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士趕緊說道。


    “將軍,衛仲道營中雖無炊煙,唿嚕聲卻是鋪天蓋地,敵軍睡的正香呢。”


    毛玠差點沒嚇死,對著軍士的屁股,狠狠就是一腳。


    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這話雖然不貼切,卻很說明問題。


    他黑著臉擺了擺手,說了聲再探,不禁就又是一陣氣悶加放心。


    軍士也不知為什麽就挨了揍,但本著“咱也不敢問”的心態,還是老實的走了。


    在毛玠擔驚受怕的等待中,荀攸計劃中的二更,終於到了。


    在此期間,探子又迴來了兩波,帶迴的消息都是敵營還是沒什麽異常。


    毛玠終於放心了,他看了看剛剛趕過來的荀攸,這才開口對身邊的副將道。


    “都準備好了?”


    蓄著八字胡的副將微微點頭,示意早就準備妥當,就等毛玠的軍令了。


    毛玠看了眼天色,知道是時候動手了,他高聲喝道。


    “傳令,點兵五萬出營,本將親自帶隊,今夜一定要殺了衛仲道。”


    荀攸卻阻止道。


    “不可,將軍鎮守潁川幹係重大,不到萬不得已,豈能輕易出城?”


    “雖然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萬一出了什麽事,潁川又該交給何人鎮守?”


    畢竟衛仲道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對上他會遇見什麽事,誰都誰不清楚。


    副將也勸阻道。


    “公達先生所言極是,將軍,還是末將領兵前往。”


    毛玠琢磨了一下,這才鬆了口。


    “也罷,既如此就由你領兵出戰,王鬆,你跟隨本將多年,定要小心為上。”


    五萬人出城,相當於帶走了潁川三分之一的兵力,他豈能不慎之又慎?


    王鬆神情肅然,極其鄭重的朝毛玠道。


    “將軍放心,此戰屬下必定替將軍和先生為丞相建功。”


    他這話說的通透,一旦幹掉了衛仲道,那可絕不是一般的功勞。


    這麽大的功勞,毛玠和荀攸絕不會不動心,但他卻也想分一杯羹。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領兵出城,等毛玠等人受了賞,定然也不會虧待他的。


    所謂水漲船高,就是這個道理了。


    見王鬆這就要往外走,荀攸的話趕忙跟了上去。


    “王副將,你記住,隻要發現絲毫的不對,立馬領兵撤迴成中,萬事小心為上。”


    王鬆表麵答應的利索,心中卻不住的嘀咕著,一支疲敝之師還能成什麽氣候?


    少頃,他帶著五萬兵馬,就朝衛仲道的大營方向,悄悄的摸了過去。


    秋風越來越冷,似乎就連平素吵鬧的草蟲,都早已失去了蹤跡。


    二更將近,借著昏暗的月光,王鬆終於看到了衛仲道大營的所在。


    少頃,一個身上沾著露珠的軍士,也從遠處悄悄跑了迴來。


    “怎麽樣?”


    王鬆將聲音壓到最低,十分小心的問道,生怕嗓門大一點,就會驚動遠處的敵軍。


    軍士同樣壓低聲音說道。


    “將軍,敵營十分的平靜,就連守門的衛兵,都沉沉的睡了過去。”


    對著頭上的月光,王鬆露出了一口不算太白的牙齒。


    “好,聽令,準備進兵。”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身邊的一個看不清麵容的牙將,突然上前一步道。


    “將軍,有些奇怪啊。”


    奇怪?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同樣讓王鬆有些奇怪。


    “你什麽意思?”


    那牙將皺著眉頭,言語之間帶著任誰都聽得出來的擔憂。


    “將軍你想,衛仲道何等樣人,到了我潁川城下,竟然連衛兵都睡過去了。”


    “末將看來這其中定然有詐,我們還是馬上返迴城中,請毛將軍和公達先生計較吧。”


    王鬆琢磨了一下,不禁嗤笑道。


    “你多慮了,公達先生早就說過,衛仲道帶人狂奔幾天,早已是強弩之末。”


    “我軍此時進兵,正是最好的時機,無須再言。”


    牙將卻沒有絲毫的退縮,而是堅持道。


    “將軍,末將看來其中定有文章,我們還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鬆粗暴的打斷。


    “住口,你一個小小的牙將,懂得幾個問題?”


    “耽誤了毛將軍的軍機,壞了丞相的大事,你有幾個腦袋砍的?”


    “還是你存心與本將過不去,不想讓本將建功,真的是其心可誅。”


    一片忠心的牙將大唿冤枉,他連忙辯解道。


    “將軍何出此言,末將不過是……”


    他的話再度被王鬆打斷,王鬆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看你要麽是見不得本將建功,要麽是暗通衛仲道,居心叵測。”


    “本將可以告訴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再敢多說一句,本將就將你當成逃兵就地處死,為大軍壯行。”


    說著,他還狠狠的瞪了那牙將一眼。


    見他這個樣子,暗暗歎氣的牙將除了不再言語,也不敢再表現出什麽?


    罵了聲給臉不要之後,王鬆也懶得再搭理他,他低聲道。


    “聽令,悄然而行,立馬直奔衛仲道大營,斬殺衛仲道全軍,就在今夜,上。”


    直到他摸到衛仲道大營一箭之外,對麵的營房中出了今天動地的唿嚕,幾乎毫無動靜。


    情況跟方才那軍士說的差不多,別說守門的,就連塔樓上的冀州兵,也睡得東倒西歪。


    王鬆陰森森的笑了笑,隨即拔出了腰刀。


    “衝進去,擒殺衛仲道,給我來。”


    說著,他帶著身後的兵馬,就輕快的經過轅門,直奔不遠處的中軍大營而去。


    營中依舊很安靜,舉目四望的王鬆,甚至都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


    與此同時,一種極為不降的預感,也在他心頭不斷的開始縈繞。


    “不好,這是陷阱。”


    王鬆隻感覺背後一涼,當即轉頭對身後的軍士喝道。


    “撤,快撤……”


    而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數不清的火把,突然將夜空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密集而整齊的腳步聲不期而至,等王鬆迴過神,他的五萬人馬早已身陷重圍。


    這……


    什麽情況?


    雖然已經是吐水成冰的天氣,但黃豆大小的冷汗,還是馬上打濕了王鬆的臉頰。


    與此同時,一個有些失望的聲音,也十分不爽的傳到了曹軍的耳朵裏。


    “唉,布下這麽大一張網,竟然隻抓住了幾萬條雜魚,真是可惜了衛某的籌謀。”


    衛仲道並沒見過毛玠,但眼前的這群困獸,絕對不是守備潁川的主力。


    原本他和諸葛亮的計劃,是通過將計就計之法,將毛玠甚至是荀攸一並送上黃泉路。


    可最關鍵的時候,給予立功的王鬆卻好死不死的插了一腳,直接打亂了衛仲道的計劃。


    好在聊勝於無,收拾了這幾萬敵軍,也能削減潁川的守備力量,就這麽著吧。


    縱馬而來的衛仲道,在心中這般的安慰著自己。


    自打衛仲道出現,王鬆就在不住的顫抖,悔不聽方才那牙將之言啊!


    看著他這副瑟瑟發抖的樣子,衛仲道掂了掂手裏的霸王槍。


    “對麵的曹將,衛某不知道你是誰,也沒興趣知道。”


    “情況你也看見了,你們這點可憐的道家當,已被衛某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識相的放下手中兵器,衛某不難為你們,若還想頑抗,哼哼……”


    轟——


    馬蹄邊的一塊石頭,直接在他一擊之下,變成了滿地的碎屑。


    衛仲道眉頭一皺,聲音冷淡如冰。


    “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是戰是降自己選,記住,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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