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齊上。

    前一秒還在微笑的陸近羽,瞳孔突然收縮,抽出了陳桓夏腰間的長劍。

    馬彥已經不能動了。

    他的破綻實在太多,而郭清隻需要一劍,一劍便帶走了馬彥的性命。

    這位久負盛名的摘星使,就此殞命在了郭清的手中。

    十個殺手也不能動了。

    陸近羽手中的長劍已有了血,十個人的血串成了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

    對陸近羽這樣的刀客來說,用刀、用劍,其實都一樣,隻要是兵器,都能在他手中使出刀法。

    他的臉上掛著一絲輕蔑的笑容,輕蔑地看著鬼醫,輕蔑地說道:“你本該自己出手的,若你不能出手,那你就該在他們出手的時候馬上逃走。”

    鬼醫冷笑道:“不愧是陸近羽,我果然還是看低了你們這些江湖中人。既然十個人無法解決你,那就二十個,三十個,在這片地上,我就是王!”

    他一揮手又有十個殺手翻牆而入,牆外喊殺聲震天,看來這次鬼醫來之前準備得很充分。此時他的目光閃動,似乎同意了陸近羽的觀點,開始尋找著退路。

    現在他說話已不再帶笑,也不故作豪爽,每一句都帶著傲慢、輕視,每個說出來的字都像是根尖針,刺著每個人的耳膜。

    陸近羽忽然笑了笑,道:“我收迴剛才我說的話,原來鬼醫的內功已然十分精湛。”

    鬼醫淡淡道:“除了內功之外,還有讓你更吃驚的,在場的人還沒一個跟得上我的腳步!”

    說罷,鬼醫已沒了蹤影。就連風都沒有卷起,便沒有了任何蹤影。

    陸近羽搖了搖頭,道:“果然怕死的人,跑得都比較快。”

    隻是,沒了蹤影的還有老楊。

    不知何時,他已經從迷藥之中蘇醒了過來。或者說他一直在裝睡,老楊的內力,本就很深厚。

    陸近羽看著陳桓夏和顧靈秋,心道這二人果真是沒幫上什麽忙,此時若再醒不來,就真成了累贅了。

    十個殺手已靠近了飯桌。

    陸近羽衝將上去,一腳踢翻桌子,郭清趁此時一劍穿了兩個人的頭顱。陸近羽同時將陳、顧二人摟入懷中,退至牆根處。

    倏忽間,衣袂帶風聲不絕於耳,兩條人影又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竟然正是才離去的鬼醫和老楊。

    鬼醫不停地穿著粗氣,道:“西武林能跑過我的人,幾乎沒有,你到底是誰?”

    老楊沒有答話,隻是淡淡地說道:“我是來替先生奪迴他失去的東西的。”

    鬼醫一愣,道:“先生?他若想要就自己來取啊,鬼醫的名號、鬼醫的地盤,哪個不是我自己爭來的?!”

    陸近羽卻是笑道:“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

    鬼醫眼角地肌肉已在顫抖,他最開始沒走,剛才沒走成,現在更不可能有離開的機會。這數十個殺手之中,已沒有功夫能夠和馬彥相提並論的人了。

    郭清的“驚鴻”又刺進了五個人的咽喉。

    剩下四個人將鬼醫圍在中間。

    普天之下誰人能不怕死?但這些人能拚死保護鬼醫,為其賣命,也不失為幾條漢子。

    可鬼醫的眼中並沒有對這些人的憐憫和同情,按他自己所想,這些人就是他買來的,就該為他賣命。

    霎時間,郭清已連刺四劍,四劍之下,都未有人發出叫聲。倒下的殺手的咽喉正中,隻深深沁出了一點鮮紅的血。

    隻有一點鮮血。

    月光下死人的麵孔不帶任何表情,肯定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死在這裏。

    郭清竟然連殺人都不肯多費半分力氣,恰好刺要害,恰好能將人殺死,“驚鴻”便再也不肯多刺進去半分。

    郭清手中的“驚鴻”劍緩緩垂下,劍尖也隻有四點鮮血滴落,他目光凝注著鮮血,又將劍抬起,輕輕吹了一口氣,再拿出布帕仔細地擦拭起劍來。

    剛才還認為馬彥占據上風的鬼醫,現在已麵色慘白。

    “你,你不要過來。”

    郭清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叫出聲來,因為院外的殺手進來之前,你肯定已經和這些死人一樣了。”

    鬼醫的臉愈加扭曲,他憤怒地看著院落中這幾人,道:“你們到底是受誰人指使?為什麽要這黃布?”

    陸近羽笑道:“你的意思是,黃布就在身上?”

    鬼醫冷哼一聲,將黃布在地上一扔,道:“那老劉家的寶藏,我不要也罷。”

    陸近羽搖了搖頭,道:“數量不對,不是一張。”

    鬼醫瞪圓了眼睛,道:“唐歡就給了我一張。”

    陸近羽道:“這黃布有三張,我都清楚。先皇駕崩前一個月,去了趟蒼山寺,順道去蒼山派找了找金道人敘舊。剛好沒過多久,你就離開了皇城,同時離開的還有老唐家的唐老爺子。”

    鬼醫此時的表情更加驚訝,他問道:“你的意思是,先皇將這三張黃布,分給了我們三人?但這事關唐老爺子什麽事?”

    陸近羽笑道:“鬼醫又是在說笑了,你若不知道是不是關唐老爺子的事,那你何以如此明確地叫唐歡帶這張布來見你?”

    “陸近羽啊陸近羽,怪隻怪你知道得太多,我本想將黃布給你就了事,可你卻如此多事。”鬼醫已提氣在胸,說出的每句話都帶有深厚的內力,此刻的他已運足了內勁,毫無留手。

    陸近羽和老楊生怕陳桓夏和顧靈秋內力薄弱,抵擋不住鬼醫獅吼之技,二人便分別護住陳、顧手腕脈門,再取絲巾塞於耳中。

    郭清雖內力深厚,較之鬼醫,也隻能自保不受幹擾,再想提劍搶攻,也是困難至極。

    但一句話的時間不過一刹,鬼醫內力再雄厚,所說話語也拖不了多少時間。

    但這段時間已足夠院外三十個殺手衝了進來。

    三十個殺手,從店中到院內,排得密密麻麻。

    “殺一人得黃金五百兩,殺陸近羽和郭清得黃金千兩!”

    金錢,是最好的催命符。要錢不要命的大有人在。

    可最終能拿到這筆錢的,又能是誰?

    他們手中的兵刃都在顫抖,有的人腦中想的是下半輩子的錦衣玉食,有的人腦中想的是今晚之後揚名天下。

    可是他們的幻想都在郭清的劍法和陸近羽的刀法之下幻滅。

    半盞茶,三十個人,依然是密密麻麻地排在了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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