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李啟山應聲而倒。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簡簡單單一吼,竟然就把李啟山給吼躺下了?


    不光我,曹楠也分外震驚,一臉不解的看著黃毛高深莫測的背影。


    隻是讓我們大跌眼鏡的是,黃毛的“高深莫測”還沒維持夠兩秒,便猛的一蹦三尺高,吼道:“我操,居然真的有效!”


    弄的和我曹楠麵麵相覷,他這是會還是不會,瞎貓碰到死耗子?


    危機解除,我漸漸鎮定下來,在曹楠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問:“你們怎麽來了?”


    “有人讓我來救你。”曹楠道。


    “誰?”我莫名其妙。


    曹楠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了一條短信,我剛開始不信,就去你店子找你,結果沒人,於是就和黃毛一起過來了。”


    我腦子頓時有些亂,有人讓曹楠救我?會是誰?那個人必須知道我在這裏,而且還知道我有危險。


    這範圍就很窄,窄道我甚至想不到會是誰。


    “你大晚上不是不出門的麽,跑這裏來幹嘛,剛才多危險啊。”曹楠心有餘悸道。


    我喘了幾口氣,把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那陳老根他人呢?”曹楠看向左右。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陳老根莫名其妙不見了,而且連招唿都不打一聲,和上次在山裏一樣,又把我丟下了。


    “這屍體死不瞑目,你居然還敢守在這,真是無知者無畏啊。”黃毛搖搖頭,一臉看傻逼的樣子看著我。


    我連忙走過去,隻見李啟山的之前閉上的眼睛竟然又睜開了,和抹金身之前一樣,空洞洞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現在怎麽辦?”曹楠問。


    黃毛試著在李啟山的眼皮子上抹了一下,結果閉上後很快又睜開了,於是搖頭,說:“燒了,否則還得起屍。”


    我心裏讚同,剛才差點魂都嚇飛了,燒了才能一了百了,於是問怎麽燒。


    黃毛摸了摸下巴,說必須找個沒人的位置悄悄的燒掉,然後把骨灰拿迴來放進棺材下葬,時間很緊,趕在公雞司晨之前辦完。


    曹楠建議用汽油燒,這樣快些,因為收集柴火很麻煩,而且他還知道一個廢棄的磚窯,那裏燒屍體不會惹人懷疑。


    眼下就剩一個問題,怎麽把屍體搬到磚窯那裏去,曹楠說有四裏路的樣子。


    “你來背屍體!”黃毛對我道。


    “能不能換個方法?”我本能的抗拒,這可是剛剛詐過屍的金身啊,自己背在背上,萬一又詐屍了,樂子就大了。


    “放心,今晚不會詐了。”黃毛道,隨後解釋:“他就是喉嚨裏還有一口氣,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沒死,被我道破後就躺下了。”


    “還能這樣?”我無語,隨後問:“那他為什麽衝我來,我和他無怨無仇啊。”


    “這個。”黃毛被難住了,道:“或許……是想吸你的陽氣?”


    我一陣犯嘔,還是不想背,堅持說兩個人抬著更加省力氣,曹楠也讚同,說要和我一起抬著,這樣也省力一些。


    可黃毛卻堅持要我背,“你能讓他暫時閉眼肯定是有原因的,目前來看你碰他最安全,我們碰了弄不好真起屍了。”


    我頓時被逼上了梁山,鼓了鼓氣,一咬牙一跺腳強忍著不適把李啟山屍體背起來,由曹楠帶路,朝廢磚窯去了。曹楠半道迴他的木材加工廠提了一桶汽油。


    等到了廢磚窯,我累出一身汗,僵硬的屍體很不好背,直挺挺的,跟一塊石板似的。


    進了磚窯我打量了一下,確實是個燒屍的好地方,在裏麵燒不會透出火光,而且還有排煙的煙囪,位置也很偏僻。


    之後黃毛和曹楠找了幾根很粗的木頭和一些稻草墊在下麵,我把屍體放上去,黃毛澆上汽油,一把火點了。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屍體燃燒,說實話,和想象中出入很大,本以為和燒柴火什麽應該差不多的,結果差了十萬八千裏。


    首先一點,屍體的焦臭味很惡心,我和曹楠聞了兩鼻子就吐了,吐到最後吐無可吐,就隻能吐酸水。


    第二點是燒的過程觸目驚心,最先燒掉的是毛發,然後便可以看見屍體的眼睛在熱氣的擠動下一點點的往外突,隨後“啵”的一下崩裂;然後是肉體,脂肪在烈火中溶解、燃燒、發出類似於油炸的聲音,片片脫落、焦化、碳化,最後露出森白的骨頭。


    整個過程就像是蠟像融化一般,急劇視覺衝擊力,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讓我感覺不適。


    曹楠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事情,和我一樣被刺激的麵無人色,隻有黃毛很鎮定,提著汽油桶不斷的添加汽油,好讓屍體燒幹淨。


    這一燒就是兩個小時,等到火苗滅下來後,地上隻剩下一副黢黑的骨架。


    黃毛動手將骨頭一根根撿起來用布包好,然後帶我們返迴李家,再把骨頭一根根放入棺材,拚迴人形。


    看他嫻熟的手法,明顯對人體骨骼非常的熟悉。這讓我對他好奇起來,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來這窮鄉僻壤的金盆鄉?


    等完全拚好之後,黃毛拍了拍手,對我們說:“找幾塊石頭墊一下重量,再把棺蓋蓋上,公雞司晨後立刻釘棺。”


    我和曹楠點頭,找了幾塊比較有分量的石頭放進棺材,再把棺材蓋抬起來蓋上,又從旁邊找出了棺材釘和鐵錘備用。


    黃毛則嘴裏念念有詞,將滅掉的火盆又重新燒起來。


    後半夜相安無事,淩晨四點半,伴隨鄉裏第一聲雞鳴,宣告新的一天晨曦到來。


    黃毛立刻讓我們釘棺,和我曹楠一人扶釘,一人砸,將八枚大拇指那麽粗的棺材釘砸了下去。


    做完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終於安全了,曹楠也躺在地上碎碎念的罵了幾句。


    這時候李家的大門打開了,李根生帶著一家人走了出來。他左看右看沒看到陳老根,便問我:“孟老板,陳老叔呢?”


    我愣了一下,本能的撒謊:“那個,他有事先走了。”焚屍這種事絕對不能讓李家人知道,這也是黃毛讓我們往棺材裏麵放石頭複重的原因。


    “那……我爹?”李根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放心,有我們孟老板這個行家在,你可以安心下葬了,棺材已經訂好,日上三竿直接上山。”黃毛忽然一把摟著我的脖子衝李根生笑道。


    我無語的看向黃毛,心說你丫瞎說什麽呢,自己哪裏是什麽行家?


    黃毛立刻衝我擠眉弄眼,示意我別說話,又對李根生笑道:“那個,陳老叔公說那個茶水費就由我們幫他代收了。”說完他搓了搓手指頭,意思很明顯,要錢。


    “應該的,應該的!”李根生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從兜裏掏出一疊紅鈔,恭恭敬敬的交給黃毛,然後又對我千恩萬謝。


    這模樣,儼然一副把我當陳老根徒弟看的樣子;事情確實很容易讓他誤解,因為我是陳老根帶來的,結果陳老根走了隻有我留下。


    我本能的想解釋,結果被黃毛捏了我一把,摟著我就往外麵走,根本不給我機會,直到離開了李家才放開我。


    “你幹嘛要說我是行家?”我不滿道,替死人做法事其實是一件很晦氣的事,所有人都敬而遠之,這種名聲要是傳出去,娶老婆都會成問題的。


    “不這麽說哪來的小錢錢?”黃毛絲毫不以為意,‘哢哢’的甩著一打紅鈔票,滿臉竊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丫別壞老子名聲。”


    “就是,磊子快結婚了,這玩笑可不能開。”曹楠也嚴肅替我說話。


    “多大點事兒啊?”黃毛滿不在乎,將鈔票獨吞進兜裏,“以後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麽這麽說了。”


    折騰了一晚上,我實在沒什麽力氣和他拌嘴,便沒再糾纏了。


    不過,今晚他露的這兩手確實讓我刮目相看。自己最信賴的陳老根兩度把我丟在危險的境地,反倒是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救了我。


    想了想我試著問:“你來我們這窮鄉僻壤幹嘛?”


    “學雷鋒啊,你看我不是救了你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功德無量。”黃毛打了個響指,一臉聖潔樣。


    “少來,派出所說你是來嫖雞的。”我毫不客氣的懟過去。


    曹楠也補了一刀,“而且還沒給錢。”


    “我操!”黃毛頓時跳了起來,急道:“那件事我必須澄清一下,我是被冤枉的,本以為那是一段真摯的感情,結果卻是一樁買賣。”


    他的話我我一個字都不信,道:“那你說說,你們的感情真摯了多久?”


    “五……十分鍾。”黃毛遲疑了一下。


    我,曹楠:“……”


    “十分鍾也能產生感情,還真是一見鍾情哈。”我無語道。


    黃毛辯解,“你懂個屁,一見鍾情隻需要三秒鍾,十分鍾已經很長了。”


    “那十分鍾應該是談價錢把,而且你最後也沒給錢。”曹楠又補了一刀。


    “那是因為我錢包被人偷了,你們要相信我,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黃毛一臉憋屈。


    我、曹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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