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冥想,想著你想要找的那個人,一炷香的時間裏,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羅盤指針的變動,它會帶著你找到方位,而銅鏡則會告訴你景象,這兩者合一源自最早的占卜巫術。這並不是小孩兒過家家,其實請天眼是萬分兇險的!古時候的祭司用這種辦法之前就會在嘴裏含一種麻醉用的草藥,藥性大約是在一炷香的時間裏就會發作,發作的一瞬間,人就會被草藥所麻翻掉,而人自然便脫離了入定的境界,所以往往史書裏記載那些祭司在結束後會口吐白沫倒地不醒。這並不是祭司在刻意營造自己的神秘感,而是在救自己的命!


    兇險在於這種入定後存在一定幾率的不醒,也就是靈魂出竅後不能歸位,所以施法者需要絕對的安靜,過去一些大門派中除了密室之外,往往還要加上守護。隻可惜,查文斌如今形單影隻,胖子走後就隻剩下他一人,好在五裏鋪是個偏僻小村,想必晚上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沐浴、更衣,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隻喝了兩口清水,外加今晚又給文偵隊的齊援朝給整的不輕,本就是在硬撐著。其實查文斌的身體並算不得好,經常性的熬夜讓他臉上的血色始終紅潤不起來,那雙手伸出來就跟白紙一般,二十來歲正值當年,可人看上去卻是那般的消瘦。


    沒有人管便是如此,關上門,盤坐在地,一切按部就班。要先給三清上香,再給諸位祖師爺上香,接著雙手捏了一個巡邏訣。此訣代表巡邏十方三界。用左手掐寅文,就是食指的根部,然後周曆卯、辰、巳等文,迴環至於醜文,就是中指根部,共掐一十二宮。一般在祭煉施斛等法事中中,請神吏巡行各處召亡靈時使用。héiyaпgě醉心章、節億梗新


    他要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一直緊閉著雙眼,待到感覺自己即將要入定的時候,再微微起身點燃胸前的那個香爐,深吸一口氣,接著繼續盤坐下去。銅鏡用繩子懸掛放在自己的雙眼正前方,看了一眼鏡子中那個憔悴的自己,查文斌終究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標準手工香燃燒殆盡是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在這一個小時裏查文斌始終要保持著這個姿勢不被打擾。加上他要入定的時間和出定的時間,除去這些真正能夠去搜羅十方三界的可能也隻有半個小時。千萬別以為半個小時已經足夠了,對於入定的人而言,那就是彈指一揮間,很多高僧打坐入定可以三天三夜,旁人看著著急,可他自己呢很有可能隻是在入定裏麵跟某位人物談了一席話而已。


    查文斌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才入了定,他恍惚間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場景,街上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但是他們穿著的卻是長衫,腳上著的是布鞋。又一恍惚,他見到了一個女人,模樣並不能辨認,麵部非常的模糊,那女子身材苗條,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男人。


    不多久,一群人衝了出來,那個男人被打翻在地,女人發出尖叫和嚎哭,接著女人便被帶走了。


    畫麵又開始跳躍,查文斌發現自己身處在某處建築物裏,一個僧侶模樣的人在牆壁上作畫,奇怪的是這個僧人雙眼竟然是被挖掉的,空洞而深陷的眼窩處竟然好似有眼淚在流。牆壁上是一副女人的壁畫,查文斌依舊是看不清,於是他努力的往前走了兩步……


    就在這時,查文斌家的院子門不偏不倚的響了起來,“咚咚、咚咚咚……”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估摸著再有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這麽晚怎麽還會有人來敲門?那鈄妃好不容易睡著了,忽然被這敲門聲一下子就給驚醒了,已經擔驚受怕了一整天,一睜眼周遭都是一片黑,手一摸,查文斌又不在。她哪裏還敢動,隻能把查良抱在懷裏用手捂住耳朵,隻盼著能夠早點結束這無休止的嘈雜。


    敲門的人是誰呢?是李成功和齊援朝,齊援朝在查文斌走後覺得心有不甘,拉著李成功硬是重新迴到了事故地點。這兩人以前其實是同事,齊援朝這個人有些自命不凡,雖說現在都是平級,可文偵和刑偵那總感覺是掉了一個檔次。這件事惹的上頭非常不高興,齊援朝一肚子委屈不說還有可能被穿小鞋讓領導記恨,這不就軟磨硬泡的拉著李成功一塊兒再迴去檢查。


    出事地點是最高處和最低處,車子是從山頂摔下來的,兩人直奔第一現場,因為時間太晚,其它的同誌忙於救援都還沒來得及仔細勘察過。從地形上看,這是一處拐彎,道路勉強可以達到三米,外側有條柱形的護欄,護欄現在已經被撞倒。


    “這說明當時的車速不慢啊老李,我看著地上一點刹車印都沒有,像是直接衝過去的,那個司機當時的速度是極快的。”


    “他我倒是認識,以前也有打過交道,車技在安縣也是能排上號的。”說實話李成功最納悶的就是這裏,要裝斷這種水泥墩子護欄是需要一定的車速的,而此處恰好是山坡頂點往下,也就是下坡路剛剛開始,車子就這樣直接衝了出去。“所以根據他們死亡時的麵部表情可以推斷受到驚嚇後,司機一時慌了神腳放在了油門上迅速的竄出去,巨大的慣性撕裂了水泥墩並一躍而出,所以才能一路墜落到山底。查文斌說那口棺材有問題,這種事私底下我是相信的,我也知道你不甘心,我是親眼跟著他見過那些古怪事情的。”


    齊援朝冷不丁的說道:“可是剛才我卻聽到一個消息,聽交警隊的人說,那車子的刹車好像被人給破壞了,這事兒暫時還不能確定,那車子都給摔那樣了,所以我想叫你上來驗證一下到底有沒有踩刹車。”


    “當真?”李成功說道:“若是如此,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番說法了,這就是**,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或者是靈異事件。”


    “不然我也就不會叫來了,”齊援朝道:“我知道麻風村那個案子姓查的幫過你們,我也不是放下這個麵子,隻不過心裏總覺得這事情太蹊蹺了。你說萬一真的是有人想要破壞刹車,那目的是什麽?顯然是搶奪女屍!這個結果和女屍失蹤是吻合的,而誰最想搶奪女屍呢?是查文斌!”


    齊援朝道:“老李,我知道你信任他,可是那個查文斌口口聲聲強調女屍有問題,那玩意在地下躺了幾百年了,除了他在意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具古屍的,我覺得他還有問題沒交代。”


    從邏輯上分析,齊援朝講的並不是沒有道理,李成功作為一個刑警更加在意的是線索和推論。合理的推論和假設是破案的關鍵,如果真如齊援朝所言刹車被人動過手腳,那目的顯然是女屍,而現在跟這個女屍關係最密切的就是查文斌!


    李成功道:“可是查文斌有不在場的證據,車子是文物局的人叫的,當時他人可被你扣著。”


    “那你能保證他沒有接應?”齊援朝說道:“做他們這一行的,分工都十分明確,地裏的管地裏的,跑碼頭的是碼頭的,有人負責盜,有人負責銷,那具女屍被認定為是一個奇跡,如此珍貴的東西他們既然出土了又怎麽肯輕易放過呢?老李啊,我覺得現在你應該控製住查文斌,當時他一個同夥是個外號叫作張屠夫就要交代了,可惜王局長電話來了,把我的部署徹底給打亂了。”


    當時,張屠夫被那齊援朝已經給整的快要瘋了,整個人就崩潰了,齊援朝清楚的記得他開門的那一瞬間,張屠夫哭喊著叫道:“警察同誌,交代,我全都交代,您趕緊把我弄出去,我什麽都說……”


    李成功左思右想道:“我先跟你說好,這些都是你的推論,在沒有實際證據之前你不能去動查文斌。我可以幫你去找查文斌跟他談一次,這件事現在事關重大,若是其中真有點差池,咱們倆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齊援朝那是恨查文斌恨的有些牙癢癢,他是認定了那個神神叨叨的道士就是主謀,所謂的神鬼怪力不過是他用來遮掩罪行的把戲,可笑的是領導竟然還相信了,他勢必是要為自己討迴這個公道,以及要把那夥子“盜墓賊”繩之以法!於是他拍著胸口保證道:“老齊啊,我以人格擔保,若真是出了岔子耽誤了事情,我一個人抗,絕不會拖著你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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