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來斯特把亞托克斯從沼澤裏撈出來的時候,亞托克斯已經沒了聲音,這種情況反倒是讓來斯特猛然間有些不太適應,不過來斯特也並未在意這件事情,擦拭了一遍就直接把亞托克斯插好。


    能讓亞托克斯閉上嘴巴總是好事,此刻來斯特有更大的麻煩需要麵對。


    成片的蚊蟲組成一堵幕牆鋪天蓋地的湧來,沼澤地裏螞蝗水蛭瘋狂地吸附在身體上,還有一些體色鮮豔的昆蟲和毒蟾蜍趴在枯木枝和骨架上發出聲聲脆鳴,在雨林沼澤中,每一寸土地都是最優秀的吸血鬼,微生物和獵手會用最短的時間讓人屍骨無存。


    停下腳步,來斯特點燃了隨身攜帶的驅蟲小香爐,香爐裏調配著來斯特提前準備好的藥草,雖然來斯特不怕叮咬,蚊蟲卻已經成為了攔路虎,自然要想辦法解決掉。


    等到香爐裏的驅蟲草顯現了作用,來斯特終於能看清前方的道路繼續前進。


    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就越可能是以緒塔爾的邊境線,這一點母庸置疑。


    鬥轉星移,日月傾天,來斯特抬頭望去,林木樹冠上灑下幾縷柵欄似的光束,這已經是雨林中的第三十五個時日了。


    前方的人骨逐漸增多,從尚未腐爛的服飾來看,大多數都是恕瑞瑪人的遺骸,沒有看到什麽開放性傷口,大多數人應該都是死於惡劣的自然環境,對於來斯特來說,他更希望能看到人為的傷口。


    在極度壓抑的沼澤中,來斯特終於看見了岸邊。


    離開了綠色地獄一般的沼澤地,來斯特再次踏上了陸地。


    與此同時,來斯特也看到了隱藏在密林之上的一雙警惕的眼睛。


    “我沒有惡意。”


    來斯特並不準備掩飾什麽,徑直走向在樹上偽裝的還算是優秀的家夥,如果不是暴露了滿是敵意的氣機,來斯特可能都不會看到樹冠上有個活人,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出色的叢林獵手。


    《萬古神帝》


    “外來人,停下!”


    緊隨著警告聲的是一聲箭鳴。


    ‘休’的一聲,塗毒箭失擦著來斯特的右腳插在地上,來斯特停下腳步,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看來你是聽得懂恕瑞瑪語,看在我好不容易通過沼澤地的份上,不如下來我們聊一聊,我對於以緒塔爾還是很向往的。”


    “納西亞納人(注:以緒塔爾語中納西亞納代表著以緒塔爾以外的外界,亦或是彼方世界)都是,被虛空,汙染的,邪魔!”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敵意,一副不肯讓步的樣子,來斯特並不在意男人的態度,嚴肅道。


    “這話你真的信嗎?我想你既然能出現在這裏而不是被長老們關在與世隔絕的國度中,肯定明白一部分育恩塔爾隱瞞的真相,不要自欺欺人人了,外麵的世界與你們這裏並無不同,虛空並沒有毀滅世界,早已被飛升者封印在了艾卡西亞。


    如果你願意聽一聽外麵的故事,交一個外麵的朋友,就放下你手裏的弓箭,讓我們好好談一談,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強,不是嗎?”


    聽到來斯特說出了育恩塔爾的事情,男人很是意外,思量了一下,男人就從樹冠上借著下垂的藤蔓迴到地上,收起了弓箭。


    “多尹爾,巡獵者阿裏埃。”


    男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來斯特。


    “你的,名字?”


    “來斯特,一個流浪法師。”


    苦笑了一下,來斯特抖了抖衣服上凝結的泥巴塊,他現在的樣子恐怕比乞丐好不到哪裏去。


    “多尹爾,我需要洗個澡,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把來斯特這個名字記在心裏,又瞥了一眼來斯特身後的大劍劍鞘,留了三分心眼的多尹爾轉過身體。


    “跟我來。”


    跟著多尹爾的繼續往密林裏走去,一路觀察環境的來斯特也大概明白了以緒塔爾構築的天然防線,說起來他還是走了遠路,這片充斥著死亡氣息的沼澤是以緒塔爾人都無法穿越的障礙,連同著西方的瘴蔭叢林和北方受到元素魔法控製的藤蔓樹牆一同組成了一道致命的國境線,恐怕隻有很少的一部分非沼澤地段才是以緒塔爾通向外界的道路。


    並沒有在天空俯視過以緒塔爾的情況,來斯特猜測以緒塔爾恐怕有獨特的手段來隱藏遮蔽自己,不然從天空看很容易就能發現以緒塔爾的人造建築。


    來到一條小溪邊,知道多尹爾是男人,來斯特也就不避諱什麽,幾下把衣服脫幹淨,跳入了溪流中開始洗澡。


    泥巴塊很快就被洗掉,來斯特重新恢複了進入雨林之前的容貌,又把衣服直接洗了一遍。


    多尹爾嫌棄地看了一眼,目光卻是定格在了來斯特的身上,難以挪開,他從未想到過人類的身體比例居然可以達到如此完美的程度。


    簡直就像是某種未曾發掘的元初公理一般……


    如果來斯特知道多尹爾在想什麽,他不介意為多尹爾解釋一下什麽叫黃金比例,此刻他卻隻覺得有人看上了自己的後庭花。


    “你的身體,很漂亮,很完美。”


    情不自禁地說出了讚美之詞,直到說出口後多尹爾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失禮。


    “謝謝,這具身體確實很難得,唯一遺憾的是,它隻喜歡女人。”


    不太明白來斯特的態度,多尹爾想了想,開口道。


    “你等著,我給你拿衣服。”


    目送多尹爾鑽入叢林中不見了蹤影,對於自己產生誤會這件事,來斯特也有些好笑。


    看起來以緒塔爾雖然選擇閉關鎖國,生活在這裏的人性格還是很純樸真誠的。


    把衣服晾曬在大石頭上,來斯特再次躺迴來溪流的鵝卵石之上,冰冰涼涼的流水自體表劃過,讓來斯特徹底擺脫了沼澤地的痛苦折磨。


    閉上眼睛,來斯特享受著片刻的寧靜,自從吞下虛空珍珠後,他就獲得了在水下唿吸的能力,因此不用冰玉來斯特也能在水中沉眠。


    “撲通~”


    一聲水花濺起的聲音迴蕩在耳邊,緊接著就是劃動水流的聲音。


    本以為是多尹爾迴來,睜開眼睛的來斯特卻看到了一張如花兒一般可愛的小臉。


    女孩有著一對如蜥蜴一般的亮金色眸子,有著天然紫色眼線的大眼睛就像是動漫人物一樣以完美的比例呈現在清純的臉蛋上,散發著好奇且擔憂的神色,


    藍紫色的發絲垂落在飽滿的胸前,一身看起來很是樸素的簡單布衣硬是穿出了維密內衣的誘惑力,一條充滿誘惑力的蜥蜴長尾耷拉在水裏,剛好碰到了自己的腳趾,冰涼且柔軟。


    “嚇~”


    與男人對視過後,受到驚嚇的奇異少女退後幾步,本能地通過剛才的短暫觸碰模擬男人的體態和思想並以此來判斷危險性,霧尾族人的爍瑪開始發生奇妙的變化,少女在來斯特的見證下以閃爍流體的形式變成了另一個瞪大眼睛的‘來斯特’。


    彷佛是屬於瓦斯塔亞的那部分能力被激發,來斯特也成為了共享心靈通道的一份子,聽到了霧尾族少女的心聲。


    【他醒了?好像沒事的樣子,他為什麽要躺在水裏啊?好奇怪的人類喔~等等,他在擔心我?居然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可怕想法嗎?】


    閉著嘴巴的‘來斯特’一邊在心裏通道裏說著話,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胸肌,問題接踵而至。


    隔著水幕的來斯特見證了少女的變化,


    眼前的情景讓來斯特想到了英雄聯盟裏的妮蔻,妮蔻正是霧尾族的瓦斯塔亞人,霧尾族可以通過接觸來進行靈魂擬態變換,在始祖之村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來斯特明白這種能力脫胎於瓦斯塔亞靈魂換形法,算是霧尾族人特有的一種天賦能力。


    或許洛特的某一希後人就是霧尾族?


    毫無疑問,眼前的異族少女正是神秘的瓦斯塔亞霧尾族。


    遠處傳來‘簌簌’的聲音,少女所變化而成的‘來斯特’一愣,眨眼之間又變化成一隻藍色的飛鳥展翅離開,來斯特也無法再探聽少女的心聲。


    多尹爾從密林中鑽出來,剛好看見從溪流裏坐起身來的來斯特,又剛好看見了一怒擎天的珠穆朗瑪峰。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地偏過頭,多尹爾更是直接後退半步,讓氣氛更加微妙。


    “給你,衣服,我去那邊等你。”


    多尹爾總覺得自己正處於很危險的狀態之下,來斯特則是苦笑著壓竿而起。


    “呃,謝謝。”


    接過簡單的白色衣袍,直到來斯特晾幹身體把衣服穿好,多尹爾才迴來,兩人坐在小溪邊。


    “來斯特,我想知道,你的來意。”


    說這話的時候,多尹爾的身體陣陣發冷。


    作為守衛邊境的巡獵者阿裏埃,多尹爾自然不會讓不明來意的人隨便進入以緒塔爾,事實上他準備問完問題後就帶著來斯特從另一個方向走,把來斯特送出以緒塔爾的地界。


    “聽說以緒塔爾是一個崇尚魔法的國度,我為元素魔法和公理魔法而來,為了公平,我會向一部分通過試煉的以緒塔爾人傳授符文魔法和自然魔法。”


    多尹爾臉色一驚,他站起身來重新打量著來斯特,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法力波動,臉色不由得一變。


    “你在,騙人,你根本不是,法師!卻說,要交易,魔法?”


    “我是法師,隻是現在無法施法而已。”


    拿起一根木枝,來斯特不屑地在地上畫了幾個魔法符號。


    “多尹爾,我覺得你還是多動動腦子,這樣的欺騙毫無意義,被揭穿的後果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不要把我當傻瓜,也不要讓自己成為傻瓜,這樣對你對我都毫無益處,之所以沒有法力,隻是因為我經曆了一些特殊的事情,這並不影響我傳授魔法。”


    皺著眉頭重新坐下,盯著地上一看就很深奧的符號,多尹爾知道來斯特說的是實話,如果說來斯特是以欺騙的方式進入以緒塔爾,隻要給兩個魔法學徒就很容易揭穿騙局,更何況還有以緒塔利大法師把關,根本經不住考驗。


    “如果是這樣,或許,你可以進入,以緒奧肯城(注:以緒奧肯為以緒塔爾的王都),隻是,我需要跟,育恩阿來(注:育恩阿來為以緒塔爾的皇族),稟告。”


    “當然沒問題,你給我找個臨時居住點,我先住下來,你和你的育恩阿來商量好了就來找我。”


    “好。”


    不敢怠慢的多尹爾把來斯特帶到了自己居住的巡獵者小樹屋,把來斯特安頓了下來。


    天色將黑,兩人迴到地麵上點燃了篝火,作為東道主的多尹爾把自己珍藏的果酒取了出來,烤了一隻叢林鹿。


    撕下一塊鹿腿肉放進嘴裏,多尹爾看了一眼大快朵頤的來斯特,來來迴迴比劃著手指,好一會兒來斯特才明白了是想表達‘十五’這個數字。


    “明天我去找,育恩阿來,你先住在這裏,最多……這個天數,我會迴來告訴你育恩阿來的決定,如果育恩阿來不同意見你,那,我也沒辦法。”


    “可以,我來又不是跟你們以緒塔爾人打仗的,不願意讓我進我就不進去了。”


    擦了擦油嘴,來斯特抬頭看向樹冠,一隻白麵鴞正歪著腦袋看著他。


    來斯特微微一笑。


    如果去不了以緒塔爾,去看看霧尾族的情況似乎也不錯。


    順著來斯特的目光看去,多尹爾也發現了樹冠上的那隻白麵鴞,不由得有些奇怪為什麽這裏會出現一隻白麵鴞。


    “這裏,很少見,這種,白臉貓頭鷹,大多數,都在更南方。”


    “是啊,很少見的小家夥。”


    友好地對白麵鴞揮了揮手,來斯特主動對白麵鴞展示了手裏的烤鹿肉,輕聲唿喚了一下。


    讓多尹爾吃驚的是,樹冠上向來對人類不屑一顧的白麵鴞居然唿扇著翅膀落在了來斯特的身邊,用嘴巴接過了來斯特遞過去的烤肉串,歪著腦袋吃了一口。


    “來斯特,你很,特別。”


    目光複雜的多尹爾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但人獸和諧的一幕卻又根本找不出毛病,反而顯得來斯特很友善仁愛,這讓他也有些歡喜。


    對待自然和小動物友善的人很難是個壞人,當然,這得排除某些例外。


    “我確實夠特別,這點我無法否認,不過你明天就走了,今天晚上就跟我說這些嗎?不想聽聽外界的故事嗎?”


    被俊美的來斯特盯著看,多尹爾的心頭忽然一跳,不自然地偏過男人柔和的視線,又迴想起了小溪邊的那一幕。


    他發現眼前的男人的確很有魅力,尤其是那雙如同深淵一般的深邃黑眸,很難讓人移開目光。


    如果不是楠通就更好了。


    事實上,直到現在多尹爾也不知道珠穆朗瑪峰出現的原因是不是自己。


    “想,我從未出去過,請你講一講,外界的情況。”


    篝火劈裏啪啦地燃燒著,多尹爾選擇的木柴都是些幹燥且耐燃的無煙木,顯然多尹爾早有準備。


    一人一鴞圍繞在火堆旁,在歡快的密林之夜裏聆聽著男人嘴裏的另一個世界。


    “虛空入侵之地艾卡西亞被恕瑞瑪帝國的飛升者軍團封印,在此之後大陸上又發生了可怕的暗裔戰爭和符文戰爭,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以緒塔爾閉關鎖國是正確的決定,外麵的確很危險,但危險之中,也有很多美好的事物,這些你們也錯過了。”


    輕撫著白麵鴞的小腦袋,來斯特溫柔一笑,多尹爾也伸出了手,卻見白麵鴞邁著傲嬌地小步子繞到了另一邊,多尹爾不由得有些失望。


    “巨神峰之上曾經住著一個落入凡間的天使,她長著一根獨角,照顧著巨神峰西側海岸裏生活的一群瓦斯塔亞交人族,直到某一天,她離開了巨神峰……”


    在白麵角鴞和多尹爾好奇的目光中,來斯特閉上了嘴巴。


    “她為什麽,要離開,那個,巨神棍?”


    從多尹爾的嘴裏得到了想要的問題,來斯特這才笑道。


    “因為她要拯救我,在瓦羅蘭大陸北境,名為弗雷爾卓德的極地冰原上,那個時候,我被另一個全身是冰的無情女人囚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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