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沒有動,她看了一眼他額頭上的傷。


    又看向他手中的飯盒,蹙眉。


    喬禦仁走上前:“去哪兒吃?我辦公室?還是天台?再不然去樓下找個小公園?”


    周圍一片靜悄悄的,安然不用猜也知道,他們都在等著看戲,然後去大肆的宣揚。


    怪不得剛剛喬禦琛那麽擔心她給他戴綠帽子。


    原來是因為這個。


    即便她不招惹對方,也難保對方不會招惹自己。


    “然然,我帶的可都是你愛吃的,趕緊選地方,我餓了。”


    她沒有做聲,也沒有動。


    喬禦仁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去。


    “算了,等著你,估計到晚上都吃不上飯,聽我的。”


    她沒有掙紮,因為人太多,太難看。


    不過到了電梯門口,她還是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禦仁,你這是要幹什麽?你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當然,我在邀請你跟我一起吃飯。”


    “你……你還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帝豪集團,”喬禦仁坦然的看向她:“我知道你的擔心,不過你不用怕,天塌下來,我頂著。”


    她無語搖頭:“我的天早就塌了,不需要人頂了,還有,今天中午我已經有約了,這午餐,你就自己吃吧,以後在公司裏,跟我保持距離。”


    她說完要迴辦公室。


    可他卻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吃飯,我就告訴全世界的人,我們是一對兒,你是我的女朋友。”


    安然眼神見帶著幾分無奈:“即便你別鬧,我也已經很累了,所以我真的拜托你,別再……”


    “安然是我的女朋友,”他看著她,表情淡定的說著,聲音不大不小。


    安然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你瘋了啊。”


    “跟我去吃飯,不然我會喊的更大聲,讓裏麵的人都聽到。”


    “你……”


    “即便你不跟我去吃飯,我哥一會兒也會知道我來找你的事情,反正橫豎都要挨一頓打,我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跟心愛的女人一起吃頓飯再說。”


    她看向他額頭,沉默片刻:“這是……他打的?”


    他笑:“心疼了?”


    “你不會還手嗎?”


    “我還了手,若被爺爺知道,我可能就會被從公司掃地出局,所以我不能,我還要陪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


    安然無奈歎息:“你是傻瓜嗎?”


    “你一會兒說我是傻瓜,一會兒說我瘋了,在你眼裏,我到底是有多瘋多傻。”


    他嘿嘿一笑:“走啦,我真的餓了,一起去吃飯。”


    為了不讓他發瘋亂喊,安然沒有再說什麽,跟他一起下樓。


    “這裏離公園有些遠,而且熱的要死,就去肯德基,買一杯奶茶這樣吃吧。”


    他得意一笑:“還是你聰明,走。”


    他側身拉著她的手腕,開心的像是要飛奔起來。


    她凝眉:“別跑,我跑不動。”


    兩人進了肯德基,他去買飲料,她找了靠窗的雙人座坐下。


    他迴來,將飯盒打開。


    看了一眼裏麵的兩道菜,她不禁笑了起來。


    “素炒秋葵,辣椒炒肉,都是你的最愛,沒錯吧。”


    她點頭:“我最近不太能吃辣。”


    “怎麽,親戚來了?”他有些擔心:“肚子疼嗎?”


    她看著他,想起曾經,無數個浴血奮戰的日子,肚子痛的死去活來時,是他,風裏雨裏的騎著他的自行車,來給她送紅糖水,暖寶寶,一遍遍不耐其煩的囑咐她,不要吃辣,不要碰冷水。


    明明,她才是女人。


    她比他更懂這些。


    “要我去給你買紅糖水嗎?”


    她搖頭:“我沒有來親戚,我……前不久做了個小手術,要忌口。”


    “手術?”他凝眉:“什麽手術。”


    她笑了笑:“給人捐了點肝髒,我注意養生,所以最近吃辣比較少。”


    喬禦仁緊緊的握拳:“救了安心的人是你?”


    安然笑:“你知道這事兒?”


    “報紙上說安心要找肝髒,我以為你在監獄裏,他們拿你沒有辦法,可是沒想到……安然,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給安心肝髒,是我自願的。”


    “你怎麽可能自願,誰會願意自願受苦?”


    安然看他:“這是我要嫁給你哥的籌碼。”


    “你……你到底在籌劃些什麽?”


    “禦仁,這灘渾水,你不要再趟了,你繼續出國,過你該過的日子,以後不要再管我了。”


    “這個話題不要再討論了,”他深吸口氣,拿起筷子給她夾了秋葵放進碗中:“不能吃辣,就吃秋葵,辣椒我來吃。”


    安然咽了咽口水,歎息:“你這樣執著,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與其繼續迴去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倒不如,留在這裏為了自己跟你的未來拚一次,拚好了,從此以後,就是我們的豔陽天,拚不好……我給你陪葬,我們生也好,死也好,都在一起,多好。”


    安然垂眸,閉目,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可是他的話,還是讓她幾乎崩潰。


    她從包裏翻出一塊糖,打開塞進了口中。


    “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吃糖嗎?”


    “現在喜歡了,”她笑:“我跟你說過了,人都是善變的,我也一樣,從前喜歡的,現在可能就沒有那麽喜歡了,而從前那麽不喜歡甚至是深深厭惡的,現在也會覺得,其實沒有那麽差。”


    她隨手從包裏掏出一個創可貼,起身走到喬禦仁身邊,幫他往腦袋上貼。


    她的動作很慢。


    他沒動,聲音有些淒涼:“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是真的不愛我了。”


    她給他貼好,鬆開手看向他,笑著:“我隻是想告訴你,現在的我,很自私,我隻愛我自己。”


    “如果你真的那麽愛你自己,為什麽不肯讓我救贖你?你說你有那麽多事情要做,其實明明,隻你自私一些,這些事情就全都可以放下了。安然,你不是自私,你是不想連累我,對吧。你其實不是不愛我,隻是不敢再愛,你怕毀了我的人生,對嗎?”


    他說著,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安然,如果我願意跟你一起去經曆這一切呢?如果我願意為了你受苦,願意為了你去做惡人,願意……”


    “我不願意,”她眼神中有些悲傷:“你怎麽就是聽不懂呢?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聽明白,人都要往前看,我不要帶著愧疚的愛。”


    “你覺得我愛你,是因為愧疚?”他聲音有些失控:“那你告訴我,四年前我是為什麽愛你?那時候,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我依然愛你愛的死去活來,安然,你可以說我做錯了,但你不能否定我對你的愛,我……”


    “夠了,”她打斷他的話:“喬禦仁,我不欠你什麽,四年前你是對我付出了愛情,可我也一樣毫無保留的把我的初戀給了你,我們是平等的,現在我要說分手,你不用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這份委屈,我受不起。”


    “我從沒有說過我委屈,我隻是想要讓你正視我,正視我對你的感情。”


    “你哥打你,你甚至連手都不敢還一下,就為了能夠繼續留在公司裏,跟我糾纏嗎?在我眼裏,你不該是這麽懦弱的人,你為了我,連自我保護的資格都放下了,你還能讓我說什麽?”


    安然聲音也高了幾分,周圍人投遞來目光,她唿口氣,側頭收斂了幾分,迴到座位上坐下,拿起筷子,吃飯。


    “不是要吃飯嗎,快吃吧,吃完我們就迴去了。”


    喬禦仁垂眸:“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我特別的窩囊?”


    “吃飯,”她看他:“這麽好吃的飯菜放在眼前你不吃,難道就是為了浪費的?食不言寢不語。”


    她說著,給他夾了一筷子肉:“快吃。”


    喬禦仁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而她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低頭吃飯,那迫切的眼神,就好像跟晚餐有仇一般。


    吃完,她放下筷子:“我吃飽了,你還吃嗎?”


    他歎息。


    安然站起身:“那就走吧,我還要迴去跟我師父去倉庫呢。”


    喬禦仁抓著她的手:“我很痛苦,我真的……好痛苦。”


    安然閉目,垂眸:“我也是。”


    “我們就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抱團取暖嗎?”


    他仰頭看向她,聲音平靜,沉穩:“我不要求你現在就迴到我身邊,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你可以不愛我,但是,別拒絕我的愛,好嗎?”


    安然抿唇,唿口氣:“禦仁。”


    她低頭看向他,兩人眼眸中都含著霧氣。


    他的表情哀傷,可她卻是笑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這四年到底經曆了些什麽,你根本就不會明白,我心裏是帶著怎樣的恨迴來的。我的人生,已經完了,我這輩子都不再需要愛情了。”


    喬禦仁眼角有淚滴落,心疼的無以複加。


    她伸手,幫他將眼角的淚拭去,眼眶酸澀不堪,朦朧的眼淚好像立馬就能從眼眶裏滴落,可她卻全都忍住了。


    她雙捧著他的臉頰,笑的淒美。


    “禦仁,安然已經死了,我求你,就算我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也放過你自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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