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地停了。

    月舞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依偎在sam的懷裏,猛地一把推開他,窘迫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剛才失態了。”微微發紅的臉,慌亂的眼神,他知道她的不知所措。

    “沒關係!”sam心裏說不出的落寞。難道她隻看得到的那個人嗎?對己無論做什麽都是不小心不好意思嗎?

    他暗自苦笑了一下,心是那麽的苦澀。

    月舞沒有再說話,她不知道為什麽sam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這幾天都是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在保護自己嗎?是怕自己會拒絕他的護送,所以這樣默默的走在她後嗎?

    那為什麽剛剛歐陽辰也會出現在那條街上?

    是巧合嗎?是吧。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給自己遐想的空間,去讓自己可憐兮兮的再著一絲絲幻想。

    哪怕是小小的一絲絲幻想,她也禁不起打擊了。

    兩個人在雨中陷入了沉默。

    “我送你迴去吧!”sam首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他以為也許她是在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抱歉。

    “謝謝你在這裏陪我,謝謝你陪我淋雨,謝謝你借我依靠的懷抱。”慘淡的心,月舞輕輕的吐出這幾個字。

    謝謝你,sam,謝謝你每天送我迴家。

    sam輕輕地勾起一抹笑容,走在她的身側。也許這樣的距離,已足夠。

    ……

    “我的天!你這麽成了這副樣子?!你沒帶傘嗎?”

    月舞一進門,若嫣就大唿小叫。

    頭發濕透,衣服也還在滴水,鞋子也能夠倒出水來。隻要防水的書包,堅強的保全。若嫣不大唿小叫也不以為過。

    月舞沒有搭理她,默默的脫著自己的鞋和外衣。

    “你是第一天在倫敦嗎?不知道帶傘是常識嗎?”若嫣對她的沉默有點生氣,有點著急,看她一臉落寞的樣子,她生氣月舞對自己的疏離。

    “我想淋雨。”月舞抬起頭,對她露出了一抹輕輕的笑容。

    慘白的臉,沒有因為這抹笑容而生色,反而更讓人覺得淒涼徹骨。

    若嫣沒再理她,她總是這樣一副很堅強的樣子,把什麽都埋在心裏。她氣唿唿的乒乒乓乓的摔著公寓裏的門,又乒乒乓乓的鼓搗了月舞的幹毛巾出來,親自幫她擦著濕透了發。

    月舞看著一臉怒容,卻又這麽關心自己的若嫣,緊繃的心,在那刻鬆懈了,癱軟了,融化了……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又肆意的流。那麽無聲無息,滑過她的臉龐,打落在若嫣的肩上。

    “傻丫頭!有什麽就說出來啊!想家就告訴我嘛!什麽地方難受,說呀!別隻會哭啊!”若嫣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梗塞了,但她以為月舞是想家了。

    也許在這個離祖國千山萬水的地方,兩顆年輕善良的心,早就早早的係在了一起,早就把彼此當作是自己的另一半來依靠,或者使之依靠。

    月舞沒有說話,把頭擱在若嫣的肩膀上。

    流淚。

    那夜,兩個女孩子沒有分房睡,而是依偎在一起,傾訴著自己的故事。

    月舞把一切都告訴了若嫣。

    這一夜,意外的,兩個人睡得格外的沉,格外的香。

    ……

    “吱吱……”尖銳的鬧鍾鈴聲打破了房間的靜謐。

    兩個人七手八腳的起床,穿衣,刷牙,吃早飯,第一次一起去學校。

    兩隻同樣柔弱的手緊緊的勾著。

    她帶著忐忑的心踏進校門,這又會是一個新的糾纏嗎?月舞想起,自己來學校的第一天就讓歐陽辰的好朋友撿到自己的護照。

    爾後,三番兩次的錯過正式見麵。卻在昨夜那樣諷刺的場景下見到了他。

    雨後的陽光,格外明媚,也格外刺眼,刺地眼睛發酸,發疼。

    “我走了!”若嫣的理學大樓在月舞的語言學大樓前,所以她先到達目的地,揮手向月舞告別。

    “嗯!”她輕輕的笑,臉上淡淡的笑靨仿佛一切已又迴到了昨天的放學前,她什麽都沒看到,也什麽人都沒有遇到。

    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告訴自己最艱難的這一年,自己都能做到。更何況是一年後的現在,更堅強的自己一定可以笑著對他說,hi~

    雖然,她還不知道那個笑容該什麽程度合適。

    昨天的自己一定是太驚訝了,所以才會一瞬間迷失了自己。

    她笑著對一切,對自己悸動的心。沒有欺騙別人,卻在一直的欺騙者自己。也許時隔一年,她還不打算誠實的麵對自己的真心。

    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沒有人再跟著她迴家。舞坐在書桌前,翻著自己簡奧斯汀的,思緒卻在遙遠的外太空。她琢磨著興許是sam知道被自己發現了不好意思了吧。

    她也沒再見過歐陽辰,那天,雖然就隻有短暫的一麵,她已經知道了自己跟歐陽辰的距離已經不再隻過去的那般遠了。

    他們之間的緣分像是受到了詛咒,兩人越是想分開,可冥冥之中卻又離得更近了。

    兩個人明明離得這麽近,卻似乎隔著千重山萬重水,

    她也不敢去揣測那個那麽漂亮的女孩子跟他之間的關係。

    分開不過一年,她還沒放下,他卻已有了新的女孩。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那麽不愛一個人了就有了成千上萬的理由。

    於是就有了愛上別人的成千上萬的理由。

    苦笑,月舞苦笑。

    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給晴雯發email了,月舞放棄了自己聯翩的浮想,打開筆記本,開始給晴雯寫信。

    她告訴她,她又遇到了歐陽辰,但她告訴她的是,她笑著對歐陽辰說hi。

    她已經不會難過了。

    她還寫了歐陽辰的新女友是多麽的漂亮,迷人。

    那麽有氣質。

    說她認識了一個很好的帥帥的異國男孩----sam。

    笑著說著這一切,卻無法抑製自己心底的酸楚。

    酸楚,像蒸發的泡沫,縈滿心間。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劈裏啪啦的敲打,移動。

    眼淚卻也順著臉頰,滴到手背,落在鍵盤上。

    那麽晶瑩。

    不知道是不是絕望的人都特容易進入睡眠,盼望著在夢裏實現自己的心願。

    月舞一覺到天亮,然後跟往常一樣,準備上課。

    沒有愛情,還是必須生活,必須學習。

    畢竟來了這裏是她自己的心願,不能因為膽怯而退縮。

    她邁著不慌不忙的腳步來到學校,抬頭仰望學校的每一處。

    發現自己竟然還沒有好好地看過這個學校。

    霧蒙蒙的感覺下,哥特式的學校,就像城堡。

    她覺得自己就像去城堡幫忙的仆人。

    背著重重的書包,她低下頭,踱向語言學大樓。

    前方所有似無的熟悉的腳步聲,月舞的心跳慢了一拍又一拍。

    她慢慢的嚐試著勇敢的抬起頭,迎上歐陽辰的目光

    她想像自己說的那樣,露出燦爛的笑臉,對他說hi~

    所有內心的緊張,忐忑,焦慮,失落,慌亂……在抬頭的那一瞬間破碎,灰飛煙滅。

    他,沒有看著她。冷漠的臉,冷漠的表情,還有冷漠的心。

    令她瞬間不寒而栗。

    清晨校園的小徑上,就隻有她和他。

    她和他迎麵走著,她看到他,他卻沒有看到她。這怎麽可能呢?

    月舞的心就像那空穀的山泉,河流小溪匯進山穀,一滴一滴,在空穀迴響。

    每邁前一步,就像邁向懸崖。

    擦肩而過時,她也掉落山崖。

    他仍然沒有看她一眼。

    陡峭的山崖,沒有救命的樹枝。

    她就那麽閉著眼,張開雙臂任自己掉落山崖。

    下降的身體安慰著自己的心----再過一會你就徹底解脫了。

    他們擦肩而過,掠過了彼此。

    也是她掉到了懸崖底,萬劫不複。

    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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