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寬跟隨其後,走進了大門。倏然,三人散去,張寬眼前視線大開,便見著一排白玉階石直通前廳。哪知史修卻領著張寬往左走進了一條幽靜小道,而郭清、李晴苓二人也早就沒了蹤影。

    張寬此時心中已沒了底氣,心想難不成是這萬用閣想耍一耍自己?他又迴想到郭清在小食攤對他說的話,便開始後悔了起來,隻是他這人個性使然,縱使麵對李溫言都沒有想到退縮,哪可能在上京還收得住這張揚的個性?

    史修忽然打斷了張寬的思考,說道:“再走一段路便是李神醫的住所了,隻是他這人喜靜,我們平時很少去打擾他。待我吩咐下人去通報一聲,便再叫人來領你過去,我先去水閣看看桌席的布置,張老弟就請自便吧。”

    還未等張寬反應過來,史修便兀自離開。張寬隻好站在原地等候,幸得此路旁花草甚多,他便一朵一朵地細細端詳,以此來打發時間。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有一老伯過來。

    張寬隻道是前來接引的下人,便問道:“老伯可是引我到李神醫那裏去的?”

    可那老伯也不說話,微微抬了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便朝前方走去。張寬也隻好尾隨其後,心中卻想:各大門派之中,總是有一些深藏不露的隱世高手,這萬用閣又是做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勾當,說不定這老伯就是哪個為了躲避仇家而跑到這兒來的高手。

    這一路下來,兩人都未曾有過言語,張寬本覺著氣氛應該十分尷尬,但他一路穿迴廊,繞畫樓時,才發現這萬用閣果真是豪華氣派。本就出身大門大派的張寬,此刻卻也看得眼花繚亂,隻想快點到達神醫住所。

    終於,老伯在一個小院落裏停了下來。

    張寬心想這老伯定是故意繞路,便說道:“前輩,您這是帶我遊園吧?張寬雖不是什麽大富人家的子弟,但萬用閣這點兒技倆還是嚇不倒我的。”

    老伯卻不理睬他,指了指院落中的一個大廳,便轉身離去。

    張寬以為又是史修耍的什麽花招,躊躇良久,卻仍是走了過去。

    心中就算是有萬般疑慮,在他一隻腳邁進廳中時,就已全部打消。張寬知道來對了地方,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藥草味,和神算門中的水榭一模一樣。張寬默默地點了點頭,心想那老伯輩雖說不愛言語,但還是將他帶對了這地方。便也不再去想繞路的事了。

    “請問,是張少俠嗎?”

    一個女聲從裏屋傳了出來,隨即一個女子走了出來。

    “這定是神醫的丫鬟吧。”

    但這丫鬟身穿淡藍色衣裙,外套一件潔白的輕紗,卻是顯得素淨淡雅,清新可人。張寬這一眼,看得自己麵色泛紅,心髒直跳。

    丫鬟笑著,再問道:“是張少俠嗎?”

    這一笑,更是笑得張寬手足無措,好像這院子裏的花都不及她這一朵豔麗似的。可他心底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舒坦,就似盛暑熱天的一陣冰涼清甜,恍然間,便迴過了神。

    “少俠稱不上,張某隻是來向李神醫求醫的。”

    丫鬟笑得更歡了。

    張寬不解道:“姑娘,我是哪裏說錯了什麽話嗎?竟惹得你如此發笑。”

    “我笑你啊,來錯了地方,這裏哪裏有什麽神醫啊。”

    張寬道:“可陸閣主告訴我,那大名鼎鼎的‘聖手觀音’李式,便是在這萬用閣裏。”

    丫鬟笑道:“李式正是家父,家父在世時卻並不喜歡別人叫他神醫。他常說,醫人性命乃是一個醫者的份內之事,就這樣便是擔不起神醫的名號。可若有一天能真正做到起死迴生,那時再叫他神醫也不遲。”

    “在世時?豈不是陸閣主在騙我?”

    “他也沒有騙你,現在萬用閣的大小傷病全是我一人包辦。”

    張寬歎氣道:“李式雖是你的父親,可你年紀輕輕,我這病症又實在特殊。”

    張寬說完,又覺不妥,便接著說道:“姑娘莫要多心,張某絕非不信任你,隻是我本是抱有一絲希望而來,如今卻也……”

    “那你確定不試試?”

    俗話常說:死馬當活馬醫。若是今日立即啟程,到關外也要花費大量時間,張寬生怕一到鬼醫處,又被告知此病已無藥可救。

    “既然姑娘是女承父業,張某就將性命托付給了姑娘吧。不過,姑娘可否告知姓名,若是能夠將此病醫好,張某也好知道救命恩人是誰啊。”

    “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嗎?”

    “我可從未聽過姑娘名字,也未曾開口叫過姑娘芳名。”

    “別一個姑娘長,姑娘短的了。叫我李申怡。”

    張寬一臉茫然,隻見李申怡在紙上寫出了這幾個字,張寬苦笑道:“看來我還被陸閣主擺了一道,還真是無商不奸呐。”

    看病號脈本就是尋常不過的事了,可是李申怡將手搭在張寬的手腕上時,張寬覺得自己的脈搏比平時跳快了數倍。

    這段時間對他來說是漫長的,他的心裏五味雜陳,既緊張又有一些小激動。當李申怡給他開出了藥方,遞給他的時候,他的手早已在不住地顫抖。

    “這……就算是好了?”

    李申怡道:“張少俠,是想要再看一會兒?當然了,光吃藥是不行的,你還需一些調理配合。”

    “這就算是可以把病治好了?”

    李申怡笑道:“快走吧,副閣主他們都還在水閣中等著我們呢。”

    張寬心中還真想再與李申怡待久一點,隻是這病已看完,實在找不出借口,隻好跟在李申怡身後,隨她去了水閣。

    李申怡腳力甚好,不消一會兒功夫便把張寬甩在了身後,累得張寬氣喘籲籲。

    “李姑娘能慢一點嗎?”

    聽得張寬的唿喊,李申怡放慢了腳步,靜靜等待他追上來。

    “張少俠這輕功不行啊。”

    “應該說,是李姑娘輕功卓絕,張某的輕功便是給這病耽誤了,不然的話,哪可能走一兩步就開始喘氣了。”

    李申怡領著張寬再往前走了百餘步,便可看見水閣。此時,史修、郭清、李晴苓三人已在席間等候,可還有另外三人,看似牌麵很大,竟坐在了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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