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悠揚,道路漫長。

    饒是郭清聽得多麽仔細,他都無法摸清這歌聲傳來的方向。

    這茫茫沙漠,哪裏來的人影?

    郭清心中卻始終不甚放心,雙腳一蹬,離馬而去,隻五六個起落,已躍出了幾丈遠。

    “見著人了嗎?”

    “沒有!”

    郭清說完,便身形倒躥,又是幾個起落,便迴到了馬背上。

    雲小小笑道:“有我和艾雅兩個大美女陪著你,你還不滿足啊?這歌聲雖然甜美,但始終不見人影,怕是人家也不願見你了。”

    郭清不理睬,隻打了一個哈欠,就一頭倒在了馬背上。

    “馬兒啊馬兒,看來還是你最好,少說話,多做事。你今天跑快一點,到了下一個城鎮,我就馬上喂你吃個飽。”

    馬兒似乎是聽懂了郭清的話一般,“噅噅”地叫了兩聲。

    雲小小心感無趣,又轉頭問艾雅:“你剛才聽清楚了歌中唱的是什麽嗎?”

    艾雅笑著搖了搖頭,又說道:“不管是唱的什麽,總是吸引住了郭大哥了。”

    沙漠的城鎮挨得不是那麽密集,但這三人總算是在天黑之前趕到了下一個小鎮。這裏的居民都是與艾雅差不多的長相,眾人明白這便是到了二十四部落的地界了。

    “你不是說走沒有人煙的地方嗎?”

    郭清又打了個哈欠,他不耐煩地對著雲小小說道:“我今天很困,想睡個好覺,明天再去沒有人煙的地方。”

    郭清雖是這麽說,但他心中想的未必就是這樣。西門婧手拿地圖,定是與這寶藏有關,必定不會遠離城鎮,而且她本就不是低調的人。但現在郭清卻有了另一個想法,昨晚誤中幻毒,那個假的袁老板脫不了幹係,他若不是“繡花鞋”中的其他人,那他就一定是西門婧易容而成。

    這無疑加大了他尋找到西門婧的難度。

    而樂漫終,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人綁走的,還是自己走的。

    三人剛到鎮門口,便有一匹快馬唿嘯而過,卷起的塵土嗆得雲小小直咳嗽。

    那馬上坐著的是一個乞丐模樣的人,但他腰間佩劍、手中拿著的酒葫蘆,以及胯下駿馬,都是價值不菲之物。

    雲小小自然也是識貨之人,她見著這人身上配飾之後,不免疑惑地看了看郭清。

    郭清的眼睛一眯,笑著用頭點了點那個乞丐去的方向,分明是示意大家跟在後麵。

    這鎮子不大,住著不過十餘戶人家,可是鎮中間還是有家客棧,想來是鄭蒼海時期的北寒盟走商較多,特地為其修了個落腳處。如今,這地方也恰好使得郭清他們避免了露宿野外。

    令郭清好奇的,是這個地方的人們,除了長相打扮與關內人相差較大之外,其餘的如同生活習性之類的東西,都與關內人別無二致。

    艾雅忽然說道:“你別看我們久居沙漠之中,但我們還是過著關內人的生活。而且我們本來也算是關內人。”

    郭清心想艾雅這小妮子的看人心思的能力不弱,自己還未說出一句話,便被她道出了心中所想。

    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此時不說話,便是最好的迴答。

    這家客棧和袁老板的小店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大廳隻容得下不過十人左右,樓上客房也隻有五間。若是袁老板經營著這種規模的店,怕不是會把他的腦袋都搞大。

    但是這個客棧的老板卻是樂得清閑,甚至在看到郭清他們進來的時候,臉上還露出了不耐煩地表情。

    “北寒盟不都快垮掉了嗎,怎麽還有關內人到我們這邊來?”

    郭清本想裝作沒有聽到,可雲小小卻去搭話道:“今天來的關內人很多嗎?”

    老板看了雲小小一眼,用一種懷疑的語氣說道:“不多,卻也不少。上午走了三人,今晚加上你們就又是四人。”

    “你們這客棧,難道以前的生意就不是很好嗎?”

    老板不耐煩道:“不是不好,而是鄭蒼海死了之後,生意和以前的差距有點大。”

    雲小小還想再問幾句,卻被郭清一把捂住了嘴巴,往樓上拖去。

    “你要想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一個站在二十四部落地盤上的關內人,你以為誰都會像剛才那個老板那樣迴答你嗎?而且就算是在關內,你這樣去問人,遲早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

    雲小小“嘿嘿”幹笑了兩聲,便鑽進了房間。

    她才是真正的沒有休息好的那個人,現在有一張寬大的床,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奢侈。因為客房中的床像是給孩童睡的一般,雲小小躺在上麵隻能蜷著身體。她不清楚為何這些人長得這麽修長,卻要將床弄得這麽短。

    郭清進了房間之後,根本就沒有著床,他一個翻身便從窗戶下了一樓。那個乞丐的馬正喂在後院,和自己的馬在一起吃食。

    他走過去摸了摸馬身,仍是濕熱著的,再看了看手掌,果然已被染成了紅色。

    “汗血馬罷了,用不著專門跟到客棧來看吧。”

    郭清猛一轉頭,那乞丐正站在他的身後。

    好輕的腳步。

    郭清長出一口氣,笑道:“這馬,我可真是第一次見著。”

    那乞丐卻說道:“這馬,我家裏可是有好幾匹,你若要的話,我可以送你。”

    郭清一怔,問道:“閣下可知我是誰?”

    乞丐道:“我們不是在談馬嗎?為何又談到了人呢?”

    郭清笑道:“閣下若是不知道我是誰,就將馬送給我,豈是不太符合常理了?”

    乞丐冷冷道:“你既不想要,那我不送便是,何必在這裏多費口舌。”

    郭清一把抓住那乞丐的手臂,乞丐反身一轉,將手臂順勢甩了出來。郭清的手本來就握得穩,哪知乞丐就像不想要這隻手了一樣,力氣實在是大得驚人。

    當他再看自己的手時,才發現那上麵沾滿了泥垢。

    “閣下可是有多日沒有洗澡了?”

    乞丐冷哼一聲,道:“你像我一樣在沙漠待上幾個月,你看你是不是經常洗澡。你也別老是叫閣下、閣下的,我姓漆,你叫我漆七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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