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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桐鄉縣裏的這些人對李衛國崇拜的那叫一個無以複加!


    李大人幹的本來就是些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活計,可縱使如此,還能得朝廷直浙總督胡宗憲胡大人的幫助,你說神奇不?


    “今日三百兵馬可曾齊全?”


    “齊全,齊全,實打實的三百兵馬!”


    江把總在一旁賠笑道。


    剛來那會兒江把總還沒發現這個李衛國竟然能量這麽大,以為隻是個禦史,手握彈劾之權就是了,可如今這事兒一樁樁一件件的擺在麵前,江把總也不得不對眼前的小言官佩服的五體投地,再見這人江把總都是恭敬的要命,屁股都直在顛簸。


    “唱名吧。”


    這是每日的例行公事,李衛國淡淡道。


    “是,下官這就唱名”


    李衛國發現一個很好的現象,如今桐鄉兵馬人慢慢穩定下來!


    也就是說逃兵越來越少了,也不再有那麽多充數的人!


    剛組織軍訓的時候麵孔幾乎是一天一變,好些人一天這就被累的再不來軍營。


    也不知道江把總他們是使了什麽手段,如今的桐鄉城,三百兵馬幾乎這都成了定製!


    這很好,說明眼前這些人已經適應這軍營裏的節奏了。


    既然兵員已然落定,那就好辦。


    李衛國暗暗叫好。


    “今日操演隊列,若是行的好,有賞。”


    這麽些日子了,李衛國把後世軍訓的那一套全都搬來了軍營,起步走、跑步走這些都被眼前這些明朝兵士做的頗為標準了,李衛國心裏也是暗暗高興。


    三百兵員已然定下,不再有換麵孔的事情發生,軍訓也已然見了雛形,李衛國如今可是心花怒放,頗為高興。


    這兵員裏有的是軍戶,有的是拉來的農夫,再或者是些小商小販,都是些吃過苦的,相信打仗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羸弱無力。


    號旗一揮,操演開始。


    三百身披鎧甲的武士形容嚴肅,莊嚴肅穆,聽著上官的號令,這就在校場上整齊劃一。


    腳步聲踏踏,唿天搶地,甚是威武。


    三百人六百雙腳,踏在這地麵上頗為齊整,很有那麽點地動山搖的意思。


    經過風吹日曬的兵員臉上透著一股子堅毅,眼神裏似乎也有種堅定,迎麵而來,讓人不由熱血沸騰。


    “我桐鄉竟也出了此等兵馬!”


    李衛國這套吳大勇是看不上的,這人是武夫出身,在他的眼裏,當兵的就得能以一當十,練什麽走路有毛用?


    可如今這才半個多月的光景,兵馬這就被練的如此,這人也是無話可說,不由對李衛國豎起了大拇指。


    雖說未拉上戰場,可是血性軍人眼睛裏的那股子精氣神,吳大勇自然不陌生。


    不由想起了自己當初在北地抵抗蒙古的時候,那時候咱的兄弟們,哪個眼珠子不是嗜殺的能噴出火來?


    這樣的兵馬才能打仗。


    打仗的軍隊,就該是眼睛裏冒火,嗷嗷叫的軍隊!


    “奧?吳大人,這兵馬同之前有何不同?”


    王主簿這人一直是抓筆杆子的,吳大勇這人認字不多,縣裏的諸多事務都是由這人代筆,由此這人玩狼毫是把好手,不過對這兵事不怎麽來電,這就疑惑道。


    不過是三百人六百雙腳踏踏的在走路,有什麽好稀奇的?


    李衛國心裏也是一美,自己要的,就是這種驚豔。


    “當初本官在北地打仗的時候,效力的是為五軍營。”


    吳大勇瞅著眼前的三百兵馬不由有感而發,想起了以前的戎馬生涯。


    “我五軍營裏的弟兄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主兒,碰見了蒙古人沒有怕的,全都上前死磕!想那蒙古人高大威猛,胯下鐵騎更是來去如風,豈是倭寇這等小廝能比對的?”


    吳大勇平日裏話不多,可就是說起這打仗就停不下來。


    “本官走南闖北,啥樣的兵馬沒見過?可各地兵馬,再也沒了當初五軍營兄弟的那股子精氣神!


    是精氣神,懂不?”


    吳大勇越說越激動:“今天咱算是找到了!王主簿你看,眼前這三百人馬,雖說未等上前打仗,可哪個不是嗷嗷叫?眼珠子還未等打仗這就迸發著一股子要吃人的氣魄!


    戰場上,不是你死我就我亡!能打仗的兵馬,一個個都得能吃人!眼珠子裏都得能冒出火來!”


    王主簿越聽越覺得不明覺厲,江把總雖說幹的是行伍,可對這兵事也是一知半解,這也不由好奇,對著眼前的兵馬望了又望。


    三百兵馬整齊劃一,所有人眼裏似乎都沒有自我,隻有眼前上官的命令。


    腳步齊整,走了大半個校場。


    校場中有一大坑,不深,可也有約摸四尺。


    眼前三百兵馬已然快要走到坑前。


    江把總轉過頭,示意了一下李衛國,再走,眼前操演的軍士們可就要落到坑裏了。


    李衛國未做絲毫示意,也就是說操演繼續。


    三百兵馬,排成一方隊,距離眼前大坑,不過三五十步。


    大坑是喊人連夜挖的,裏邊灌了些糞汁,如今這天無風,味道沒說“十裏飄香”,可也夠受的了。


    “李大人,這”


    王主簿有些驚慌,這是要眾軍士跳糞坑?


    吳大勇是軍人,知曉李衛國的意思,不由擦亮了眼睛,瞅瞅下一步會有何光景?


    眼下軍士,精氣神是夠了,可魄力足否?


    “既然說是驗收,自然要拿點章程出來。”


    李衛國淡淡道,眼前這個糞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考驗。


    這考驗若是通過了,則可進行下一步操練。


    所謂戰場打仗,一來要服從命令,二來要嗜血彪悍,眼前這才第一關,這才哪兒到哪兒?


    冷兵器時代打仗可說是刀刀入肉,血肉橫飛,對人的體力和耐力都是頗大的考教,若是軍士沒有過硬的身體素質和服從命令聽指揮的本事,如何能沙場立威?


    中國古代打仗有一個通病,早在先秦時代就有了,後世也是慢慢延續,一直未能摒棄。


    這通病就是家將製度。


    什麽意思呢,這事兒其實很好理解。


    中國人打仗喜歡蚍蜉撼樹,戰役動不動就十萬幾十萬的軍士上陣廝殺,而實際上決定戰局的並不是這些人,而是主將周圍的那點親兵、核心部隊。


    衝鋒當炮灰的有炮灰兵,但真正絕對戰爭進程的,實際就是主將身旁的這些兵馬。


    這些兵馬,才是主將的魂。


    有炮灰甚至食人上去送命,若是戰局有利了,親兵這再上場一錘定音,一年年一仗仗其實都是這麽過來的。


    明朝其實也不例外。


    想想一六四四年的時候明朝有兩百萬兵馬,卻是不敵李自成的農民軍,為何?


    京師三大營的兵馬悉數失敗,地方上這些濫竽充數的兵馬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再說句違心的話,地方上這些老弱病殘也未曾得過你朝廷太多的好處,每月隻拿那連肚子都填補飽的幾分銀子,誰人又會替你拚命?


    主將親兵自然得朝廷好處也多,那些炮灰可能連飯都吃不飽,生活不過是每天混日子走程序,他們又何來拚命的動力?


    其實大明如此,李自成也是如此,為何百萬農民軍戰鬥起來卻連多爾袞的十幾萬八旗滿洲兵馬都不如?


    難不成我中原兵馬真就比那八旗滿洲兵馬少胳膊少腿?


    說白了都是這家將製度害人!


    圍繞在主將身旁有一批親兵,這些人能打也樂於為主將拚命,由這些少數的兵馬裹挾大部分的炮灰成就一支又一支的軍隊。


    順勢的時候排山倒海,人擋殺人,可若是逆勢了,還哪裏有什麽戰心可言?


    不過核心猶在,主將倒也有重整河山的機會,畢竟核心是那些能征善戰的家將,不是你這些濫竽充數的炮灰。


    說來很殘酷,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為何明朝末年的時候朝廷的兵馬戰鬥力連那些組建的私軍都不如?


    奧秘也正是在此。


    不過李衛國想要的,自然不是當下隨大流的這種軍隊,他的軍隊裏,要每個人都能發揮出自己的威力!


    既然如此,待遇就要從厚,軍令就一定要整齊劃一!


    莫說眼前是個糞坑,就算是個刀山火海,主將號旗一揮,你也要跳!


    李衛國眯縫起了眼,當下這一關,是為考驗,若是考驗不得過,那就重練!


    眼前不過是個小麻煩,起碼不用你頭斷血流,連這麽點小麻煩你都受不了,以後如何能在屍山血海上談笑風生?


    吳大勇也屏氣凝神,靜靜的瞅著眼前的動靜。


    隊列仍舊在整齊劃一的向前踏。


    上官號旗未有揮動。


    距離眼前大坑不過十步,一股子惡臭的味道傳來。


    兵有迴頭望上官者,不得令。


    許多軍士這也迴頭望去,上官號旗並未揮舞。


    “怎麽辦?嘔”


    隊列中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眼前這可不是什麽好地方,跳下去,好幾天怕是連飯都吃不下去。


    “還要我們跳不成?”


    三三兩兩的聲音傳來,江把總有些惱怒,迴頭瞅了李衛國一眼,大聲嘹道:“莫吵,依令行事。”


    可真到了那大坑前,所有士兵這都自覺的原地踏步,不再上前。


    無一人跳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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