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已走,留下的隻有滿街黃沙。

    郭清這次終於動了,他走迴了袁老板小店。

    “你不怕死?”

    “怕死。”

    “那你為什麽剛才不進來?”

    “因為我認為他們殺不死我。”

    雲小小無言,她不知道郭清到底是大膽還是太傻。

    “你還認為什麽?”

    郭清看了眼袁老板,笑道:“我認為今天我們又走不成了。”

    袁老板也笑了,還是那種諂媚的笑。

    “郭大爺想要住多久都沒問題,不給錢都沒問題,您選擇在小店住,那是小人的榮幸。”

    午後的風沙大了起來,小店的窗戶已被搖得嘎吱作響。

    雲小小問道:“我明白你為什麽不走了,可你怎麽知道今下午風沙會變大的。”

    郭清道:“當你多來幾次沙漠,你便也能清楚這些了。”

    “所以我們這一天在這裏幹嘛?”

    “喝酒。”

    雲小小道:“隻喝酒?”

    “還有等。”

    “等什麽?”

    “當然是等昨晚的野蠻人了。”

    說話的是袁老板,他依然在笑。

    郭清歎道:“袁老板都明白的事,你還不明白。”

    雲小小嘟嘴道:“不明白又怎樣,跟著你在一起還不是可以學習的。”

    艾雅道:“其實我也不懂為什麽能在這裏等到羅契。”

    郭清解釋道:“這方圓幾裏除了這家店之外,哪裏還有客棧?”

    雲小小道:“你的意思是,羅契會迴來?若是他迴來,不是他傻,就是你傻了。”

    郭清道:“不是羅契迴來,而是他的屍體迴來。”

    黃沙連著天,天空漫著黃沙。

    天與地似乎已經連城了一片,隻見一匹白馬拖著一輛馬車緩緩從長街盡頭駛來,就像是從天邊出現的一般。

    漫天黃沙之中,這一點白影越來越近,直到慢慢走到了袁老板的小店門口,方才停下。

    隻聽得“咚咚咚”三聲敲門聲,混雜在門窗搖晃的聲音之中,袁老板立馬打開了店門。

    “郭大爺猜得不錯,果真來了。”

    雲小小立馬從桌邊跳了起來:“羅契的屍體?”

    袁老板道:“一定是的,雖然小的沒有打開來看,但這一定與郭大爺的猜測別無二致。”

    郭清淡淡道:“我雖然認為會有人送屍體來,但並不認為會用馬車送來。”

    袁老板啞然。

    郭清接著道:“而且你現在迴頭看一下。”

    袁老板迴頭,更加說不出話來。

    馬車上走下的是一個劍眉星目的白衣青年,他的腰意外的很細,他腰上的劍意外的很長。

    “老板,住店!”

    雖然剛才袁老板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般,但有客人來,他立馬又掛上了職業般的笑容。

    “客官裏麵請,今天剛好有三間房空了出來,您可以上去選擇。”

    雲小小對郭清悄聲道:“莫不是他要把葉秋的那間房也租出去。”

    那青年似是聽到了雲小小講的話,不禁看向了他們,並皺起了眉頭。

    “我可以坐下來和你們一起喝一杯嗎?”

    郭清不說話,雲小小和艾雅也沒有說話。

    “各位是看不見在下?”

    雲小小笑道:“我遇到不想看得東西,都假裝自己看不見。”

    那青年似是對自己的長相很自信,不自在地摸了摸臉,問道:“在下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兇神惡煞之人,為何不願在下坐下與各位同飲?”

    郭清道:“坐下可以,喝酒不行?”

    青年疑惑道:“莫不是閣下怕我喝了你買的酒,占了你的便宜?沒關係,今天這酒,我請大家喝便是了。”

    郭清道:“我也不喝你請的酒,你也不能喝我桌上的酒,你要喝的話,就去另一張桌上坐著吧。這張桌上,你隻能看著我喝。”

    青年怒道:“你這人說話怎如此不講理?我見各位氣度不凡,好心好意想結識各位,沒想到熱臉貼了冷屁股!”

    郭清道:“我不是不懂你的好意,隻可惜……唉。”

    青年道:“有什麽話不能一次說完,歎什麽氣?”

    郭清道:“你真要我說完?”

    青年點頭道:“有何不能說的,你說,大家聽,大男人的,有什麽藏不得的秘密?”

    郭清笑道:“我是覺得你還不夠資格坐在這裏同我們喝酒。”

    這青年的臉已如同他的衣服一樣白,可他還是沉住了氣,道:“閣下這話,可是當真?”

    郭清笑道:“當真。”

    青年道:“你可知我是誰?”

    郭清淡淡道:“不知。”

    青年朗聲道:“在場的聽好了,我就是靖州唐家七公子,唐希!”

    在場的都悶著腦袋,沒有一個人聽他說話。

    唐希終於沉不住氣了,一掌拍在桌上,拔出長劍,道:“你們這麽瞧不起我,莫怪我待會兒不客氣。”

    郭清見狀,便幹咳了兩聲,道:“小夥子,劍不是拿來威脅人的。”

    唐希冷笑道:“我知道劍人拿來殺人的,可是若是殺了你,豈不是濫殺了無辜?”

    郭清笑道:“你能殺我?”

    唐希終於不再說話,他長劍一揮,直斬郭清。

    但眨眼之間,他手裏拿著的卻隻剩個劍柄。

    他的劍剛揮出來,郭清突然伸手一彈,這柄精鋼長劍就斷了。

    斷劍已握在了郭清手中,他將其拿在手中一邊把玩,一邊說道:“劍是好劍,可用劍的人卻有些狂了。”

    唐希看著手裏的劍柄,一張臉已慘白如紙。

    屋子裏還是沒有人抬頭,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骰子的聲音有時甚至蓋過了人說話的聲音。

    但是此時唐希的心跳聲卻越來越大,在他看來,比這個屋子的吵鬧聲還大。

    “你,你是誰?”

    郭清歎道:“我本來應該告訴你我的名字的,但是你一直沒有問我,這一直是你們這些人的通病。”

    唐希的耳根都紅了,這或許是他第一次被人教育成這樣,實際行動的教導比那些口頭上的說教要深刻得多。

    郭清接著道:“我叫郭清,如果你認識我的話,剛才應該不會出手。但我看你年紀輕輕,應該是沒有聽過我的。”

    唐希的臉不僅紅了,還從紅轉成了白色。

    郭清的名字誰沒有聽過,隻要是用劍的人,都把這個名字當做自己以後誓要成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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