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雪妹子啊。”吳邑滿上一碗。


    淩兮月點點頭,端起海碗,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上一口。


    “他可不是南嶼千島的人。”吳邑仰頭,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長歎一聲,“這事說起來,還真不是滋味,原本好好的一對神仙眷侶,卻是硬生生的,被皇甫家那群老不死的拆散,最後落得這般田地。”


    “可否細說說?”淩兮月嗓音莫名有些急躁。


    吳邑眸光一抬,望向對麵的白衣少女,眼神深處輾轉著探索,“小丫頭,你對楓老弟的事,好像有點上心啊,這可不像你說的素未謀麵喲……”


    玄水令,是幫主信物。


    當初他將這東西交給楓老弟的時候,也說過,見令如見人,此物的重要性,楓老弟是知道的。


    這次楓老弟出海離島,定是將玄水令交給了倪英,以防緊急情況,可以聯係到他,而倪英跟在楓老弟身邊幾十年,絕對不是個拎不清狀況的人。


    帶著玄水令來,就是讓他傾盡合幫之力,他都絕無二話。


    而倪英將這玄水令,交給這小丫頭,讓他保這小丫頭安全出海,也就是說,即便是楓老弟在,都不會反對如此做法,那麽這就比較有趣了……


    一個和楓老弟素未謀麵的丫頭,憑什麽得到如此特殊對待?


    吳邑能將臨水幫發展壯大到這等地步,靠的可不僅僅是那一身的肌肉,他腦子也是個好使的,其中利害關係,也是一直都心中有數的。


    否則,他也絕不可能和淩兮月說這麽多。


    隻是他也覺得此事像是隔著一層麵紗,有什麽東西唿之欲出,明明覺得已經知道了什麽,但又想不明白。


    或者說,始終不敢去朝那個方向去想。


    而淩兮月的感覺,如出一轍。


    迎著吳邑那滿是探究的深邃眼神,她笑笑,隨口道,“這樣的大族中的奇聞異事,誰的好奇,更別說是皇甫家掌權王座的風流韻事,不僅僅是我,怕是整個南嶼百姓都好奇吧?”


    吳邑抹了抹嘴上酒水,轉而一想,此話倒也在理。


    “和你說說是可以,但此事不許外傳。”吳邑想了想,很是嚴肅地瞪向淩兮月。


    淩兮月伸出三根手指,並指朝天,做出發誓的保證模樣,更是滿臉呆萌的耍寶樣,“我用自己的人格保證。”


    但天知道,這坑死人不償命的某人,可沒什麽人格可以拿來保證。


    吳邑“哈”一聲,被她的模樣逗笑了,此時,真的很難將這個滿臉無害的小丫頭,和之前在船塢中,將一眾手下揍得滿地找牙的魔鬼少女,聯係在一起。


    淩兮月也跟著勾勾嘴角。


    自顧自的笑了一陣後,吳邑抬頭望向墨空,“我先前也跟你說過,楓老弟雖是皇太子,但他卻無心繼承皇甫家族王位,足跡更是遍布五洲大地,被皇甫家族追著跑,除了在南嶼時常和我為伴,一向都是獨來獨往,直到有一次,從中州迴來時,他帶了一個女子迴來,叫,秦雪……”


    十幾年前的情形,猶在眼前一般。


    他記得,那天,也是這麽個清朗的好夜裏。


    “秦雪……”淩兮月輕念著這個名字,跟著抬頭望向星空。


    深夜,天上星空璀璨似海,倒影在海麵上,美輪美奐,交融不清。


    吳邑仿佛再一次看見,那一身男裝打扮的少女,舉步上船,朝他抱拳一笑,嗓音雅致卻不失灑脫:這位就是吳大哥吧,在中州時便常聽阿楓提起,幸會。


    淩兮月眸光眨眨,輕喃一聲,“能得楓王獨愛青睞,該是個驚豔絕世的奇女子吧。”


    吳邑摸著自己的大光頭,嘿嘿一笑,“這人美醜,吳爺我倒是沒什麽概念,女人不都一個模樣?都一鼻子兩眼,沒啥區別,大不了再多兩團軟綿綿的玩意兒。”


    淩兮月嘴角抖抖,滿臉黑線。


    她大概知道,為何這位爺會光棍兒到現在了。


    吳邑接著還是表示,“不過雪妹子模樣,那是絕對的比普通女子順眼的,他們也都說好看。”


    “咳——”淩兮月嘴角強忍,憋著笑意。


    還好,還好,不知美醜,至少知道順眼與否。


    “這雪妹子瞧著如大家閨秀端莊,溫雅,但性子卻不拘一格,落落大方,更有幾分將門英氣,甚對我胃口。”吳邑迴想著,滿是感歎,“最難得的是,和我們一幫大老爺們相處很是融洽。”


    淩兮月不置可否,“這的確很難得。”


    吳邑揮著海碗,“要知道,一般女子看見我們這五大三粗的一群,要不嚇得兩腿發軟,說不出話來,要不就自命清高,看不入眼我們這野蠻做派,扭捏造作的很!”


    說著,吳邑大灌一口烈酒,罵咧咧道,“老子還看不得他們那些排頭呢!”


    眸光一低,瞧見對麵淩兮月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吳邑粗著嗓子,一聲咳嗽,趕緊將帶偏了的話題,扯迴來,說道,“我說的就是皇甫家那些老頑固,一個個的,就見不得人好。”


    “皇甫家族不讚同這門親事?”其實,淩兮月幾乎已經猜到了。


    吳邑“嗬”一聲冷笑,口氣嘲諷,“楓老弟跑出去後,他們滿世界抓人,這迴來了,都答應好好繼承王位,隻需要他們接納雪妹子為王後。”


    淩兮月放下酒碗,“他們不肯?”


    吳邑搖搖頭,“那幫老頭子,早已屬意雪族的那位,也就是現在的雪域女王為後,他們哪會肯?”


    淩兮月皺著眉梢,輕點點頭,“我倒是也聽納蘭雪衣提及過一點,如今的雪域女王,和楓王原本是有婚約的,自小由兩族長輩定下。”


    “你還認識納蘭雪衣?”吳邑顯然有些詫異,沉聲道,“雪域的這位少主子,我倒也見過一兩次,並未深交,但他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淩兮月笑笑,辨道,“雪衣隻是性子清冷了些,其實他人很好。”迴想這段時間的相處,以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強調句,“真的很好。”


    吳邑微怔,看向淩兮月的眼神,一時變得有些捉摸不透。


    “吳叔,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我臉上有花嗎?”淩兮月說著摸了摸麵頰,斜瞅吳邑一眼。


    吳邑“嘿”一聲幹笑,“沒什麽,我聽你這口氣,你這樣維護他,必定和那小子關係是不錯的,隻是丫頭,我得提醒你一句,納蘭雪衣和皇甫淺語有婚約在身,你若多想,是會吃大虧的。”


    “噗——”淩兮月再一次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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