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寇仲和徐子陵並排挨坐路旁,背靠一棵粗須數人合抱的老楊樹,看向坐在另一邊樹上的龍族少年。


    這少年雖然幼小,卻容姿華麗。


    白衣飄飄,獵獵作響,其神情樸實又寂靜,但是自成一番極為華貴與自然的氣質,透徹人的心田。


    兩個曾見過不少有著地位或者權勢驚人或者個人精彩至極的人,甚至見過楊廣昏君。其中最深刻便是宛如林間精靈般妖女婠婠與也擁有類似氣質的李世民,仿佛永遠如此,這種氣質本讓兩人心折。


    但是此刻相比之下,兩人發覺比起少年的華貴氣質,宛如林間精靈的妖女婠婠看起來似乎已經被拘束起來,而李世民的那種看似嶽峙淵渟的氣質,卻顯得不倫不類,更像是沐猴而冠的做作。


    兩人搜刮的肚子也搜出形容他的詞語,最後隻能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神仙。”


    隻是這個神仙偏偏太難伺候!


    兩人苦著臉,隻聽寇仲說道:“真要搶?”


    “廢話!”徐子陵沒好氣的說道:“不搶,你的好兄弟就要當點心了。”


    “這還不是都怪你。”寇仲說道:“如果不是你說這裏有吃的,我們用得著在這裏苦等嗎?”


    “不對,我隻是說這邊城裏才有好吃的。”徐子陵說道:“是你說要有馬可以快一點吃到。”


    “你說的!”


    “明明是你說的。”


    “明明……有人來了。嗯。三十餘騎。”


    蹄聲漸近。


    寇仲跳將起來,攔在路心,恭候快要從彎角轉入眼前直路的敵人。徐子陵則仍安然挨坐,隻聽三十餘騎疾奔,蹄聲輕重不一。


    寇仲深吸一口氣,體內真氣像流星趕月般以螺旋的方式往來於天靈、湧泉諸穴,使他渾身充盈著爆炸性又冰寒無比的勁力,腦筋更變得至靜至冷,不含任何半絲擾人的情緒。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一潭清澄的井水,隻客觀地反映著這世界。不久前有幸窺視的天地奧妙又浮上心田。化作種種不可思議的信息。


    這時候,對於長生訣有一番感悟的寇仲,頓時有意將自己思想與念頭放在有別當前武林武功框架之外,果然隨著這些天地奧妙轉化。一種新的天地似乎被他窺視,一種不會並沒受到現在武林常識束縛的天地,種種不屬於已知武道又不可思議奇妙招式與法門本能湧出來。


    但是這時候,來騎不住湧入直路。寇仲頓時警醒,他張口結舌,一臉錯愕。


    隻見策騎的大漢一式灰色勁裝,襟頭繡著一匹背生雙翼的飛馬,共有十二人,其它十多匹都是無鞍的野馬。給繩子串連起來。與想象之中完全不同,徐子陵見寇仲仍呆頭鳥般站在路心,叫道:‘認錯人了!還不迴來!‘


    這時趕著野馬而來的隊伍離寇仲隻有兩丈許的距離。帶頭騎士是個中年壯漢,眇了一眼,臉容古拙,獨目仍是閃閃有神,見有人攔在路心,一聲叱喝。示意隨後的人勒馬減速。寇仲才如夢初醒的向那人打躬作揖,表示歉意。狼狽的迴到徐子陵身旁。


    不對?我跑什麽啊?我本來就是搶馬的。寇仲一拍腦袋,哀怨看向徐子陵,埋怨:都被你繳糊塗了。


    =中年壯漢已猛勒馬頭,健馬人立而超,首先停下。


    其它人見狀紛紛勒馬,整隊人馬剛好停在兩人前方丈許路上處。十二個人二十三隻眼睛,像二十三支箭般落在兩人身上,連噴著白氣的馬兒,都朝他們投以警惕的眼神。


    獨目大漢旁的矮瘦老頭陰側側笑道:‘好小子,看你三個軒昂高俊,各具奇相,卻是好的不去學,竟學人當起攔路剪徑的小毛賊。現在見我們不好惹,又立即縮退,你們是否還有羞恥之心呢?‘


    除了那獨目大漢外,其它漢子均哄然大笑,極盡嘲譏的能事。


    寇仲苦笑一下竟毫不動氣,微笑道:‘這位老人家誤會了,我兩兄弟最不屑就是剪路強盜的行徑,剛才的確隻是誤會罷了。‘


    另一名漢子嘲弄道:‘你們不愛當強盜,隻是資格的問題。隻看你背上那把快生誘的刀,便知你們是小毛賊了……哈……‘


    眾人再次大笑。其中數人更拔出兵器,準備動手。更有人向坐地上的徐子陵喝道:‘那小子,還不跪起來求饒?‘


    徐子陵與寇仲對視一眼,迴過頭看向龍族少年。卻發覺他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兩人身邊,隻見他頭生雙角,眼中甚至偶爾閃出青芒,明明看起來還是孩子。卻無人感到奇怪,那老頭更說三人,顯然把他當成成年人對待。


    似乎看到兩人疑惑,龍族少年說道:“我能看到你們的思想,自然也能操縱你們的‘思維’。我隻是截斷了他們思維之中所有對於我表現不尋常表現的行為產生的信號。就像之前在水邊,無論我說什麽話,無論看到我多少不尋常的事情,無論我一切多麽不像人類,無論我露出多少不屬於人類的表現,你們都沒有感到驚奇,也不會去思考為什麽。隻是以為我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凡人,甚至不會對我這個年齡卻擁有極高武功好奇。如果不是你們的感知太過於敏銳,你們甚至不會嚇到。”


    寇仲無力挑挑眉,向徐子陵問怎麽辦?


    徐子陵搖搖頭,徑向寇仲道:‘走吧!‘


    矮老頭一邊給煙鬥裝煙一邊冷笑道:‘走得那麽容易嗎?在江北一帶,誰敢攔我們飛馬牧場的路。‘


    其它人一聲叱喝,散了開來,團團把他們圍著。寇仲向徐子陵苦惱地道:‘這迴可沒法子呢!‘


    寇仲二人正要動手,卻聽有人大喝道:‘不要妄動!‘


    包括寇仲和徐子陵在內,眾人均感愕然,發話的正是那獨目大漢。


    這時他凝神打量寇仲和徐子陵,沉聲向吞雲吐霧的瘦老頭道:‘許公見過在重圍之中,神態仍能這麽從容不迫、言談自若的小毛賊嗎?‘


    姓許老頭露出錯愕神色,再用神審視兩人,眼中射出思索的神情。其它人再不敢作聲,獨目大漢顯然是眾人的頭子。獨目大漢似乎很欣賞兩人,微笑道:‘本人乃飛馬牧場二執事柳宗道,今趟因當家付托重任,故路途上特別小心。‘


    頓了頓續道:‘兩位雖衣衫破爛,但仍難掩軒昂氣度,不知兩位高姓大名?是何處人士?來此所為何事呢?‘


    寇仲與徐子陵兩人有龍君逼迫就是為了截馬,本來找錯目標,心中有些尷尬欲放其一馬。但是飛馬牧場連番挑釁,讓他們再也沒想心裏估計,既然決定動手又豈會因為三言兩語的好話更改?


    他們提起長生真氣,頓時他們體內的長生真氣仿佛吃了十斤大補藥的狂熱士兵一樣,頓時以他們無法相信的速度極為運轉,也充滿蓬勃無比的力量。讓他們不禁想起不久前幾乎顛覆他們人生觀的天地至理。這體內長生真氣因為能夠幫助龍君而狂熱,與會拍馬屁的天地至理,可算是異曲同工之妙,讓人慘不忍睹。


    “咦,他們家裏有一個很有趣人。”這時候,龍族少年忽然說道:“跟他們說,你們會做餐點,最擅長做油餅。”


    寇仲二人微微愕然。龍族少年似乎看出兩人不自信,說道:“放心,無論你說什麽,他們都會信。”


    寇仲慣了胡謅,連忙迴答道:“難得柳二執事這麽明白事理,我們兄弟二人乃同村兄弟,餘杭傅家村人,他叫傅晶,我叫傅寧。這是……這是我家的長輩。別看年紀小,他使我們村裏輩分最高的長者。”


    柳宗道動容道:‘你們不遠千裏來此,為的是什麽呢?‘


    寇仲歎了一口氣道:‘還不是因為家裏鬧了災了,我們家本身過著富足的日子。沒曾想一朝禍從天降,那宇文化及稱帝之後比楊廣還殘暴,可憐我們家傳了十九代的酒樓被宇文化及命人燒了,說是用來哄他的第三十三房小妾開心,因為他的小妾最喜歡看人家燒樓了。這不!活不下去了。千裏迢迢,隻為了找支有作為的義軍去投靠,不求當什麽將軍、大官,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隻求希望靠在家傳做糕點、油餅的手藝,混個一席之地,使堂上雙親得過些安樂日子。‘


    徐子陵頓時囧了,他拉了拉胡扯的寇仲。


    傳了十九代的酒樓!第三十三房小妾!騙鬼也沒有相信,敢再扯/淡一點沒?


    徐子陵隻覺得一頭黑線,根本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善於胡謅的寇仲之口。他連忙提起真氣警惕看向眾人。卻見那些牧場的人馬紛紛露出同情。那是許老頭更憤恨的說道:‘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想不到堂堂宇文閥閥主宇文傷,居然如此不智,由著他兒子這般殘暴無謀。”


    徐子陵愕然看到這些人居然相信,根本沒有思考,明明宇文化及弑君之後,然後受傳言困擾,匆匆逃到魏縣稱帝,唯恐晚了李世民一步。又如何到餘杭納妾,燒什麽酒樓?這……這……這也能相信?


    他迴過頭看向龍族少年。


    這龍族少年幽幽的說道:“信與不信,是一道選擇題。我屏蔽他們不信的選項,他們隻剩下信一種。”


    這時,那獨眼的漢子鄭重的問道:“嗯!你們這位長輩……”


    “傅紅雪!”龍族少年補充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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