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鑽入鼻尖,耳邊充斥著秦景淵痛苦的慘嚎,紀南笙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難看,視線也變得模糊。


    孤零零的江麵上,她孱弱的身子顫抖著,差一點握不住手中的刀子,卻還是很努力的握緊了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到臉上有點冰涼。


    低頭時看見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砸在船上,紀南笙才恍然,原來自己哭了……


    幹嘛要哭呢,這種人渣活著就是對世界的玷汙,死了才好呢,不能哭。


    解決了他,迴去就能夠過上平靜的好日子了。


    加油!


    紀南笙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鼓勵完自己,重新看向雙目流著血淚的秦景淵。


    “秦景淵,我剛剛報了我自己的仇,接下來,該為我那個可憐的孩子報仇了。”


    紀南笙用握著刀子的那隻手擦幹淨臉上的淚水,刀尖上沾染的血跡不經意落在了她臉上,殷紅的血,蒼白的容顏,看上去有一種妖異的美,而唯一的觀眾已經成了一個瞎子,再也看不見了。


    紀南笙的目光從秦景淵臉上一點一點往下挪,最終落在了他腹部下麵的位置。


    她一字一頓的說:“你害死我一個孩子,那麽我就讓你一輩子不能擁有孩子。秦景淵,你這種人渣,活該無兒無女,活該孤獨終老,無人送終!”


    紀南笙舉起手中的刀子準備一刀解決了秦景淵的孽根時,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刺耳的船鳴,好像是有人駕著快艇朝這邊來了!


    紀南笙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在做這種事,嚇得迴頭張望。


    然後她僵住了。


    一艘快艇上,保鏢三號盡職盡責的駕著快艇,而他身後則站立著挺拔得跟鬆柏一樣的章時宴。


    他一身名貴的衣料在陽光下熠熠反著光,他的劉海被江麵上的風吹得微微往後飄動,他一雙深邃的眸子望著她的方向,靜靜的看著,在發現她轉頭看向他身,他薄唇微微上挑,對她展露出迷人的笑臉。


    紀南笙的船是停止不動的,章時宴的快艇速度又快得不行,眨眼間就來到了紀南笙麵前。


    直到章時宴已經上了她這艘船,她才迴過神來。


    低頭看了一眼痛苦的扭動著身子的秦景淵,又看了一眼自己刀尖上的血,紀南笙抿緊嘴唇,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章時宴。章時宴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看著蹲在地上輕微顫抖的紀南笙,他心疼的歎了一口氣,彎下腰將她抱進懷中,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一滴血,低聲說:“還是那麽要強……這種事為什麽不讓我來呢?何必髒了


    你自己的手?”


    紀南笙靠在散發著冷香的懷抱中,熟悉的香味和體溫傳入了她的身體裏,撫慰了她的害怕。


    他寬厚又溫暖的懷抱,讓她顫抖的身體漸漸被安撫。


    她無意識的靠在章時宴懷抱中蹭了蹭臉,然後啞聲道:“自己的恩怨,自己親手了結了,然後才好一心一意的愛你啊。”章時宴知道紀南笙的計劃時是憤怒的,憤怒於她親身犯險,心中甚至想著等抓到了她一定要狠狠懲罰,可此時此刻抱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聽到她用沙啞的聲音說出“一心一意的愛你”幾個字眼,他心中的


    情緒就這麽奇妙的平靜了下來。


    他嘴角勾起一絲寵溺的笑,低頭無可奈何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兩人之間的氣氛太溫暖而安靜,哪怕秦景淵就在旁邊痛苦的慘嚎,也沒有打擾他們兩人間的親密。


    章時宴緊緊抱著紀南笙將她拉起來,握住她冰涼的手指。


    紀南笙以為章時宴要奪走自己手中的刀子,忙握緊了不鬆開。


    章時宴輕聲說:“你自己的恩怨你已經了結了,剩下的讓我來。做這種事請,有我在,怎麽能髒了你的手?”


    紀南笙依舊握著刀不想鬆開。


    章時宴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我的。他傷害了我的妻子和兒子,又害死了我的第二個孩子,阿笙,你難道不能讓我也替你們報仇嗎?”


    紀南笙想到自己失去孩子時章時宴那蒼白痛苦的表情,想到自己和章念笙被綁架以後章時宴在視頻中那暴戾的模樣,她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刀交給了章時宴。章時宴一隻手蒙著紀南笙的眼睛,一隻手將刀子握緊,冷漠殘酷的睨了一眼在地上跟蟲子一樣痛苦掙紮扭動著身子的秦景淵,然後瞅準秦景淵襠部那個地方,都不用靠近的,直接將刀子朝那裏一扔,刀子


    在空中劃出一道冰涼的光,然後就直直插在了秦景淵那個地方。


    無比精確。


    僅僅一刀就將那小小的玩意兒連根剁下。


    “啊——不!”


    原本就已經痛苦無比的慘嚎聲,又加大了一個層次。


    江麵上的水鳥都被驚擾了,拍著翅膀驚恐的離開了這個一直響著慘嚎聲的地獄。


    小船上充斥著血腥味,章時宴接過保鏢三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本來就沒有沾染什麽的手指,又一根一根的擦幹淨了紀南笙的手指,然後將帕子扔在了秦景淵下麵那正汩汩流著鮮血的地方。


    白色的手帕蓋住了那鮮血淋漓的地方,眨眼工夫,白手帕染成了血手帕。


    “章時宴!紀南笙!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秦景淵憤怒的咆哮聲夾雜著慘嚎聲在兩人耳邊響起,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秦景淵現在已經瞎了眼睛,他鐵定會用仇恨怨毒的眼神看著他們。


    但沒有如果,他已經瞎了,就算他心中再恨,也看不見他們了。


    作為一個人,能夠用眼睛去看這個美麗的世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同樣的,一個男人能夠跟心愛的人做那種事情,也是無比美妙的,但秦景淵全部失去了。


    他沒有了跟世界親密接觸的雙眼,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眼中隻剩下一片黑暗。


    他沒有了那個東西,從此以後即使有再多美女裸著出現在他麵前,他也碰不了,他如今是個無性別的怪物。


    這種報複或許殘忍了一點,但紀南笙不後悔,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這麽對秦景淵,會用簡單粗暴的手段摧毀他的人生。


    “我不會讓你輕易做鬼的,你要好好活著,痛苦的活著,才能償還你這些年欠下的債,怎麽能死那麽早呢?”


    章時宴冷漠的看了一眼滿身血跡的秦景淵,嘲諷道。


    低頭看了一眼紀南笙,紀南笙毫無表情,可見,她一點也不同情這個人。


    他對保鏢三號努努嘴,示意這裏的事情交給保鏢三號處理,然後將紀南笙打橫抱起,在搖晃的小船上如履平地一樣抱著人走到了另一艘船上,駕著快艇離開了這滿滿都是血腥味的地方。


    江風拂麵,紀南笙看著渾濁的江水,背後是章時宴寬厚而可靠的胸膛,她閉上眼睛將心中的不安和害怕一點一點收攏,擠出一個笑容。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紀南笙沒有迴頭,她小鳥依人的依偎在章時宴懷中,安靜的問他。


    章時宴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笑著沒迴答。


    紀南笙想了想,又有些不安的問:“那個……你沒有處罰那幾個保鏢吧?他們……是我逼他們的,不關他們的事,你不要遷怒他們好不好?”


    章時宴低沉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他說:“好,聽你的。”


    紀南笙感覺到章時宴言語中的溫柔,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迷惑不解,試探著問:“你沒有生我的氣吧?我故意用笙笙支開你,甩下你們,一個人來了這兒,你……”


    “不生氣。”


    章時宴將她耳邊的碎發攏到耳後,嗓音輕柔。


    紀南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章時宴的迴答,她頓時生出一股子無力的感覺來,他對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可以縱容她的胡鬧和任性,哪怕被她擺了一道,他也還是這麽溫柔的樣子,一點都不生氣。轉過頭看向章時宴,紀南笙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真誠的說:“對不起,沒有事先告訴你,是我不好。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一聲不響的支開你、離開你。以後不論去哪兒,我都會跟你說一聲,原


    諒我好不好?”


    章時宴長長的睫毛輕輕眨了幾下,看到紀南笙眼中的真誠,聽到她認真的道歉,他心裏甜甜的。


    一顆心都被幸福包裹。


    他低下頭用拇指揉按著她殷紅的嘴唇,然後將她唇上的口紅一點一點擦掉,等唇上沒有了口紅的痕跡以後,他捧著她的臉輕輕吻住了她,一點一點探索,溫柔得像是第一次接吻一樣。


    紀南笙乖乖的被他抱著任由他親吻,甚至還有丁點的迴應,這讓他更激動,吻得也更投入了。


    良久以後,他鬆開她,眼眸似水般溫柔,“沒關係,不論你做什麽,我都原諒你。”


    紀南笙聽著章時宴如此迴答她,一個簡單的“我都原諒你”,莫名其妙的挑動了她心中薄弱的地方,讓她心砰砰亂跳。明明不是情話,為什麽會讓她有一種比聽了情話更窩心更幸福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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