一麵之緣。

    那時的他正要去見那個女人,正是那一次相見,他丟掉了自己的臉。

    這段往事湧上心頭,樂漫終的心情就更加不能平複,此時的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霎時間,一陣涼風襲來,迅速將他拉迴了現實。他明白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可是卻不能將自己這些天的心血就此丟掉。

    樂漫終環顧四周,唯有小屋中的少女是他熟識的人,可他知少女心性純良,絕不能將她卷進這起事件之中。

    待到樂漫終走到小鎮的另一邊的時候,這陣風又吹了過來。

    他這次很快地拔出了劍,很快地迴了身。

    可仍是撲了一個空。

    “上頭竟然還叫我來,真的是瞎了眼。”

    樂漫終猛地迴身,看見一個青年模樣的人站在他的麵前。

    陌生,卻帶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是因為他剛才不友好的問候嗎?

    樂漫終沒有多想,他隻是將劍指向了青年。

    青年見到樂漫終的動作,笑道:“你不問問我是誰?”

    樂漫終冷冷道:“你是來殺我的人。”

    青年道:“很好,雖然你很弱,但你很有自知之明。”

    樂漫終道:“我隻是不太快罷了。”

    青年看著樂漫終手中的劍,說道:“原來你用的是劍。”

    樂漫終看了看青年還未出鞘的兵刃,說道:“你也用劍?”

    青年緩緩吟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說罷,一對吳鉤已然出鞘。

    樂漫終看著青年的兵刃,冷冷道:“古老的武器,卻很實用。”

    青年陰惻惻地笑道:“古老的武器,殺你這個古老的人,不正合適?”

    那一對吳鉤映著青年的笑容,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向著樂漫終襲來。

    青年的身形很快,可他的出手卻不快,樂漫終很容易就能接下青年的招式。

    但這一對吳鉤卻很容易地將樂漫終的長劍勾住了。

    青年笑道:“你很大意。”

    樂漫終目光閃動,手已脫劍,將內力推至雙掌,擊向了青年。

    這一掌本算是出奇之招,也算是樂漫終的致命一擊。

    可青年非但沒有受傷,還將內力反推到了樂漫終身上。樂漫終整個人被震得老遠,隻覺心口一痛,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樂漫終躺在地上,微微抬頭看著遠處的青年,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青年的年歲看起來不像是有如此深厚內力的人,但那一掌已是樂漫終傾注了全身內力擊出,能將此掌反彈,絕對是有著高超的內功底子。

    那青年還在笑著。

    危險的笑容。

    樂漫終的手上已沒有了兵刃,還受著內傷,此戰似乎是已沒有勝利的可能。

    可青年一對吳鉤一挑,樂漫終的劍正好落在了他的麵前。

    “太快了,不如再來過?”

    樂漫終緩緩地站起了身,拿起插在地上的長劍,問道:“你好像很自信?”

    青年道:“不是我自信,而是你實在太弱了。”

    剛才青年說出這話,樂漫終還覺得他很狂妄,可此刻看來,確實是個事實。

    樂漫終不禁問道:“你是誰?”

    青年道:“這一招下來,你還未猜到我是誰?那我可真就更失望了。”

    樂漫終道:“你好像很希望我很強一樣。”

    青年歎道:“‘蒼州三屠夫’的名號我也是聽過一陣,我現在隻希望另外兩個有著高超的實力。不然靠著三個軟腳蝦就踏平蒼州,我會懷疑整個蒼州武林的實力的。”

    樂漫終道:“你若是找到了他們,剛才你可能早就死了。”

    青年笑道:“很好,你今天若是能活著迴去,勞煩給另外兩個帶個話,就說摘星樓十一人廳的任雲,在這個鎮上,隨時恭候大駕。”

    樂漫終的臉上寫滿了驚恐。

    “你是十一人廳的。”

    “正是。”

    “可你說你是任雲。”

    “正是。”

    “曾經一對吳鉤挑翻西武林四大家的任雲?”

    “正是。”

    “可是你看起來不像……”

    任雲截道:“你是說,我應該更老一點?”

    樂漫終道:“你看起來確實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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