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月舞就醒了過來。

    迴想著剛才的夢,她不由自主的站在窗台,悵然若失。

    她,想結束這一切了。

    他不開心,而她,也身疲心竭了。

    她拿出一張粉色的彩紙,在桌子上攤開。

    說的,開不了口。

    發短信的,按完,她沒勇氣發送出去。

    寫信,是最好的方式。

    她顫抖著手,寫下他的名字。

    才寫完一筆,淚就濕了麵。

    “歐陽辰:

    我們,結束吧!

    謝謝你,給了我這麽多美好的迴憶。

    這一切,我都會永遠記在心裏。

    喜歡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有淚有笑,這樣的愛很完整。

    你不開心,我看著會更難受。所以,我願意放棄,換迴你的笑容。

    你知道你有多久沒有在我麵前笑了嗎?

    我心裏很苦,很難受,自從第一次你誤會了我,我們之間就成了這個樣子。

    你唱的迴到過去,我都錄在心裏了。

    可是,現在的我們已經陌生得快認不出彼此了。

    每天進校門前,我都期待著,這是新的一天,會有新的契機,新的改變。

    可是日複一日,你更冷漠了。

    我已經漸漸的看不透你了。

    與其看著你的背影,看著你冷漠的笑臉,我更願意在遠的地方,以朋友的身份,看著你的笑容。

    你知道像個陌生人一樣坐在你身邊,明明想流淚卻笑著對你說話的感覺嗎?

    很疼。

    我很早就意識到,隻是我不願意承認,我自己欺騙自己,妄圖挽迴我們的愛情。

    可是,我始終是離你越來越遠了。

    在一起應該是幸福開心的,可是我們…似乎…在互相傷害。。。

    其實如果你直接告訴我,你已經不喜歡我了,我就一定會離開,絕對不會給你造成困惱。

    可是我等不到你的這句話,每天看著你冷漠的樣子,我心如刀割。

    偶爾,忽冷忽熱更是讓我整天陷入無邊的胡思亂想。

    也許迴不到的過去,應該放開,這樣子,兩個人都會好。

    是嗎?

    也許,你也是這麽想的吧,隻是你沒有狠下心跟我說。

    ……

    從下一刻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希望你幸福!

    舞。”

    滴滴的淚,滴在粉色的信紙上,淚在紙上慢慢的擴散,模糊了一個又一個字。

    隻是朋友了。

    隻是朋友了。

    明明是自己做的決定,為何心像被掏空了一樣的疼。

    心靈失去了寄托的港灣,四處漂移。

    她把寫好的信,摟在懷裏。

    樓緊的心,讓她很想放聲大哭,可是,隻能壓抑自己的聲音。

    她不能吵醒爸爸,讓爸爸看到這樣的自己。

    心仿佛快被融化了,一寸一寸的被融化。

    可不可以不這樣?

    她在心裏哀求自己幾乎不剩的理智。

    她不要,她不想就這麽和他分開。

    說好一起走的,說好了的。

    他說,跟不上,就抓著他的。

    可他走得那麽快,快到她沒有抓住他的手。

    能不能不分手?

    她會再努力點,再緊點的跟上他的步調。

    能不能不分手?

    她還想靠在他的肩頭,任他撥弄自己的發,喚她’白癡’,記住他好聽的聲音。

    能不能不分手?

    她還想依偎在他的懷裏,感受他的心跳,記住他的氣息。

    能不能不分手?

    她還想深深的吻他一次,記住他的的味道。

    能不能不分手?

    她還鑲牽著他的手,一起去看流星,看日出,許明天的願。

    能不能不分手?

    她還想愛他,……

    很愛很愛……

    淚肆意的流,心碎成一片,一片……

    不得不分手。

    她走出房門,任淚還在臉頰流淌,做了一盒壽司。

    她把信放在便當袋裏,然後把壽司放進去,在爸爸醒來之前離開了家。

    月舞拎著便當袋,像個沒混的幽靈,走在還不喧囂的街上。

    沒有再哭,腦袋卻空白得像一張白紙。

    腳憑著感覺,向學校邁去。

    校門剛開不久,她走進空蕩蕩的教室。

    在熟悉的座位旁放下便當。

    是這麽熟悉的感覺。

    這麽心痛的感覺。

    因為熟悉,所以心痛。

    往日熟悉的一切,就要化為烏有,煙消雲散。

    下一次再見,兩個人便成了路人。

    也許路過再見麵,便隻有相視一笑,或者微微頷首。

    亦或者,匆匆走過,淹沒在人群裏。

    想到這裏,月舞無法抑製的淚,又開始流。

    這,多麽殘忍。

    她後悔了,她伸出手想拿出便當裏的信筏。

    可是他冷漠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伸了一半的手,又收了迴來。

    心那麽的疼,疼得就要無法唿吸。

    可她卻無力阻止這樣的心痛。

    她沒有勇氣再坐在這裏,她跑出了教室,跑出了校門。

    她拚命的跑,好像這樣,心就不那麽痛,淚也不會再流。

    她就可以坦然的站在他麵前,對她微笑,做朋友。

    她沒法坐在位置上,等著他把信看完,迴頭對自己說。

    “你也要幸福!”

    幸福,多麽諷刺的字眼。

    沒有他,她何來的幸福。

    可她親手把自己的幸福扼殺了。

    不知跑了多久,她跑累了,帶著掛滿淚痕的臉,她漫無目的的飄在漸漸喧鬧起來的街上。

    口袋裏的手機吊墜,懸在口袋口,在清晨的陽光下,像顆翠綠的,晶瑩剔透的淚珠。

    人潮漸漸多了起來,湧動的人潮擠掉了她的吊墜。

    她,還沒意識到。

    ……

    歐陽辰慢悠悠的走進教室,昨天的宿醉他還未完全清醒,他的頭很脹很疼。

    熟悉的桌椅上有盒便當。

    突然間心好像空了一般。

    他顧不上放下自己的書包,便打開了便當的袋子。

    是壽司。

    他想起了第一次,吃她做的壽司。

    心,那麽酸,那麽澀。

    每每想起幸福的過去,心裏總會浮起一股酸澀。

    那股酸澀仿佛隨著血液的流動,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把壽司從袋子裏拿出來,底部有一張粉色的信筏。

    娟秀的字在陽光下那麽刺目。

    “歐陽辰親啟”

    他慢悠悠的打開,才看了兩行,便把信揉在手中,抓起書包,就往教室外奔去…

    不要!

    我不要和你分手。

    他不管信的內容是什麽,是什麽也都不重要了。

    他隻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他隻想把信放迴她的手裏,說他沒看過,不想看。

    可是,她究竟在哪裏?

    茫茫人潮,究竟你在哪裏?

    熙攘的街上,人潮湧動,他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迷失了他的心…

    他拿起手機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傳來的是服務台小姐甜美的聲音。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他掛掉了電話,往她家奔去。

    月舞並沒有迴家,她怔怔的往前一直一直走,她想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手機早已被她關了機,她怕晴雯會飛過來揍她一頓。

    現在,他應該已經看到了那封信了吧?

    也就是說,他們從此就是無關的兩個人。

    尷尬的朋友。

    他會和自己一樣難過嗎?

    也許這些都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

    她跟他已經沒什麽了……

    她苦笑了一下,手伸進口袋拿出手機,她想看看現在和他唯一有關的那隻玉蝶。

    可是,晃在她眼前的是空空的手機吊墜的鏈子。

    心空落落的,難道連這唯一的關係的紐帶也要失去?

    她跌跌撞撞的往迴走,後來索性蹲在地上,在人潮中摸索,不肯放過每個角落。

    ……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她家門口站了多久了。

    手伸在半空遲疑著要不要按下門鈴。

    她在不在家?

    在家的話該說什麽好呢?

    “白癡!你怎麽不去學校!?壽司都被林悅吃了,你再給我做一盒吧!”

    要這麽說嗎?

    這麽說合適嗎?

    她…會想看到自己嗎?

    終於,他還是按了下去。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很久很久,可是始終沒人來應門。

    他就那樣一直在她家門口站著,什麽也不做。

    原本忐忑狂熱的心,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的冷了,涼了。

    月舞家的鄰居王大嬸,出去了又迴來,都看到這個一言不發的少年,呆呆的杵在月舞家門口。

    莫名的她歎了一口氣,現在的孩子。

    聽到了這聲歎氣的歐陽辰,才抬起仿佛千斤重的腳,轉身離開。

    他一直不想走,因為他知道,如果他走了,他們就真的結束了。

    現在,他們真的結束了。

    喧鬧的大街上,月舞一點也不在乎路人投給她的各種異樣的目光。

    當翠綠的玉蝶在陽光下閃著美麗的光芒的時候,她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真好,找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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