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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兗州有道名菜喚作胡辣湯,一般是早飯來喝的,一大早狗剩這才剛練完字就下來尋食兒,喝著胡辣湯就著買來的饊子,一頓早飯吃的那叫一個口齒餘香,太他娘的愜意了。


    丟下十幾文的飯錢,李狗剩這就起身,餘光一瞄,不由歎了口氣,這群番子!


    狗剩從後世來,思想上自然不是身體上的十幾歲模樣,雖說沒那麽強的反偵察能力,可是有那麽個人總是如影隨形,你還能真一點不知道?


    被人從暗處監視的感覺並不是太好,況且這人還是臭名昭著的明朝錦衣衛,李狗剩搖了搖頭,不由徑直走過去,今日跟蹤自己的,正是那是在馬上抓著自己那個瘦高高。


    不過看來瘦高高並不打算跟李狗剩正麵接觸,李狗剩剛要尋他,這人就變得無影無蹤,可迴身一走,這人又如影隨形,番子們常年做監視人的行當,自然這點修為還是有的。


    既然不願現身,那就算了吧,李狗剩無奈,這就迴到這幾日棲身的那家香米客棧。


    ……


    “府尊大人,你真打算讓這李狗剩參加這府城的考試?”


    兗州府的同知這又跑來知府大人的書房,問道。


    “嗯……”喚作張逸簡的老知府沉吟片刻:“可向那番子查問清楚了?”


    “這事兒說來也怪,番子也說那日在張秋街頭,仿佛有一張紙片像是從天兒降一樣就說這裕祥客棧裏有個喚作李狗剩的嫌犯,可抬頭一看,那人早已不見蹤影,饒是幾個番子身手敏捷這也並未追到,估摸是也是錦衣衛同行吧,由是這幾個番子這就衝到這家客棧帶走了這個李狗剩。”


    同知大人說著這就把自己問來的東西悉數相告。


    “從天而降?當真是神奇的一降呢!”張逸簡聽著覺得好笑,這算什麽事兒?


    “不過那小子是學子,又不曾謀得功名,照理說手裏不該有匕首啊!”


    其實明朝的時候朝廷對各種冷兵器的管製並不是很嚴格,一般人家中私藏簡單的匕首刀劍包括弓箭之類的防身、打獵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如今這學子竟然在這麽敏感的檔兒包袱裏找到了匕首,你說不奇怪?


    寧可錯殺,不能漏網!想到這裏同知大人麵色一凜:“府尊大人,要不咱秘密抓了那人?那人雖有布政使大人賜的紫衣,可畢竟這裏天高皇帝遠,況且這娃隻身來這府城,路上也隻是個幾個學子同伴,相信家中也不曾有什麽手眼通天的人物,日後就算真的證明沒有罪過,放了賠些銀兩就是了,相信也吹不起多大的泡泡!”


    官府說白了是最大的黑-社會,以往這種事兒在這府衙也不是沒有過,況且悄悄抓來悄悄放了這不也正是錦衣衛那群番子們最擅長的事兒?真有什麽事兒一推六二五推給那群番子就是了,於這府衙何幹?


    “府尊大人,我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畢竟您是朝廷命官,無緣無故的被刺,總要查清楚才好,下官這就去辦。”


    瞅著知府大人沉吟,這同知這就“會意”,說著這就要俯身離開。


    “等等。”知府大人沉吟片刻之後忽然叫住同知:“眼下府試將近,誤了這學子的考試怎麽辦?”


    “這……”同知一時語塞:“可是這個李狗剩怕是不簡單啊,十幾歲的小孩兒,見官絲毫不怯場,況且包袱裏亦尋出了匕首,雖說去陽穀查探的人此時並未歸來,可下官總覺得這娃娃不簡單,萬一真是那刺客的同黨……”


    “莫須有!”張逸簡一怒:“你這是亂彈琴!


    你我都是讀書人,學子辛辛苦苦的讀書隻為考取功名,如今隻因這莫須有的罪名就誤了人家的考期?”


    “可府尊大人,您是一府的天,全兗州府的百姓安危全係於您一身,如今您受了這麽重的傷,難道不應該……”


    “不應該找個學子當替罪羊,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知府大人大怒,牽動著傷口直在咳嗽:“而且你我二人若真是這麽做了,萬一被那些無孔不入風聞奏事的禦史們聽到又該如何?難不成還要抹了那孩童的脖子?


    你我是兗州府的父母官,如今就因我一人的傷病這就遷怒於一個來府城趕考的學子?”


    張逸簡這話說的大義凜然,頗有些認真。


    “這……下官唐突,下官唐突了,請府尊大人責罰。”眼瞅著府尊大人動了真怒,同知大人這也不由誠惶誠恐,立即跪下道。


    “罷了……”張逸簡無力的倚靠在太師椅上:“一個娃娃,本官相信他沒那麽大能耐,況且還是學子,沒找到證據之前先不要動他,讓他安心科考,陽穀縣這十幾年可都沒能出個府試案首了呢!”


    張逸簡這人最是重學問,偌大一個兗州府,每年府試過者不過五六十人,這人對讀書人的文章、德行抓的都是甚嚴,卻也最為愛護。


    “下官遵命。”


    “去吧去吧,老夫累了,這幾日府試的多方事物,就由你多來安排吧。”


    “是,下官從命。”同知大人說著這就躬身從知府大人的書房退出。


    ……


    有句話叫無巧不成書,幾日之後趙有馮一行人這也到了,而且入住的,同樣也是這家香米客棧!


    “可是狗剩兄?”


    最先發現李狗剩在那大快朵頤的是周仁,這家夥嘴巴張得大大的,簡直都能塞下一個鴨蛋,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還好好的?


    被番子帶走的還能完整利索的出來?


    “幾位兄台慎言,在下還是戴罪之身,動輒獲罪。”李狗剩朝客棧的某個角落努了努嘴,意思很明了,有番子暗中還跟著我呢!


    “額……那狗剩兄我就不打擾了哈,梁兄,走,舟車勞頓,咱得快些安頓了。”


    周仁這人不傻,一看這就知道了大體情況,像是躲避瘟神一樣唯恐不及,趕忙這就提著行李抓著麻子臉上樓。


    “狗剩兄,到底何事?”趙有馮有些疑惑,咋番子這幾日還就跟李狗剩杠上了?


    這位趙兄看來倒是個不怕事兒的角色,李狗剩略一試探這就探出那兩人原形,不過這位趙兄看來倒是可交之人,也不枉後來在青史上留下不輕不重的一筆。


    “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趙兄,快走,快來不及了,快!”麻子臉瞅了一眼李狗剩,此時眼睛倒不再是嫌棄,而是恐懼。


    “奧,好,那狗剩兄,改日再聊,改日跟我細細說來。”同伴已然在催,趙有馮這也拱手告辭。


    李狗剩一個笑臉,目送幾人離開。


    吃過飯食,李狗剩這又迴到屋子裏溫習功課,練書法、習八股,如今在狗剩的生活裏簡直都成了吃飯喝水,一日不幹都不成,累了這就跑到窗前眺望一下,遠遠的瞅一眼鍾鼓樓,等待眼睛放鬆些之後這再鑽到書堆裏,反正朝廷又沒緊著讓自己不去科考,自己如今不讀書練字幹嘛?


    這本《皇明祖訓》語氣凜然不可侵犯,正是出自本朝太祖朱元璋的手筆,一般科考的時候都有所涉獵,李狗剩自然不敢怠慢,自尋來之後一直朝夕帶在身邊,沒事兒這便拿出來觀摩。


    “狗剩兄,每日閉門苦讀著實辛苦,不如今日出來放鬆一番?全當換換腦子了。”


    趙有馮這人心善,他不相信李狗剩會是什麽兇手,恰巧來這府城認識了幾個新朋友打算出來遊玩,這就開門叫上李狗剩。


    人在孤寂的時候最是需要朋友,趙有馮大概也是想以此真正結交李狗剩吧,這就不顧賭約還未結束這就上杆子來了李狗剩的房間。


    “也好。”李狗剩敲了敲早就有些發昏的腦袋,話說自己這幾日在這屋子裏也是著實憋得難受,此時有人來找自己當然內心其實還是願意的。


    “甚好,正好也一同認識幾位新朋友。”


    趙有馮一樂,讀書人嘛,出門一為科考、長見識,二也為結識四方豪傑,這一點上古代的男人們也並不比後世的男人落後,就像這個時代所謂的喝花酒一為快活二來也是為了多交幾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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