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殺她?”

    這是個很簡單、很普遍的問題。

    陸近羽每次放過一個人時,總有另一個人這麽問他,就好像他本來是一個殺人狂魔似的。

    “佛門中人,老是問這種問題,合適嗎?”

    戒空笑了笑,便埋頭向前走去,可沒走幾步,他又迴頭問道:“你們在這裏待了這麽久,可是有找到什麽線索了?”

    陸近羽道:“應該是沒有的。”

    戒空愣道:“那,我們豈不是成了無頭蒼蠅?”

    郭清道:“應該是沒有的。”

    戒空苦笑道:“你們兩個說這同樣的話,又有什麽意思?”

    陸近羽歎道:“意思就是,好像麻煩自己找上門了。”

    戒空手上燈燭“啪”的一聲滅掉,隨即有數以百計的暗器伴著寒冷的寒風貫入了小屋之中。

    風聲尖銳,暗器來勢迅疾。

    好在小屋之中三人皆是高手,特別是戒空也同樣有一手高超的暗器功夫。在陸近羽和郭清拔出兵刃擋下暗器的同時,戒空已向窗外擲出鐵石。

    在一陣疾風勁雨之後,四周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外人的人不發聲,裏麵的人也不說話。倏然間,三人聽到頭頂一震巨響,如一聲驚雷劈下。

    猛一抬頭,才發現這小屋的頂部竟已被掀開。十幾條黑影紛紛落下,手中兵刃在月光之下顯得明晃晃的,分外刺眼。

    這十幾個黑影之中,分明有一人手持長槍,頭戴麵具。

    不是周琮,又是何人?

    “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麵了啊,周大哥。”

    周琮對郭清的問候卻視若無睹,現在這一刻,他不是周琮,而是寧定遠的義子,北方的銀龍小將軍,寧隱龍。

    周琮左手向上一擺,這十多個死士已經攻來。

    可這些人哪裏會是這三人的對手,不需陸近羽和郭清出手,戒空手中鐵石向四周散開,如天女散花一般,打在了這些死士身上。

    一刹那間,這間屋子裏攻進來的人隻剩下了寧隱龍。

    忽然,小屋大門打開,一個肥碩的身材迎著月光下走了進來。他右手摸著胡須,左手撫著自己的肚子,笑嗬嗬地看著眾人。

    “甕中之鱉。”

    陸近羽卻是笑道:“大將軍怎的有這樣的好心情來這裏。”

    寧定遠的眼睛眯了起來,他將這三人掃視了一遍,道:“沒想到,你們三人竟然自投羅網。你們可是我從蒼州起兵的心腹大患,沒想到今日竟讓我一勞永逸啊。”

    陸近羽歎氣道:“可惜今日不能與大將軍糾纏,恕不久陪。”

    寧定遠冷笑道:“這冰湖山莊裏都是我的衛隊,你們這是插翅難逃。”

    還未等他說完話,一陣白煙飄起,正是郭清從嘴中緩緩吐出。煙霧之中,寧定遠與寧隱龍身形受限,那銀龍槍現在持在手上竟如有千斤般沉重。

    霧氣之中,這二人身後忽然竄出幾顆鐵石,直打後背。可這二人畢竟軍旅出身,此時此刻仍是身穿甲胄,隻聽得鐵石打得甲胄“砰砰”作響,卻不見二人負傷。

    寧隱龍深提一口氣,悶喝一聲。聲音雖低沉,卻似可掀起波浪,拔起山川。不消片刻,這白煙便漸漸散去,可這屋中,哪還有陸近羽等人。

    寧定遠怒道:“這郭清何時習得的妖法,這樣都能讓他們逃脫!”

    寧隱龍立即扔下長槍,跪伏在地道:“小兒實力不濟,未能及時看破這郭清的伎倆,還請義父降罪。”

    寧定遠忽又平複心情,淡淡道:“我剛才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這事也怨不得你,你還是起來吧。”

    寧隱龍卻似沒聽見寧定遠說的話一般,仍舊伏在地上。

    寧定遠佯怒道:“怎的?你還要道歉不成?”

    寧隱龍顫聲道:“小兒哪敢,隻是義父若是不原諒小兒,小兒隻有長跪不起。”

    寧定遠歎道:“你這孩子,不就是點點小事,哪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說罷,他上前扶住寧隱龍雙臂,道:“本就無罪,哪裏需要我來原諒。”

    可這一俯身,他便感到他那肥碩的大肚子一陣冰涼,似是有東西往外流出。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寧隱龍已將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肚中。

    此時這把匕首正被寧隱龍握在手中不停旋轉,傷口便被不停擴大。

    若是常人,定會因此慘叫。可寧定遠畢竟久經沙場,這種傷口對他來說,也許便是司空見慣了。他一腳踹向寧隱龍,想將其踢開。

    可這時寧隱龍左手扣住寧定遠的右手,全身內力灌注在右手之上,用盡全力一推,竟將整把匕首沒了進去。

    那腳還未踹至,又被寧隱龍在胸口補了兩掌,打得他口啖鮮血。

    此時的寧定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左手打出一記瞞天掌,將寧隱龍推開。寧隱龍雖硬吃一掌,但寧定遠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哪裏有什麽氣力。

    “你,我待你不薄,為何如此對我?”

    寧隱龍忽然整了整衣衫,正色道:“大將軍妄圖篡奪皇位,其心可誅,荼毒蒼州百姓,我這是替天行道。”

    寧定遠笑道:“沒想到你一直偽裝在我的身邊,真是狼子野心。”

    寧隱龍冷笑道:“狼子野心之說,可不敢承擔,我哪裏比得上義父您呢?”

    寧定遠皺眉道:“我雖身死,但我女兒在軍中仍有一席話語權,你又如何能夠輕易奪走我的兵權。”

    忽聽得一個女生淡淡道:“父親你已年老,何必去爭權奪利呢?我也隻好大義滅親,拿下你的性命了。”

    寧馨兒此刻已從地道慢慢走了出來。

    寧定遠本應是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可如今的臉色已然鐵青,嘴角不停顫抖。

    “好,很好,原來你們倆已經勾結在了一起。”

    寧馨兒歎道:“父親,蒼州軍士都是人人心向皇上,你死後,他們會好好聽從我和琮哥的命令的。”

    寧隱龍緩緩揭下了麵具,道:“你就安心走吧,我答應保你全屍。”

    寧定遠冷哼一聲:“好一對狗男女!你們真以為老夫就這點能耐嗎?”

    “當然不是,所以他們還找上了我。”

    隨著這句話來的,是一把從他後頸刺過來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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