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想,不想這麽失去腹中那個還沒見過麵的兒子或者女兒。


    那一刻,有一種血脈聯係,讓她冒著風險,求助駙馬,為此不惜一切。


    她能看到的光明不多,駙馬卻是那黑暗中唯一的螢火,她不知道除了駙馬,誰還可以救她,救她的孩子。


    陳方此時已經掀了珠簾,最終卻沒有踏出那一步。


    身後的女子,絕望的失神,卻忽然聽到一句,我盡力帶你離開,不過別抱多大希望,你不是桃紅。


    那渙散的目光此時終於有了焦距,而春曉想要跪謝時,卻已經隻能看到消失在珠簾外駙馬的身影。


    “謝謝駙馬爺,春曉這一生都記著駙馬爺的恩情,即使這次不能離開皇宮,春曉也為駙馬爺誠心祈福!”


    此時走出暖香閣,陳方望了望外麵的天空,最終他還是不能狠下心。


    因為當他掀開珠簾時,腦海中總有一雙稚嫩手臂,向他伸著,那雙手臂那般稚嫩,那般無助,伸向他,像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迴頭時,卻見了一個對他微笑的嬰兒,天真無邪,笑的無知無畏。


    他陳方注定不是鐵石心腸,注定不是一顆心硬的如同石頭。


    他還是一個人!


    此時外麵,中秋這一日的暖陽已經照耀著他,過了一陣,義陽和高安也從暖香閣出來。身後跟的春曉,隻敢將頭埋在胸前。


    “時間還早,我陪二位殿下去禦花園看看花兒,春曉,你小心伺候著!”


    “是,駙馬爺!”


    春曉微微抬頭,這世間,果真還是駙馬爺最是心善。


    在禦花園走了一陣,忽然陳方站住,看著麵前盛放的一樹玫瑰。


    “春曉!”


    “春曉在,駙馬爺吩咐!”


    “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兩句拿去給娘娘和陛下!”


    春曉初聞不明所以,此時卻見了義陽殿下已經捏了駙馬的腰間,卻是狠狠擰了一下軟肉。


    “在哪裏都偷吃,不怕吃撐了你!”


    “陛下娘娘的盛情難卻!”


    此時隻有春曉知道,駙馬爺始終沒真正碰了那兩個香薰身子,隻是調戲了一陣。


    “春曉這就去!”


    “你等一等!來人,取了筆墨過來!”


    禦花園中伺候的宮女趕緊去取筆墨,筆墨取來,陳方卻拍了頭,忘記讓宮女帶紙過來了。


    “駙馬爺,寫在春曉身上就好了!”


    “也行!”


    此時陳方掀了春曉一段水袖,工整的小楷在那玉臂上一筆一筆,將那兩句詩好好寫了下來。


    “去吧!”


    此時對於駙馬的吩咐,春曉哪裏可能不從。她和身子裏的骨肉,全要全仰仗駙馬爺。


    看著春曉離開,陳方折了枝上最豔一朵玫瑰,插了義陽鬢角。


    “隻記得皇姐,哼!”


    高安噘嘴看著陳方,故意露出吃醋模樣。陳方撫了她的麵頰,輕輕掐了掐。


    “給你也插一枝。”


    插了高安一枝,卻是湊近嗅聞了一番,再逗了逗這丫頭。


    此時春曉背影已經消失在禦花園,陳方心中歎了口氣,既然陛下要我今日以詩才壓了整場中秋宴,現在就給陛下和娘娘一些信心。


    對於抄詩,陳方倒也不是很抵觸,萬不得已,抄也就抄了,少抄一些,讓後來人還有詩可寫就行。


    至於剛才為何隻給了春曉兩句,實在是因為那首蘇東坡的詩若是全給了春曉,味就變了。


    反正自己早說了,佳句隻能偶得,作詩未必要寫全了。有時候一句足以壓了滿堂,一句足以豔壓群芳,技驚四座。


    此時陛下和娘娘正在寢宮說著話,也是在說著今晚夜宴之事。


    對於今晚夜宴,李治和武媚娘都極為看重,因為有西秦和北漢的文士前來,今年的中秋夜宴卻是不能輸給西秦北漢的文士。


    若是今晚輸了,那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此時正說著,卻聽了外麵春曉求見。


    “進來吧!讓你今日伺候駙馬和兩位公主殿下,怎麽迴來了?”


    “迴娘娘的話,駙馬爺剛才在園中有感,就作了兩句詩,讓春曉帶迴來給陛下娘娘看。”


    “駙馬爺寫了奴婢小臂上!”


    此時春曉掀起宮袖,卻是兩行精致小楷。


    武媚娘湊近,已經輕聲念了起來。


    “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念完,二聖皆大笑,春曉看不明白這兩句,陛下和娘娘如何會看不明白。


    “妙妙妙!我讓他去暖香閣沐浴了一趟,他倒是沒客氣。”


    “陛下,你見哪次駙馬卻是客氣了?”


    “來人,去暖香閣,將今日伺候駙馬的宮女送去唐工坊!”


    陛下這句話,春曉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這就將兩個宮女送給了駙馬,駙馬爺這卻是太高明了。


    “好了春曉,趕緊去找駙馬公主伺候著!有了好詩,讓別的宮女傳來即可!”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此時春曉腳步卻都輕盈了幾分,駙馬爺的手段,還是一直如此高明,隻要駙馬爺願意幫自己,自己一定可以離開這裏。


    此時的春曉,卻是對駙馬有了極大的信心,兩句詩,陛下就送了兩個宮女,而且不是普通宮女,那暖香閣伺候的宮女,哪個不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這些宮女若不是出身不太好,即使做了宮嬪都沒問題的。


    而且春曉知道,這些宮女天天要進行香薰,天長日久,身子可是有一種讓人迷醉的香味。


    兩句詩,兩個宮女,卻也隻有駙馬爺能做到了。


    春曉一走,李治起身,卻是親自去了書房,文案前,武媚娘親手研墨,紅袖添香,自然一段風韻。


    李治提筆,卻是一筆一筆工整寫下剛才兩句。李治的字其實也是頗有功力,此時寫出,晾了晾,墨幹。


    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讓宮女伺候他,他倒是詩興大發了!”


    武媚娘笑了一句,卻看著陛下寫下的兩句詩。


    “這兩句確實極好,隻可惜不能掛了書房!”


    武媚娘淺笑,頃刻間的風情,讓李治都是呆了許久。


    “陛下,可以讓人裝裱了,掛寢宮。”


    李治咳嗽了一聲,武媚娘看他,卻是依偎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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