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半下午的時候,又接到了葉知秋的電話。


    安展堂完全聽了安諾晨的建議,將所有的黑鍋都甩到了他的小舅子路陽的身上。


    因為出事的分公司,本來就是路陽在管理,由他背黑鍋,沒毛病。


    而且,這些日子,安氏集團的調查結果顯示,總公司的賬務的確沒有什麽大毛病。


    這個爛攤子推了出去之後,路陽竟然也受了。


    安然覺得,安展堂必然是給了路陽不少的好處。


    不然路陽不可能沒事兒給背黑鍋玩兒的。


    晚上下班迴到家,她正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接到了安展堂的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安然沒有猶豫的將手機接起,聲音帶著一抹諷刺。


    “安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有什麽指示?”


    “你迴家來一趟吧。”


    “現在?我可沒有時間,我正在給我老公做飯,還有,以後你們安家的飯局,就請不要邀請我了,不是一家人,何必走進一家門呢?”


    路月一把將手機搶過,對著電話冷聲:“安然,你真以為,你嫁給了喬禦琛就了不起了?你再能耐,也是我安家養大的野種,也是有過坐牢前科的勞改犯,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卑微的私生女的事實。”


    安然眼神一冷:“路月,說話的時候,還是給自己留點餘地的比較好,如果我也像你一樣戳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說,你路月再牛,也不過就是養了兩個孩子卻死了一個的無能女人?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你是連自己老公都看不住的廢物?你養的女兒倒不是野種不是私生女,可她最後還不是得靠我這個野種來救?”


    路月怒吼:“安然。”


    安然笑了起來:“路阿姨,消消氣,萬一把你氣死了,我罪過可就大了。”


    安展堂將手機從路月手中拿出:“給我吧,還是我來說。”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安展堂的聲音:“安然,你不覺得你有義務來解釋一下這次陷害安氏集團的事情嗎?”


    “我沒有這種義務,逃稅漏稅本來就是法律所不允許的,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你們偷稅漏稅,人人得而告知,這才是我應盡的義務。


    還有,安總,我提醒您一句,四年前,我就已經不是你安家的女兒了,所以別再用什麽你們安家把我養大的這種話來惡心我,我再重申一句,我是我媽養大的,不然你以為我媽是閑的沒事兒做了,才留在你家裏給你們當傭人的?


    我不欠你們什麽,所以你們一家人,不要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了,真要說欠,也是你們全家欠了我的,你欠了我一份父愛和一份沒有虐待的童年,路月欠了我母親一條命,而安心,她欠了我四年的自由和半個肝髒。


    告訴你愛人一聲,以後跟我說話,放尊重點兒,不然……我可就隻能發聲,公布我的身份,順便跟她心愛的女兒,搶一下家產了,我看安心那身體,應該禁不住我折騰吧。”


    “你這個孽女,你是不是瘋了。”


    “瘋了?我早就瘋了,四年前,你們把我和我媽趕出家門的時候,我就瘋了,那時候,如果你能放我們一條生路,讓我順利參加完高考,光明正大的帶著我媽離開那個家,那我們……絕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安展堂,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你還就給我聽好了,我還沒有折騰完,隻要你們家沒有人用命給我媽償命,我就絕對不會罷休,咱們未來的路,且長著呢,走著瞧吧。”


    她說完,將手機掛斷。


    她微微歎息一聲,蹲下,有些無力。


    門口傳來響動,安然迴神,聞到爐灶上傳來一股子的糊味兒。


    她連忙將火關掉。


    把糊掉的菜倒了出來,正這時,喬禦琛推開了廚房的門。


    “我迴來了,什麽味道。”


    安然自嘲一笑:“今天發揮失常,把菜炒糊了。”


    “是在想什麽?”他的聲音不大,沒有責怪,也沒有驚訝。


    “想我自己為什麽會長的這麽美。”


    她說這話的時候,正背對著他在刷鍋。


    所以她沒有看到他上翹的嘴角和溫暖的眼神。


    “所以呢?”


    她這時才迴頭:“什麽所以呢?”


    “結論,你為什麽會長的這麽美。”


    她想了想,這個還要有結論的嗎?


    她隨口一說而已,他認真什麽?


    “結論就是……老天爺賞賜的,啊,不對,我忽然想起來,老天爺好像不怎麽喜歡關照我,是我媽長的美,遺傳的好。”


    她將水龍頭關上,將鍋重新放到爐灶上。


    “你不知道我媽長的什麽樣子吧。”


    她說著,走到他身邊,將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掏出,打開給他看。


    “這是我和我媽媽的合影。”


    她說著指了指她母親:“你看,我媽媽美嗎?”


    喬禦琛盯著看了半響,她跟她母親很像,她母親的確很美,臉上帶著柔和的美。


    他點頭:“很美。”


    她重新將項鏈合上:“所以,我找到根源了。”


    “你好像從來不提你的父親,他是在你和你母親被安家收留之前拋棄你們的嗎?”


    她正要重新切菜的手頓了一下。


    “怎麽想起來問我那個渣父親的事情了?”


    “忽然被你這麽美的臉吸引了,想多了解了解你,不行嗎?”


    安然恬然一笑:“你還是算了吧,我怕你了解的多了,會愛上我。”


    “我就算愛上你,你應該也不吃虧。”


    “誰說的,我吃虧。”


    “哦?”他抱懷,倚靠在門邊:“那你倒是說說,你怎麽吃虧了。”


    “人都要懂得擇木而棲,你這棵高枝兒,我可攀不上,你若愛上我,還能放我走嗎?”


    喬禦琛挑眉:“不會。”


    “所以呀,你說,我一個泥土裏的小泥鰍,天天看著天上的雲雀站在我家的高枝兒上,霸著我家的高枝兒。我上不去,這枝丫下不來,我難受不難受,我可不想自找苦吃。”


    “這枝丫,總會有跌斷,落入泥土中的一天。”


    “等到那一天,幹旱已經耗幹了土中的水,小泥鰍早就死了,高枝兒即便掉下來了,他們也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淒涼。


    她看向他,嘟嘴:“這麽說起來,就算泥鰍沒死,這高枝兒也是雲雀不要了的,我為什麽還要攀?我倒是寧可找條誌同道合的泥鰍跟我一起生活,那樣更高興。”


    喬禦琛看著她,表情凝重了幾分,說來說去,都是不要他的意思。


    他不爽,轉身出去。


    安然做好了菜,兩人一起吃飯。


    她吃了幾口道:“剛剛安展堂給我打電話了。”


    他看她:“做什麽?”


    “讓我迴一趟安家,因為安氏的事情,要對我興師問罪,我說我沒時間,因為要陪你一起吃飯,我覺得,你的安心應該氣壞了吧。”


    喬禦琛勾唇:“你不就是故意為了氣他們才這樣說的嗎?”


    “你不介意?”


    “沒什麽好介意的,你現在跟他們家鬧的這麽僵,以後就盡量避開他們吧。”


    “你呢?你也會避著他們嗎?”


    喬禦琛看她,沒有做聲。


    安然聳肩:“也對,你大概是避不開了,因為即便你不找他們,安心也會來找你的。”


    喬禦琛未語,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她抿了抿唇角,眼波間微微算計了什麽:“路月說,你沒有幫安家的忙,都是我挑唆的,他們又在我身上記了好大一筆賬,安心現在好像因為這件事兒很痛苦。”


    她表情淡淡的道:“你心裏就一點兒也不恨我?”


    “我不幫安家,與你無關,我做生意有個底線,就是絕對不觸碰國家的律法,若安氏無辜,即便你不同意,我也會管。可現在這種情況,我卻不會出手。”


    “可是安心傷心了。”


    “傷心了,就自己想辦法調節心情,這世上,沒有人有義務一直慣著誰,別試探我了,快吃飯吧。”


    安然咽了咽口水,這老狐狸,她隻不過說了兩句,他就知道她在試探他了。


    這樣的人,要是真的做敵人,就太強大了。


    第二天,行政部開完會,一眾人各自迴到各自的辦公室。


    安然才坐下沒多會兒。


    一個穿著最新款方格子連衣裙、高跟鞋,化著精致妝容的年輕女人走進了辦公室。


    她抱懷,在辦公室裏溜達了一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女人側頭一笑,臉上帶著俏皮:“誰叫安然?”


    大家都將目光投遞到了安然的身上。


    有人在想,這幾天,安然可也真的算是出盡了風頭。


    怎麽今天還有女人找上門來了,感覺好像有好戲看了呢。


    安然表情凝重,看向對方。


    這女人,她並不認識。


    “我是。”


    其實她即便不開口,這女人也從旁人的視線發現了安然的存在。


    女人走到她身前,臉上露出了笑意,側頭聳肩。


    “果然很漂亮,跟我出來吧。”


    安然凝眉:“小姐,您要找我,難道不該先自報一下家門嗎?我好像,沒有什麽理由跟你走吧。”


    女人迴身,高跟鞋踩出了好聽的噠噠的聲音,來到她桌邊。


    “我叫雷雅音,是喬禦仁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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