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嘯的北風,正撥弄著廟中的篝火。

    此時正是黎明。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的黎明。

    破廟中的人已經睡意全無,都在等待著陸近羽,接著講出後麵的話。

    陸近羽也看出了眾人心中所想,便也伸了伸腰,靠近篝火坐著,開始講了起來。

    “其實這件事,都要從老郭迴來那一日說起。”

    郭清一聽此事竟和自己相關,不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他離開蒼州已是三年前的事了,難道三年前的陸近羽就已經開始著手布置現在的事情了?

    陸近羽見郭清沒有詢問,便接著說道:“三年前,老郭從蒼州迴來,路過上京的時候,雖然沒有到萬用閣,但也驚動了聖上。

    “你在蒼州為寧定遠所做的一切,聖上其實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中。雖然當今皇室式微,但是廣布天下的情報線,還是使得他能夠做一些未雨綢繆的事情。

    “我就是那個時候,被召進宮的。”

    史修忽然道:“你是什麽時候進的宮?這三年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還以為你變成了黃花大閨女了。”

    陸近羽笑道:“江湖上老是傳言,我若是想要做掉當今皇上,翻個圍牆就行了。然而,當聖上真正要找我的時候,我確實是翻牆而入的。

    “皇城之中耳目眾多,若是我光明正大的進宮,那我們這位年輕的皇上,早就身首異處,而我們萬用閣,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史修若有所思地問道:“我有一點不明,為何皇上會想到找上我們萬用閣?”

    陸近羽道:“皇城之內,派係眾多,國師當道,真正能讓皇上信任的,又有幾個?”

    史修道:“難道他就信任你?”

    陸近羽笑道:“還不是萬用閣名聲好、信用好,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史修道:“那我們到蒼州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

    陸近羽道:“是寶藏,是可以讓當今聖上足以抗衡這些亂臣賊子的軍備物資。”

    史修笑道:“那這皇上可真是異想天開,如今他就是一隻困在籠中的鳥,他這物資怎麽用?”

    “不,聖上還有希望,他還有一位可靠的後盾。”金道人此時已經緩過了神,他指了指‘黑刃’,“這把匕首便是這位後盾帶給先皇的。”

    史修道:“你說的,可是南州的南宮家?但是他們早就據州為王了,如今還能為了當今聖上出手?”

    陸近羽笑道:“出不出手我不管,把寶藏找到,我就算完成了任務了。”

    史修問道:“寧定遠呢?我們就不管他了?”

    陸近羽眼睛瞟向了郭清,道:“這你就要問你的郭大哥了,我反正不相信他來蒼州隻是為了‘白刃’。”

    郭清道:“本來隻是需要‘白刃’的,但是現在卻又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李晴苓道:“郭大哥有一個朋友在寧定遠的軍中,他在上京的時候,答應了那位朋友的家人,要將他帶迴去。”

    陸近羽笑道:“你在上京還有朋友?我以為你離開萬用閣後,就隻喜歡獨來獨往了。”

    郭清無言,他又想到了周琮。

    他實在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將他帶迴上京,但是當時既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現在已是騎虎難下,唯有先找到周琮,再說後話。

    廟中又安靜了下來,虞承翔似是不喜歡這種安靜,便向陸近羽問道:“為什麽當今聖上會將‘黑刃’交給師傅?還是說隻是你自己想將其交給他的?”

    陸近羽道:“這件事,還是你師傅自己說出來比較好。”

    蒼山派的弟子都看著金道人,想要從金道人口中聽到和往常不一樣的故事,但是他們又能有多少人是自願加入這場紛爭的?

    蘇成棟在金道人還沒開口說話時,便說道:“不管這事如何,都和蒼山派成千上百的弟子無關。我想,等我們救出被囚禁的師弟們,我就留在蒼山派,不再參與你們說的這些事。”

    虞承翔不可思議地看蘇成棟,道:“老七,師傅地事就是我們的事,你怎麽說不幹就不幹呢?”

    蘇成棟卻冷笑道:“你是我們當中最不聽話的,現在你卻要說師傅的事就是你的事。這隻不過是滿足你那顆想要冒險的心罷了。”

    金道人長歎一口氣,打斷了這兩人的爭吵,道:“現在就剩們三人了,青山從寧定遠一來就不知去向,真義更是一直沒有迴過蒼山。如今看來,整個蒼山派的後起之力,就隻有你們三個了。”

    他忽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似倒非倒,阮星想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手推開。

    金道人走到門口,望著門外黑漆漆的一片,道:“你們看這黑暗,無論它持續多久,我都堅信光明始終會到來。你們的師兄弟一個接一個死去,現如今眾弟子又被寧定遠囚禁,但是隻要我們還在,蒼山派就依然會屹立不倒。成棟說得對,聖上所托之事,確實與蒼山派的弟子無關,待我們救出他們之後,你們便可留在山上,掌門之位就留待青山迴來之後再做定奪吧。”

    金道人此言一出,在場之人不由大驚,阮星更是失色道:“師傅這是要卸掉掌門之位?!”

    金道人點了點頭,道:“我本受先皇恩澤,如今他的子嗣有難,我不得不出手相助。”

    陸近羽道:“這事其實交給我們萬用閣就好,我們收一分錢,做一分錢的事,你還拍我們做不好嗎?”

    金道人道:“不是你們做不好,其實我早就有了這個打算,這次正好趁著這個契機,卸下這個擔子,才能更好的報了皇恩。”

    陸近羽道:“你的想法我不懂,但是你既然要跟來,那就說明蒼山派和你已經沒有了關係了。”

    金道人道:“待你們出發之時,我定會來和你們會和。現下我還是蒼山派的掌門,既然是掌門,就要去做一個掌門應該做的事。”

    陸近羽皺眉道:“你是說,你要去奪迴蒼山派?”

    金道人點點頭。

    陸近羽笑道:“你這無疑是以卵擊石,你們四個人,就算是加上戒空師傅也才五個人,如何能拿下蒼山派的守軍?”

    金道人道:“山人自有妙計,陸閣主就無需為我們操心了。隻是,戒空師傅也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戒空道:“蒼山寺已被寧定遠占領,而要到蒼山派,必過蒼山寺。這樣一看,你我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都是除掉寧定遠那個狗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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