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如果您是對方的統帥,會如何做?”


    “分兵!”


    “是統帥,不是將領,太後,您現在將自己想成對方幕後出謀劃策之人,而不是想成對方一位帶兵的將領。”


    “陳方,我有些不懂你的意思。”


    “媚娘...”


    武媚娘注意到,陳方此時叫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尊號,陳方喚了一句,或許是整理思緒,或許是留給武媚娘一些時間繼續想剛才的問題。


    站在對方統帥的位置思考,而不是站在對方一位帶兵將領的位置思考。


    所站的位置不同,此時要考慮的東西就完全不同。


    身為統帥,顧的自然是全局的勝負,為此,甚至可以犧牲掉一些利益。


    身為將領,隻需要站在自己的位置思考,考慮的是具體戰局的勝負,隻要自己帶領的軍隊可以打贏這場戰爭足。


    戰爭和戰役,區別也就在這裏了。


    陳方在那裏緩了一下,伸手抓住了武媚娘的手,將她的手緊緊拉著,然後走到沙盤的一角。


    “漢皇和皇後遇刺以後,陳方日日夜夜都在想這個問題,刺客分了兩波,第一波的刺客,明顯被人做了槍使,此時的漢軍也是如此。”


    “對方要借助平南王的手,借助漢軍為報漢皇和皇後在大唐身死之仇,此時的漢軍,是一支悲兵,悲兵最為可怕,避其鋒芒,同時,也從對方的全盤考慮中將漢軍拉扯出來。”


    “漢軍的行動速度太快,必然影響對手的布局,媚娘?這是戰場,不是棋盤?對方的布局太大,必然從一開始就算準時間,各個方向的進攻時間和方向,都是算好的。”


    “媚娘,你想想?西域?北疆,南疆之間的距離?多少時間才能讓那個幕後之人變動安排好的策略。我可以說,基本沒可能變動?時間來不及。”


    武媚娘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就是戰局變化?很難把控的原因。因為時間和距離讓指揮者很難得到具體的戰場動態?也很難將自己的意誌傳達到前線。


    之前陳方和自己說過?大唐會四麵楚歌?而此時,陳方點出的是這四麵楚歌之中的弱點。


    對手無法做實時指揮?隻能做事先謀劃。


    這個謀劃?以漢軍為起始?想借漢軍消耗大唐軍力?也借漢軍牽扯大唐的周圍兵力布置。


    為此?別的方向,必然是靜態?隻是伺機而動,這個時間段,大唐麵對的隻是北邊攻擊的漢軍?而別的方向的威脅,暫時並未發生。


    陳方腳步停下?那裏將武媚娘的手緩緩拉了起來,拉到胸口位置。


    “媚娘,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對方別的方向有所動作之前,將北方這隻漢軍徹底吃掉,而且不能讓唐軍傷筋動骨。現在要保全的是這支軍隊,而並非疆土。”


    “失地可以複得,人死不能複生,這支軍隊可是唐軍精銳之中的精銳。”


    武媚娘點頭,北方向來是大唐守衛的重點區域,這裏布防的唐軍,自然是唐軍最精銳的邊軍。


    “到時候西方生亂,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們要麵對西域聯軍和匈奴鐵騎,這支軍隊到時候就有大用,不過必須將這個從戰場摘下來。”


    陳方說著,拉了武媚娘的手,放在沙盤上方,黃河之上,武媚娘的手捏住象征漢軍的小旗,將其拔出。


    “我和弘兒都要靠你了!”


    將那支小旗扔在地上,武媚娘靠在陳方身上,陳方摟住她,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麵頰。


    北方,此時暮色蒼茫,黃土台塬的北部,夕陽即將落山,從黃河北部撤退的唐軍,終於完完全全渡過了黃河,黃河南線,此時唐軍展開,就要依靠黃河天險迎戰南下的漢軍。


    哨馬的馬蹄聲在黃河沿岸響起,守衛的兵士趕緊讓行,讓哨馬的馬蹄踩踏著塵土,奔進軍營之中。


    此時軍營之中,幾位唐軍將領臉色鐵青,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從長安來的軍令。


    “撤!撤!撤!駙馬爺到底要做什麽?”


    “就是,我們從長城已經撤到這裏,還讓我們撤退。這仗打的,真是窩囊,將軍,你看我這劍,到現在還沒出鞘呢!”


    一位將領啪的一聲手拍在案幾上。


    “將軍,不能再撤了,再撤我們就無險可守了。我要請戰,不做縮頭烏龜。”


    “對,我也要請戰,堂堂正正和漢軍打一場。”


    “這次軍令是從十二衛發的,不是建議,不是錦囊,是軍令。你們要違抗軍令麽?”


    軍營之中傳出一陣歎息之聲,此時沒人說駙馬如何,不過怕是大家心裏,早將駙馬罵的體無完膚了。


    這縮頭烏龜做的,頭都快伸不出來了。


    “撤,執行命令,還有,各部丟棄一些輜重軍備在路上。”


    “將軍,這怎麽撤退還丟東西的,我不丟,這都是軍士的口糧和武器。”


    “丟,反正不打仗,做烏龜也用不上這些。”


    “執行命令!”


    幾個軍官灰頭土臉走出營帳,這剛剛到了黃河岸邊,準備死守的,這下又要撤退了。


    他們是唐軍的精銳,這一撤再撤的,真是丟人。以後和別的軍官長安見了,不被人笑掉大牙。


    可是能怎麽,這是軍令。


    早知道在長城那裏就死守,反正當時駙馬給的隻是一個錦囊,不是軍令。


    罷了,撤吧,還要丟東西,丟什麽好呢,金銀器物先丟了,這些最沒用,輜重和武器留著,打仗還能用。


    有軍官望了望天空,駙馬爺這是打算讓我們撤到長安麽?


    這仗打不打的起來?


    撤吧,想別的有什麽用。


    唐軍陸續撤離,路上到處是遺棄的輜重補給,黃河南岸的營寨,也被一把火燒了,火光衝天,隔著幾十裏都能看到熊熊燃燒的火焰。


    北漢軍中,此時一片白衣白甲,因為要運送輜重,尤其是隨軍的火炮,行進速度並不快。


    漢軍就像一隻緩緩前行的烏龜,唐軍要跑,他們基本攔不住。


    “王爺,您看,唐軍將自己的營寨燒了。”


    “這些唐軍還真是膽小如鼠,被我們的火炮在長城那邊轟了一次,現在見了我們就跑,簡直和見了貓兒的老鼠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不是我熟悉的大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染血的劍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染血的劍鋒並收藏這不是我熟悉的大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