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檀香的霧蒙蒙的旋轉著一圈一圈兒,元昭雪心中有幾分警醒,卻是感覺眼皮有些沉重,不會是被人暗算了吧,她素來多疑,心中一驚,越發用力的想睜開雙眸。


    就在這時突然一人推門而入,站在元昭雪身側的小丫鬟,急忙推了推她,“莫雪姑娘!”聲音雖是溫和,元昭雪心中猛然一驚,卻是猛的睜開了一雙水晶般的黑瞳,眼中閃著兇光,纖白的手指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扣住了那小丫鬟的脖子。


    “唔……”那小丫鬟透不過氣來,用力的想要掰開她的手,隻是一個練氣層的修為對上半步分神,哪裏這般容易的。


    素因斜靠在門框上,亦是一副見鬼的樣子,“雪兒,這是做什麽?”


    素因陡然提高的聲線,讓元昭雪找迴了幾分理智,用力的將那小丫鬟甩在地上,伸手撫了撫額角,“我怎麽睡著了!”這話雖是風輕雲淡,但是語氣卻是冰冷至極,饒是素因在淩月逍麵前見慣了大氣場,也不由得心中一驚,這不是易對付的角色。


    而且眾目睽睽之下,主子也不能將她殺了,眼睛瞥見地上已經昏厥過去的小丫鬟,見元昭雪沒有下死手,才舒了一口氣,畢竟這花纖樓裏每一個孩子都是她親自培養的,“哎喲喲~~我說怎麽這麽大的床氣呢,這間屋子是我平日裏小憩的地方,是這花纖樓裏最好的。可惜我每日太忙總是休息不好,這龍檀香有平心靜氣,舒緩身心的作用,就讓小丫鬟們點燃了。媽媽我可是可時可卯的對你這個大財神啊,你怎麽能夠懷疑我的人呢?哎呀呀……好可憐的小臉蛋啊……”說著素因將目光對準地上昏厥的小丫鬟,甩了甩羅帕,“你們幾個死人啊。還不快把她抬下去,當心侮辱了我家雪兒的眼睛。”


    “是……是……!”那幾個小丫鬟七手八腳的將地上的小丫鬟抬了出去,元昭雪皺了皺眉,她素來多疑被人眼睜睜的拆穿,卻又堵得啞口無言,心中十分的氣惱,“媽媽這是何意思,我不過是擔心誤了時辰。”


    元昭雪這般說著,她的感覺素來靈敏,就如她這次偷偷派還有些重傷的夜冥帶著隱衛去月府一樣。明麵上自己又在這裏既擺脫了嫌疑,讓大家作證,還能夠牽引住月府的部分人力。同為女人,她就不相信如果果真是那個女人的話,她不會對自己出手。


    所以剛剛一清醒便想殺了那個小丫鬟,畢竟她這般入睡是極少的,這對於臨敵的人來說是十分危險的。


    隻可惜這一切都被這個看似溫和市儈的素因給打破了。


    許是看出了元昭雪的遲疑。素因伸出如蔥的手指,將那一盤香端到了元昭雪麵前,十分真誠的道,“我不知道雪兒遇到過什麽樣的事情,我這花纖樓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不是要人命的地方。這香裏也沒什麽陰謀詭計,如若不信你可以檢查檢查。”


    素因說的真誠,元昭雪用鼻子清嗅了嗅。淡淡的清香沒有摻雜任何不好的東西,但又不敢深吸,生怕這兒會是個陷阱。


    “好了好了……”元昭雪有些不耐,若是平日裏在自己的府邸裏別說隨手殺個可疑的小丫頭了,就是將所有的人都殺了也沒人會說自己的。到了素因這兒竟是磨磨唧唧的。


    素因放下香盤哎呀了一聲,“我險些忘記了。馬上就要雪兒上場了,剛剛還是一刻鍾,如今已經不到半刻鍾了。”


    元昭雪撫額,這個素因是故意的,伸手撥開她,也沒有多想便向著出場的方向飛去。


    素因看著她消失的身影眸子暗了暗,本來是想讓墨雪和莫雪分開表演的,但是自家主子看的不耐煩了,非要讓兩個人同台演出,真真可是難為自己了。


    素因歎了一口氣,卻是轉身進了隔壁。


    柳清韻正對著一麵銅鏡,手指寸寸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那兇狠的樣子似乎想要將自己的這張臉扯碎一般。


    “哎喲,我的姑娘唉。”素因上前捉住了她的手指,早就聽聞了她的故事,眼中多有同情,但是又有些不放心,“這張臉可是主子請了神麵飄羅給做的,你可不要毀了呀。”


    要知道那神宗不定的神麵飄羅素來不喜歡給人做這些,不知道主子花了多大的代價才讓他同意的,看著柳清韻的這副神情,也知道她是不願意了。


    哎,誰願意整日頂著一張和自己仇人外加情敵相似的臉呢。


    說來這個柳清韻也可憐,淩月逍派人給她做的這張臉,可是不是什麽法寶幻器,這可是永遠不能改過來的,任是所有的人都不會檢查出來的,就和天生的一般。


    似乎懂的柳清韻的小心思,又加上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太過惹人懷疑,淩月逍聰明的讓神麵飄羅給柳清韻做的五分似元昭雪,二分修複,三分像她原本的自己。


    好半晌,柳清韻才笑道,“怎麽會,我還要用這張臉接客呢,想必用一張類似桐城派長老的臉接客十分有趣。”


    素因鬱結,她是十分不讚同這個剛直的姑娘這般的自暴自棄的,萬一將來遇到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再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況且她覺得那個裘公子是個不錯的人兒,“這……主子交代過,會讓裘公子照顧你的。”


    柳清韻似乎看出了素因的遲疑,“裘公子心有所屬,非我良人。求媽媽收留收留我,我一個心死的人,也不過是找個地方聊以殘生罷了。”


    “這……”素因有些遲疑,看了看沙漏,“這次你若是表現的好,我會替你求求主子的,哎……這真是何必呢。”青樓女子多是看破紅塵,哪一個沒有個傷心故事,素因委實不願意讓這個出身清貴的姑娘淪落至此。


    沙漏裏的分分秒秒都在流逝,素因的手腕微微一動,卻是聽到了外麵鼎沸的聲音,那是巨大的飛瀑舞台,雖早有準備。卻從未想過此刻應用。


    素因的手指扣在那沙漏上微微旋轉,竟是來不及了,都怪自己剛剛多嘴和柳清韻聊的太多了,眼下也隻能帶著她從這密道裏過去了。


    巨大的飛瀑從舞台的中央冒出,宛如一道銀色的水幕,悠揚遠古的聲音飄來,舞台被一分為二,元昭雪帶著麵紗在這悠揚之中翩翩飛來,便有一道隱形的巨大的結界將之罩在了裏麵。


    元昭雪大吃一驚 ,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金色的沙幔包裹著她玲瓏的身姿,周圍吹起了陣陣長嘯,金色鏤空的輕紗若隱若現。看的許多男人腹部發熱,看的那些假公子們羞紅了臉,這當真是最最不要臉的青樓女子了。


    斜靠在包廂內的司徒流雲在陡然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姿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是一僵,從來都知道元昭雪很任性。隻是沒想到她這般任性,眼睛飄過周圍虎視眈眈的男子,又見元昭雪唇角含著的那一抹笑意,心中一驚,她竟是樂意的。


    感覺到妙光聖投過來的視線,司徒流雲有幾分的不自在。他沒想到元昭雪如此的不自愛。


    閣樓內的月逍手握著紅色的禦風耳,唇角露出一抹嫵媚的笑意,前世這個女人也是這般。隻可惜當初大家都折服於她的才藝,可惜前麵她準備了許多精美的表演,元昭雪想拿她的人當梯子襯托她卻是不可能的了。


    蒼雪衣見她神色異常,又瞥了一眼近乎裸裝的元昭雪,隻覺得有幾分眼熟。“這是……”


    “哼,當然是那個愛慕你的元公子了。”金不換撇撇嘴。“沒想到堂堂的桐城派長老,竟喜歡這等青樓女子的作風。”


    蒼雪衣感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頗有些尷尬,“他平日裏見我的時候都是商談生意,可從沒穿成這樣過。”


    ……


    淩月逍不解的瞅了他一眼,對蒼雪衣的解釋有些無語……她家的小雪衣,果真是被她保護的太好了,竟是這般實心。


    就在眾人浪潮一聲高過一聲的時候,瀑布的另一端,另一個姿容絕色帶著金色麵紗的女子踏著節拍緩緩落地,有些朦朧的結界緩緩的罩在她的身上。


    她穿的雖然和元昭雪頗有類似,但是卻是精致了不少,前胸的中央還鑲嵌了一顆巨大的紅寶石,外罩一層輕紗,雖同是性感的打扮,卻是比元昭雪的暴露不知道高明了幾層,那可是若隱若現,欲說還休,緩緩繞繞,十分的神秘。


    隨著她和元昭雪同樣地性感的動作,卻是紅唇微啟,將前世元昭雪唱的那首曲子唱了出來,“……是塵緣還是夢魘是劫灰還是你燃起的炊煙,哪一念才能不滅是涅磐還是永生眷念……”


    繾綣的曲調順著柳清韻的薄唇淡淡的洋溢出來,那雙空洞的眸子似乎看破了塵世,那是至死不休的愛的糾纏,轟轟烈烈……卻是看透了世態炎涼,這是極其有故事的人。


    不得不說柳清韻的聲音比起元昭雪來說,聲音極其的優美,好多地方是不曾受過專業訓練的元昭雪不能夠及的上,若說前世,元昭雪的取勝也不過是勝在多才和技巧獨特 ,這同樣地舞姿,真刀真槍的比起來,卻是真真的不如身畔的這一位。


    聽著耳邊早已經被改的詞曲,這已經不是自己想要唱的那首轟轟烈烈而直白的異世歌曲,但是她卻萬分的肯定這首歌自己在異世聽過。


    老天爺,你這是什麽意思,兩個穿越者?我才是主角,明明我才是主角。


    柳清韻的舞姿也微微有所改善,元昭雪一個失神,竟是被柳清韻的曲調給落下,眼下隔著結界,元昭雪一擊不中,隻得勉強的跟上她的步伐,頗有被牽著鼻子走的意味。


    擺臀,收胯,無論那一個動作,元昭雪坐起來都不若是從小貴族培養的柳清韻做的天然,元昭雪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狠厲,身上的輕紗恬然的一拋,卻是露出裏麵的肚皮裝,窈窕的身姿做了幾個簡單而火熱的現代舞的動作,性感異常,硬是從柳清韻的身上奪得了不少的目光。


    纖纖五指緩緩的滑過麵頰,那層輕紗帶著脂粉香,飄入最前麵的大廳裏,又是掀起一陣哄搶。


    說起來舞台的渲染力和展現力上,以及這般的豪放大膽上,柳清韻確實是比不過元昭雪,她蒼涼而看破世事的聲音如遠古飄來,空蕩而清幽,瞬間令整個場內安靜了下來,甚至有的假公子們也被感染的了情緒,眼角滿是淚珠。


    麵紗下粉色的紅唇一遍遍的哼著歌兒,“是塵緣還是夢魘是劫灰還是你升起的炊煙,哪一念才能不滅是涅磐還是永生眷念,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輪迴的終點,寂滅到永生沙漏流轉了多少時間,你在三途河邊凝望我來生的容顏,我種下曼佗羅讓前世的迴憶深陷,多少離別才能點燃梧桐枝的火焰,我在塵世間走過了多少個五百年,曼佗羅花開時誰還能夠記起從前,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念……”


    “好一個輪迴!”清亮而高貴的聲音頓時響徹了整個花纖樓,傳遍了每一個角落,月逍眼角微微濕潤,窗前的紗幔如風般飄渺的打開,所有想窺測的人頓時將目光投向了三樓正中的包廂,想瞧一瞧花纖樓的主人。


    紅色的長袍,金色的曼陀羅便好似一場轟轟烈烈的輪迴,逐漸凝作黑色的灰燼。


    那張絕代風華的臉,比起剛剛的莫雪姑娘元昭雪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仿佛這天地間因著她盡失去了顏色,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唿吸,靜靜的瞧著,就連那些假公子們也都是頓在了當地。


    司徒流雲順著妙光聖閃光的眸子望去,眼中映出月逍那張長開的麵龐,渾身一震,不過幾年的光景,她竟出落的這般姿容,不錯當年她的母親淩秋思便是曾經的祁蒙第一大美人兒,如今女兒這般也不為過,他終於明白為何祁蒙大陸那麽多長輩會迷戀淩秋思,月逍的身上有著和她極其相近的氣質。


    周身華光環繞,比起柳清韻的歌曲,此時的月逍更是無盡的蒼涼和空寂,讓所有的人忍不住抹平她的哀傷,輪迴?!蒼雪衣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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