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劍山!”


    青州劍山,就在青州城內,是整個青州城的核心位置,劍山就是一座山,山體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直指蒼穹,雲霧為裙星辰作伴。


    玉璧就在雲霧之上,上山的路是一條宛如通天的棧道,其勢陡峭,山體中長滿了一種名為劍竹的植物,外形與尋常竹子類似,但質地更為堅硬,晾幹後能與凡鐵打造的尋常刀劍相比擬,通體呈黑色,節子更長一些。


    鮮有彎曲的,成熟之後的劍竹也也隻有劍身粗細,有人說這是因為劍竹常年吸收玉璧之中的劍氣,這才長成了這樣。


    曹安剛出醉仙居,就被一眾青州武夫圍了起來,若非關羽手中提著潘成蟜,這些人怕是要忍不住群起而攻之,這幾天他們整日都在外麵叫囂,但曹安都不予理會。


    “諸位同道,跟曹安這等人,不用管什麽江湖道義,隨我並肩子上,殺了他。”


    “殺了曹安,為青州武林揚眉吐氣!”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句,很快,人群開始騷動,便有幾人俏摸的抽劍而出。


    “雲長,舉盾!”


    關羽一把擒住潘成蟜腰間護帶,真把偌大個活人當做盾牌擋了過去,舞得那叫一個密不透風,水潑不進,很快就在周圍蕩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安全範圍,隻是苦了潘成蟜,身上被幾個來不及收手的同輩武修紮了窟窿。


    好在他們很快收了力量,隻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及要害。


    一處高樓內,潘鼎晟死死的盯著這一幕,目眥欲裂,他很少將自己內心的情緒表現出來,但這一刻,他忍不住了。


    “這就是你出的餿主意?將那些雜碎都趕開吧,半點作用沒用,剛剛傷及了成蟜的幾人盯住了,處理掉。”


    “是!”


    關羽在前,揮舞著手中潘成蟜,硬生生從人群中開出了一條道路,艱難的前進,照這個速度,今天正午時分,應該勉強能夠趕到劍山腳下。


    就在這時候,地麵微顫,傳來了整齊劃一的步調,城防軍介入,驅趕了聚攏而來的青州武夫,程理軍看著整個後背已經有些血肉模糊的潘成蟜,隻感覺額前的汗水止不住的滲出來,這幾日的情形,他看得出來。


    也不知道是潘家哪位的手筆,煽動青州武夫的情緒,開始的時候,還覺得這確實是一招不錯的棋,可曹安壓根不理會,不管外麵叫囂得多厲害,反正篤定你們不敢衝上醉仙居,那就沒有什麽好怕的。


    今天這一招反而成了掣肘,曹安直接拿潘成蟜開路,那些青州武夫或許不怕曹安,但絕對懼怕潘家,不管他們私下裏如何議論的,潘家依舊是他們惹不起,不敢惹的存在。


    程理軍剛剛就接到了潘家要求為曹安開路的信息,不敢猶豫就帶著人過來了,看著麵前的這位潘家大公子,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這些傷到了潘成蟜的人,事後會被如何清算,至於潘家那位策劃的人,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曹少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不知道潘公子有沒有事。”


    關羽應景的撩開了潘成蟜那遮住麵容的長發,隻見兩行清淚落下,眼神無光,身後的衣服被刀劍傷成了條條,大大小小的傷勢十幾道,pg蛋子都露在了外麵,在兇險的一劍,險些從後方直接斷了潘家香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渾水摸魚,公報私仇來著。


    他潘成蟜來到這個世上,活了將近三十年,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屈辱!!!


    “潘公子應該是哭了,可能比較委屈,畢竟身為青州劍客,沒想到會有被自己同胞把劍相向的一天,心理想不開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程統領還請放心,我看完玉璧就會離開,不會耽誤潘公子傷勢的。”


    程理軍嘴角在顫抖,他不敢再說什麽刺激曹安。


    盡管心裏幾乎都在咆哮了:那砍的是潘成蟜嗎?那分明砍的是你!!賤人!!


    曹安拱手一禮,“接下來就麻煩程統領引路了。”


    “分內之事!”


    有了城防軍的介入,再無人敢動手,曹安一路走得很順暢,來到了劍山,一步步踏上了劍山,剛到此間,他就感受到了銳利的劍意,無堅不摧,無物不破,仿佛要撕開世間一切的劍意,在曹安敏銳的感知裏。


    這劍山根本就不是什麽山,而是一柄真正的劍,出鞘的神劍。


    劍意賦予了這座山以神劍的神。


    “玉璧在半山腰,就是我們抬頭能看到的那雲霧繚繞處,整個劍山,從雲霧往上仿似被一劍斬斷了一半,留下半邊山體,玉璧完美嵌入其中,承載著上古時期的劍意傳承,曆經萬年的發展,更有我青州劍客泰鬥留痕,以至於劍山之中的劍意愈發濃烈。”


    曹安點點頭,不是花自己的錢,不心疼,最近讓醉仙居小廝買了些涉及王朝曆史和常識的書籍,不過還沒來得及看,對劍山的發展和曆程並不了解,眼下有了程理軍做向導,倒是還好,也明白了為何自己感覺這座山上的劍意有些駁雜。


    “如此機緣,青州就沒想過一家獨大嗎?”曹安隨口問了一句。


    “劍山劍意厚重,非我一州一地之人所能完全參悟,況且,玉璧之中的劍意,並不會隨著別人的參悟而減弱,天下間,認同劍山劍理之人越多,劍意隻會越發濃重,能令天下習劍之人都來參悟,我們青州高興還來不及。”


    曹安微眯著眼,感覺這道理聽起來有點像是神和信仰那一套。


    ‘難道這青州玉璧並非單純的劍意傳承?’


    幾人速度並不慢,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便登上了劍山,曹安的麵前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因為常年人來人往,打坐練劍,以至於整個廣場上都變得平整,板實,邊緣生長著濃密的劍竹,這裏的劍竹茂盛程度和質量,顯然要比其他地方更高一些。


    幾人來到的時候,廣場之上空無一人,應該是潘家提前做了清場。


    玉璧嵌在山體之中,活像半個山體中隱藏著一塊絕美的玻璃種,乍看之下,整個玉璧光滑無暇,瑩白通透,隱約之間還帶來了絲絲清涼之意。


    “這就是玉璧,不知曹少俠可要參悟一番?我觀曹少俠你手裏也有一柄鐵劍,想來在劍道上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或許玉璧之中的劍意也能對你的修行有些幫助。”程理軍當先一步,走近玉璧,一手輕撫著玉璧的表麵,一邊說道。


    天下間,但凡涉及感悟和意誌類的東西,都比較忠愛那些天生敏銳之人,而曹安恰在此列。


    他初見玉璧,隻覺得瑩白如玉,毫光綻放,可定住心神觀看之後,整個玉璧便泛起了弄弄的白霧,一道道身影在白霧之中翻飛,忽然,一人一劍破霧而出!


    這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手持鐵劍。


    “劍理如棋理,縱橫規則,步步為營,斬下羈絆牽製,雷霆一擊,覆滅一切,你可認同此理。”老者一麵傾訴,一麵劍斬而來。


    曹安心神一動,手中鐵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麵對老者中規中矩的一劍,也是出劍相抗。


    邊上的程理軍眼底閃過一絲寒芒,但他不敢輕舉妄動,那紅臉的傀儡現在正一腳踩著潘成蟜的脖頸,一手擎著大刀虎視眈眈,一但自己有個不軌舉動,那大刀估計就會落下,直斬潘成蟜的脖頸而去。


    收斂了自己的心思,程理軍又覺得老天何其不公,自己在這劍山上參悟了七天七夜,才得到了一縷傳承,可這曹安呢,剛到劍山,才看了玉璧幾眼,這眼看著就已經得到了傳承。


    戰鬥之中的曹安越打越是心驚,開始還有些遊刃有餘,但隨著老者劍招不緊不慢的遞出,那種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越發強烈,自己的出劍就像是完全走在了老者劍招之中預定下的道路一樣,他也想變招。


    可卻不能變,一旦變了,自己率先就會被一劍斬殺。


    ‘斬下羈絆牽製,這就是斬下羈絆牽製嗎?’迴想起老者之前說過的話,曹安心中升起一絲明悟,他不懂圍棋,但下棋時候,有些感覺是類似的,眼下的局麵,就有些類似於自己前世跟同門下象棋。


    那些個老銀幣,各個提早布局,以最少的棋子拴住了自己的棋子,牽一發動全身,隻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如此下去,就是慢性死亡,可不如此,曹安立馬就會直接崩盤。


    那種憋屈感,無法言表,劍意之爭,直達心神,直擊心靈,曹安心神有些亂了,手下的劍招也隨之變得散亂了起來。


    關羽雙目微眯,看向曹安這邊,可他幫不了曹安,那是心神之上的理念之爭,曹安隻能靠他自己,邊上的程理軍倒是沒多少感受。


    每個人都在劍山上輸過,劍山傳承之中,輸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傳承,輸了一般也就會承認對方的劍理,獲得傳承,走上別人的劍道之路。


    看曹安的樣子,大概是要輸了,也不知道他獲得的是哪位劍客前輩的劍理。


    一點精芒乍現,一劍直刺眉心,曹安輸了,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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