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可以是殺人夜,也可以是偷盜夜。

    戒空領著老楊潛入寺中時,已是午夜。但這裏的守衛絲毫沒有鬆懈,值班的提著風燈來迴巡邏,輪崗的交接之時還需報出口令。

    這顯然是一派軍隊作風。

    “看來寧定遠是看準了寺中有他想要的東西。”

    戒空領著老楊到了佛塔附近,見這裏守備竟比外麵都要森嚴,暗道不好。

    但戒空轉念一想,寧定遠將這裏重兵把守,顯然是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說明他要的不是舍利,隻是恰巧東西也在這一帶罷了。

    “小和尚,這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我們怎麽進佛塔裏麵去啊?”

    戒空想了想,道:“我識路,你不識路,你進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

    老楊聽罷,一頭霧水。不等他反應過來,戒空便撿起一顆石子,打中巡邏的風燈。

    燈一黑,守備便開始警覺了起來。戒空借機再擲一石子,叫道:“定遠老賊,小僧又來取你性命了!”

    這院落裏共十餘個守衛,聽到叫喊時,立刻分出了一半循著聲音尋找。

    老楊見此時守衛鬆懈,便一下閃進了佛塔內,悄無聲息,無人察覺。

    不消片刻,戒空也摸了進來。剛一走進佛塔,他便被老楊拉到了樓梯下方。

    “小點兒聲,我進來的時候發現這裏還有守衛。”老楊捂著戒空的嘴巴,“好像這裏關著什麽人,我看見守衛提著飯菜上了頂層。”

    戒空一聽,便皺眉道:“這舍利可就在頂層,這下我們可隻有硬闖了?”

    老楊道:“無礙,我見這些人應該隻是上去送飯的,馬上就會下來。到時我們再上去也不遲。”

    不出所料,就一盞茶的功夫,就有兩人走了下來。

    戒空和老楊見這二人出了佛塔,便立馬衝了上去,戒空心想拿了舍利就走,絕不節外生枝。

    但老楊卻是想要把這上麵囚禁的人給救下來:“你們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這有現成的浮屠給你造,你還不要?”

    戒空也不願與老楊多爭執,便說道:“等我們到了頂層,拿到了舍利再說。我們現在還是小心點,說不定上麵還有守衛。”

    這佛塔有百尺來高,戒空與老楊二人也沒用多少時間便到了頂層。隻是這塔頂的布置與以往不同,正當中的舍利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大的鐵籠。

    戒空瞧得一清二楚,籠中正是蒼山派的金道人幾個師兄弟。隻是此時自己的容貌變樣,這些人也沒認出來,隻道是來了個寺中的小和尚。

    老楊見不著舍利,倒也不心急,隻急著到處找鑰匙給蒼山派的開門。

    戒空道:“別忘了正事,先找著舍利再說。”

    籠中的虞承翔卻說道:“原來和尚是來當賊的呀,難怪這蒼山寺一天不如一天。”

    戒空心想這老六怎地還和以前一樣,說話沒分寸,像是沒長大一樣,便說道:“虞六俠,你們的命可是在小僧手中拿著的,你若是態度不好一點,那就恕小僧不能放你們出來了。”

    虞承翔見這小和尚竟認識自己,不禁好奇起來,但一想這蒼山寺在山腰,見過自己幾麵也不足為奇。

    這籠裏除了金道人和虞承翔外,還有老四阮星,老七蘇成棟。戒空心想二師兄場麵不在門派中,可大師兄幾乎不下山的,怎地沒在籠中?

    正思考間,戒空聽得樓梯傳來了腳步聲,便跟老楊對了個眼色。二人四下尋找,最終還是一躍上了塔頂房梁。

    令戒空驚奇的是,來者竟是寧定遠和寧隱龍,他剛才就在這一帶大喊大叫要來取寧定遠性命,此時寧定遠竟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佛塔。而金道人也似乎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都這麽晚了,大將軍居然還沒睡覺。我剛才聽到有人要刺殺你,你竟然不怕死?”

    寧定遠道:“一夜無眠,就想來看看你。”

    金道人笑道:“我想,你若不是在操心邊關戰事,就是在數你在蒼山派和蒼山寺中搜刮的寶物。你現在來看我,怕是沒有安什麽好心。”

    寧定遠見金道人在挖苦自己,也不生氣,道:“和尚也不富,而你們呢,又太能花錢了。我是真的沒找到什麽寶物,甚至連一塊布都沒找到。”

    金道人道:“大將軍說笑了,蒼山派再窮,也是有做衣服的布的。”

    “不不不。”寧定遠連連搖頭,“我說的是一塊黃色的布,一塊你當年從皇城裏帶出來的布。”

    金道人一驚,隨即穩定了心緒,說道:“大將軍這又是在說笑了,我連皇城都沒進過,哪裏來的皇城裏的黃布呢?”

    寧定遠道:“金老道,你就不要跟我打哈哈了。這東西我是聽到了風聲在你這裏,我才造訪你們蒼山派的,不然誰願意爬這麽高的山?”

    金道人道:“那你拿下這蒼山寺又是有何用意?”

    寧定遠笑道:“這就不關你的事了。”

    金道人歎了口氣,道:“其實你已知道我將黃布交給了陸近羽,你就沒想過要放我們走。”

    寧定遠道:“不錯,我其實就是拿你們當人質,來向陸近羽交換黃布。”

    金道人道:“若是陸近羽都能被你所擺布,那他就不可能當上萬用閣的閣主了。”

    寧定遠冷哼一聲,道:“那你就期待你們的閣主來救你們吧,沒有黃布,我看他怎麽救你們。”

    虞承翔卻是不解道:“這黃布究竟是何物?我看它上麵什麽都沒有,材質也不特殊,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宮廷用品嗎?”

    寧定遠道:“你為你師傅到處跑腿,卻不知這黃布的來由。看來金老道一直在瞞著你們吧。”

    房梁上的二人屏氣偷聽,心中卻充滿了好奇。戒空也曾聽見寧定遠找陸近羽要黃布,但他一直沒有機會詢問陸近羽此事。

    此時寧定遠似是要將黃布的來由全盤托出,戒空不由得興奮了起來。就像是一隻在過年的時候,快要偷吃到雞的黃鼠狼那樣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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