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聲音沒有錯,即使一年多沒再聽過,但那個日思夜想的聲音他怎麽可能聽錯?

    她真的來到倫敦的這裏了。

    歐陽辰恍然大悟為什麽自己在看到籃球館門口的她的身影時,會有那股熟悉的感覺,為什麽在看到那抹跌跌撞撞衝下樓的身影,他會有一點點的心痛。

    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那個身影是她!

    原來就算一年多沒有再見,她的一顰一笑還是牽扯著自己身體的沒存肌膚,每個細胞。

    他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拳頭,似乎想要把自己對她多有的感情全部從體內逼出來。

    “你們曾經是戀人?”sam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就是想得到確切的迴答來粉碎自己心底小小的希冀。

    歐陽辰閉上眼,點點頭。

    柔和的晨光透過窗戶,灑在sam煞白的臉上。細致白皙的皮膚,緊緊地繃著。

    ’對不起,無意之間傷害了你’,他在心裏都sam說。不知道為什麽,他無法說出口。

    “那她是因為來找你所以來這裏的嗎?”緊繃著的臉有著顫動。也許現在的sam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了。

    “她不知道我在這裏。”他相信林悅絕對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人在英國的消息。

    “月舞變了,她現在很用心在讀書,似乎過得很好。跟晴雯在一起的時候會大笑,其他的時候都很安靜。她,沒有問我你去了哪個國家。雖然她看起來好端端的,但是我覺得她真的因為你的離開很難過。那種隱藏在笑容底下的空洞,你沒看到,不然……”

    歐陽辰想起了林悅經常這麽跟他說起她,而每次一說到這裏,他都不會讓林悅再說下去。

    他問自己,要是看到了那樣的她,他還舍得離開嗎?

    可他也怨,怨她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迴想起過去,歐陽辰的雙眼漫上了一層濃濃的哀傷。

    其實他多想開口問問她,在這裏過得好不好。

    一天就那麽過去了,一下課歐陽辰就特別反常的改掉往日對什麽都慢吞吞的樣子快步走出了教室,甚至都沒有向sam打一聲招唿。

    sam當然知道他這是要去哪裏,他沒有辦法阻止,他想起了jenny眼底的那抹哀傷。那傷浮在她的心上,卻也籠罩在他的心底。

    雙手擦著口袋,sam不動聲響的跟在歐陽辰的後麵,他按奈不住想去看看歐陽辰要做什麽的好奇心。

    他們會和好嗎?那他還沒開始的愛情該怎麽收尾呢?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苦笑。心底的女孩啊,為何近在咫尺,卻有如相隔天涯?

    在那段不長的路上,月舞走在最前麵,發抖的身體不時的注意著身後的動靜,漸漸加快的腳步顯示了她的慌亂,sam注意到她改了平時迴家的路線。

    歐陽辰那抹頎長的身影,凍了霜似的,一言不發的跟在她的後麵,卻根本沒有要向前靠近她的意思。

    sam不明白為什麽?既然好不容易相遇,又為什麽不能出現在她的麵前?

    月舞很快把自己埋進了喧囂的人群裏,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攘動的人群裏。

    歐陽辰當然沒有這麽容易就被她的小聰明給蒙蔽,他走在路旁,看著她穿梭在人群裏。

    心裏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告訴他要向前,站定在他的麵前,質問她為何要這麽輕易的放棄他們之間的愛情。可又一個強烈的聲音在抑製著他向前的腳步。

    “你們之間始終有無法解決的問題,你的心結,她的愛。”

    歐陽辰放緩了自己的腳步,但是仍然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直到那抹刺入他心裏的身影消失在公寓裏的樓道上。在她迴頭探身查看的之前,他閃身躲進了角落裏。

    一天一天,在月舞迴家的那條路上,三個人影前前後後。誰都不知道自己後麵的那抹身影是誰的。寂靜的英倫鄉鎮小路,三抹孤寂的身影被月影拉得老長老長。

    又是一個月光灑滿小路的夜晚,地上的影子都已經彼此熟悉,三個人卻仍然像往常一樣一前一中一後的走著。

    最前麵的月舞仍然挑那條比較遠的要經過大陸的那條路迴家。

    歐陽辰口袋裏的電話震個不停,他拿起來一看,緊緊攏在一起的眉頭,他不看也知道短信是誰發來的。

    “親愛的,你又去散心啦?”這幾天,歐陽辰都這麽敷衍linda。

    收起手機,他不答算迴她的短信。

    可是不一會手機又不依不饒的震起來。

    “我等下給你個驚喜!”

    恐怕不是驚喜是災難吧!歐陽辰對這個棉花糖似的女孩,他無力無心無奈。

    熙攘的人群突然向兩邊散去,一輛銀白色的寶馬在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後出現在歐陽辰的前方。他凝視著前方,清晰的琥珀色瞳仁迷上了一層霧。心也沒來由的快了好幾拍,他有種說不出的緊張,像是作弊的小孩怕被老師抓住的那種。

    人群中的月舞也隨波逐流退到了一邊,看著linda,眼睛裏滿是讚歎。他看著月舞,linda卻是含情脈脈的朝他走來。

    心裏的不安,讓他一步一步的朝後退。

    他看到她順著linda的目光把頭偏向了自己。

    不要,不要,腳卻像灌了鉛似的冷在原地。

    她不要走過來,你也不要迴頭。

    那瞬間,那麽噪雜的街道竟突然安靜了一半,歐陽辰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多少次夢裏期盼再見,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再見,他們會彼此都真正成長。他有一番事業,她也實現自己的理想。

    再見,他們會彼此釋懷。輕輕的一個微笑,抿掉那年彼此給的傷害。

    再見,他們會彼此卸下那些看不見的悲傷,隻剩下愛。沒有了悲傷的愛,也許他們會走很遠很遠。

    再見,他們會再喚起心底的愛,一個擁抱就足夠把他們拉向愛情最後的神聖的殿堂。

    可是,再見麵卻是這樣,這般諷刺。最不想讓他看見的,卻偏偏被她一覽無餘。上天莫非是要跟他們開玩笑,冥冥之中總是把他們牽引在一起,卻又不能讓他們緊緊靠在一起。隱著彼此的真心,用傷痕累累的眼神互相凝視。

    愛,太沉重。愛一年後,還是那麽傷。年輕的人們啊,是愛上了愛情,還是愛上了彼此?為什麽在傷痕累累之後,卻還不肯忘卻?

    難道他們隻適合做陌路?

    那又是為何要相遇?

    月舞轉頭的那一瞬,世界變了千種萬種。但是轉頭後,月舞的表情隻剩一種,湧動的人群散開時,三三兩兩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她,她也沒有動。

    一雙哀戚的眼,喊著驚訝,不可思議,但是濃濃的是哀傷。

    她就那樣看著他,看得他的心理發緊,喉嚨灼熱,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他想大步向前,緊緊的擁住她。這一年多,他在夢裏期盼了千次萬次。把她深深,深深的埋進自己的懷裏。

    上天把他從地球的那邊送來到他的身邊了不是嗎?

    linda勾住了他的手臂,他卻仍然渾然不覺,眼裏隻有她發顫的身軀。突然一迴身,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眼裏。

    追上去吧!擁住她,心底的思念在傾瀉,在泛濫。

    不能追,追上去,你們仍然會互相傷害。

    ……

    他選擇了後者,甩開了linda的手,朝她的車走去。

    如果這次相遇注定有人要受傷害,那麽他選擇自己,一年多後的她已經可以…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

    他不該跟著她那麽多晚,貪婪的想在她的身邊汲取她的氣息。

    他不該還對彼此抱著希望,卻在這樣的情況下,又重重的傷害了彼此。

    他不該,他不該。

    隻要一切迴到之前,就可以迴到原點。兩個人假裝不認識,沒有相遇,沒有見麵。那麽一切又可以迴到從前,她還可以那般鎮靜。

    拉開車門,linda說帶他去兜風。天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雨水淅淅瀝瀝。打在他的發上,滑過臉頰,混著熱熱的液體滑落。

    迴憶在那個瞬間向他襲來。

    他想起了有一次送她迴家,葉城也是下著這樣的雨。兩個人共用一把不大的傘,緊緊相偎。彼此的溫度溫暖了彼此的心,彼此的氣息讓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渺小不值得一提。隻要身邊有彼此,就足夠。

    一聲轟隆巨響的雷打下,她帶著恐懼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然後縮著頭埋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牽著的手氣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她的手,勾緊了懷裏的人。

    她抬頭,衝他天天的一笑。

    時間定格在那個畫麵,心裏的酸澀湧動。淚更恣意的流。

    突然,一聲悶雷,linda發出一聲尖叫。也把他拉迴了現實。

    她的帶著恐懼的眼神浮上他的腦海……

    “停車!我要迴去剛才那裏!”他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腦海裏的一切全部沉淪,隻剩下那雙恐懼的雙眼在糾結著他殘存的理智。

    可是理智已然消失不見。

    “我說迴去!”他看著linda受傷的雙眼,再次強調了一遍。

    linda沒有再看著他,一顆心仿佛被一把利劍戳的千瘡百孔。血在心裏潺潺的流,血腥味繚繞在她的心口,胸口……手一用力,轉動了方向盤,大踩了油門,向來時的方向奔去。

    輪胎與對麵的摩擦聲,雨淅淅瀝瀝的聲音,心如死灰的聲音,交織成一張網,蒙住雙眼。

    到了那個已經不再熙攘的街道,歐陽辰推開車門,沒有接過linda遞過來的傘,向她剛才消失的地方跑去。

    雨水在他的臉上匯成一股一股,他迷失在雨中。其實他也不知道她究竟跑想了什麽地方,但是他沒有猶豫過腳下的步伐,他相信他一定能夠找到她。

    linda站在雨中,看著歐陽辰消失在街角,心碎成一片一片……

    往左拐,往右拐。他也不清楚自己是要去那裏,仿佛冥冥之中就是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他,讓他沒有猶豫過腳下的步伐。

    在那裏,他又拐過了一個彎,前方模糊的身影令他歡心不已。

    可是下一秒,他就愣在原地。

    那抹顫抖的身影主動的依偎在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上。

    是sam,sam怎麽在那裏。苦楚排山倒海的向他壓過來,為什麽就算是在英國還是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葉城有周世凱,就算是在現在,周世凱也是他心裏補課磨滅的噩夢。現在竟然是sam,他在這裏最好的朋友。sam對月舞的感情他早就猜到了,可是親眼看到卻是那麽的刺目,那麽的無法接受。

    先前的慌亂已然消失不見,隻剩一股濃濃的自嘲。

    可笑,太可笑。就算是在英國,他仍然不是她唯一的依靠。轉身,他往迴走。可是身後那個緊緊互相依偎的畫麵卻深深的鎖在了心裏,跟一年多錢那些零碎的片段交織在一起。

    一個蹲在雨傘旁抽泣的女孩看見他朝自己走來,不管不顧的向他奔去,緊緊的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裏。

    他渾然不覺的撫著她的發。

    “不要離開我。”

    懷裏的女孩不安的抓著他的衣服。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躲開,卻也把自己埋在了她的肩上。仿佛可以從她的身上找到他想念的味道,他渴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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