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漆匠刷了一輩子的油漆,臨到末了卻沒分清茶水和汽油的味道,有人說他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灌了汽油還‘抽’煙,不管怎麽樣,悲劇終究還是發生了。( ’)。 更新好快。


    汽油燒壞了他的口腔,燒壞了他的食道,唿吸器官也受到了極大的損害。如果不是他的媳‘婦’晚上去找他,剩下的那半條命應該是撿不迴來了,也有人說不如不撿迴來算了,他那樣還是死了痛快。


    這話雖然難聽卻也不假,高漆匠基本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不能講話,眼睛視力也受到了損傷,因為唿吸道受損嚴重,所以幾乎不能出‘門’,隻能依靠氧氣和粥來維持生命。更加蹊蹺的是,後來他們去查看過,那麵由高漆匠負責修繕的牆整麵都給熏黑了,就好像是有人把汽油潑上去用火點了一般,整麵牆壁都是焦糊糊的,查文斌怎麽也沒想到後來竟然會發展成那樣。


    在大多數的眼裏,稷王廟成了不詳的預兆,工人們開始不願意再去上工,原來積極想牽頭辦事乘機撈點好處的人也開始緊閉了嘴巴。一夜之間,一條半的人命讓稷王廟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兇廟,晚上膽子小的已經不敢從那條進村的必經之路通過了,膽子大的也會下意識的加快腳步匆匆小跑,誰都覺得那座曾經經曆了百年風雨飄搖的老廟有些礙眼。


    稷王廟是兩個村‘交’叉口的必經之地,原本洪村搶到了這塊屬於自己的“風水祠堂”,可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燙手山芋。這下倒是隔壁村不幹了,他們以這座廟晦氣為由,堅決要求拆除,一時間,稷王廟現在竟然變得尷尬無比。栢鍍意下嘿眼哥關看嘴心章節


    “廟是不會有錯的,”查文斌道:“它本來就是供奉神靈的地方怎麽會有錯呢?錯的恐怕另有緣由,它的位置地處兩條河兩座山的‘交’叉口,是鎮守兩座村莊的玄關處,那個地方我建議拆可以,但是需要重修,可以修一座塔。”


    “修塔?”村委會的人立刻開始在下麵議論紛紛了,他們今天把查文斌請來原本是想討論一下拆廟的事情,沒想到竟然還要繼續搞建設。[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老支書道:“文斌啊,你也是我們村的老熟人了,這修塔不是個小工程,我們村偏僻,沒有什麽集體經濟,老百姓手上也不寬裕,沒那個能力啊。我們是打算拆了的,又怕有些老古董有意見,說什麽會破壞風水。”


    “再等等吧,”查文斌起身道:“或許也不用拆,反正先停工一陣子。”留下那些繼續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的委員們,查文斌自顧自的先走了。


    候老師家的葬禮已經到了第二天,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聽說他的小兒子昨天就接到電報了要從美國飛迴來奔喪。白天的這種場合查文斌是不會去湊熱鬧的,他僅僅以一個晚輩的名義的去送了個份子錢,那些唱詩班的讓他聽得頭疼。


    迴到稷王廟,昨夜的大火徹底澆滅了這座古刹給人最後的希望,輕輕推開大‘門’,歲月的斑駁隨處可見。那地上是大方塊的青磚,磚麵上雕刻著蓮‘花’似得紋路,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它們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整齊和光顧。廟內的視線是比較昏暗的,牆角邊堆放著準備修繕的材料,蛛網和稻草還有那些新上的壁畫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用手輕輕觸‘摸’那焦黑的牆壁,那一點綠‘色’是再也找不到了,不知道怎的,查文斌從指尖忽然覺得傳來了一陣冰涼,這涼意讓他冷不丁的收迴自己的手指。


    “怎麽,就那麽不願意見人嘛?”他孤獨的對著那牆壁說道:“同樣一件事在一個地方發生了兩次,你怎麽要我相信這真的是個意外呢?”顯然,冰冷的牆壁並不會給他迴答,他也不需要迴答。


    來迴踱步在這空‘蕩’‘蕩’的稷王廟裏,或許曾經這裏也有幾個仆從‘侍’奉著香火,人們舉著新收的稻穀和剛剛釀出的美酒祭司他們的神靈,如今再也不會有那般的場景了。查文斌閉上眼,他想感受,感受曾經這裏的香火是何等的鼎盛,隻可惜任憑他如何的努力,鼻子裏傳來的就隻有那昏暗的黴味兒和刺鼻的汽油。


    “或許這裏曾經有過什麽故事呢?”他自言自語道:“那抹綠,你讓我有些驚‘豔’到了,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現出原形!”輕輕的,那扇大‘門’被合上,裏麵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死死盯著剛剛離去的那個年輕人……


    洪村有個傻子,其實他很可憐,原本傻子並不傻,四五歲的時候感冒得了一場高燒,父母因為忙著農活,那會兒子‘女’又多實在顧不上,等燒到不行送到外麵醫院裏搶救迴來的時候人就傻了。醫生說是燒壞了腦子,他全年隻穿一件棉襖,夏天是那個,冬天也是那個,這個傻子不害人,整天笑嗬嗬的力氣還特大,一頓飯能吃五碗。說他傻他也不是全傻,能幫著家裏幹重活,二三百斤的木頭杠肩膀上坡都不帶喘氣,平時沒活兒的時候他就喜歡順著路來來迴迴的走,有人說他才是最熟悉洪村的人,每天得溜達上四五遍。


    傻子三十多歲了,身邊的同齡人早就結婚生子,那年月的光棍比現在要少,隻要你不懶有手有腳基本餓不死,家家戶戶的條件都差不多,傻子自然沒人願意跟他的。三十多歲的傻子有一天在村裏看熱鬧,吉普車上走下來一個身穿紅‘色’旗袍蓋著蓋巾的新娘子,傻子被人起哄起掀那蓋頭,掀開了自然是被新郎一頓很揍,可是傻子卻忽然像是石頭縫裏蹦出的小‘花’兒,開始思‘春’了。


    於是傻子喜歡跟著一些姑娘後麵,他不知道怎麽表達,那些姑娘被他跟著都覺得害怕,起先的時候是跑,後來則是罵,慢慢的就發展成拿棍子和石頭砸。其實傻子從未有過傷害姑娘們的行為發生,他隻是想知道那些漂亮的姑娘什麽時候也能跟自己做朋友。


    因為這件事,傻子的名聲開始走下坡路,人們叫他‘花’癡,男人們見到他會調笑“傻子你想媳‘婦’了?”傻子咧著嘴嘿嘿直笑,然後他們會慫恿他去攆小賣部的老板娘或者是菜攤子上的李寡‘婦’,惹得那些‘女’人跳著腳罵,也惹得那些男人哄堂大笑。


    以前傻子最愛溜達的地方就是小賣部,那裏是‘女’人們最集中的地方,無論是嫁過來的小媳‘婦’還是尚未出閣的小姑娘都是傻子眼中的西施。他每天準時去報道,又準時的離開,每到夜裏傻子還會去一些他所知道的老主顧家去趴牆根。可是最近傻子卻很少出現了,他是歡樂的源泉,人們忽然發現少了傻子會少了很多樂趣,有人說最近傻子變了,他經常一個人去到山間田邊自顧自的和空氣對話,於是又有人說傻子大概是命不長了。


    傻子能叫出名字的不多,但是他卻記得查文斌,這是因為以前胖子在的時候經常會給他一點吃的,偶爾還會教訓一下那些欺負傻子的人。這是因為查文斌說,傻子本身已經夠可憐了,就不要再去剝奪他那最後一點尊嚴了。


    他跟胖子一樣,管查文斌叫查爺,這個查爺隻要見到自己都是笑嗬嗬的,還會變戲法似得從兜裏拿出好吃的。那天查文斌從稷王廟離開後,準備再去老‘奶’‘奶’墳,村裏的大部分人都在侯老師家幫忙,而傻子顯然是不會被請去的。


    老遠的,查文斌見到老‘奶’‘奶’墳上的山坡邊站著一個人,渾身的翠綠讓他忽然心中一顫。這翠綠‘色’怎麽那麽熟悉呢?


    見過翠鳥嗎?就是那種翠綠,鮮‘豔’無比。抬頭一看天空,這都還是大太陽掛在上麵,白天怎得也能見鬼了不成!查文斌立刻加快了步子,或許是他有些急了,那個山坡上的翠綠‘色’發現了他,隔得老遠的,查文斌就看見他在跑,一邊跑一邊開始脫掉身上的衣服,他這時才看清原來是那個傻子。


    傻子家住的偏僻,家中有兩個哥哥都已經單過,傻子跟著父母住在老宅裏頭。查文斌過去敲‘門’的時候,傻子卻從牆頭上冒了出來,要是往常他看見查文斌一定會很親切的喊一句查爺,可是今天他卻沒有,把腦袋一縮迴去就像是進了殼的烏龜連‘門’都不給開。


    敲了半天‘門’始終沒有迴應,這讓查文斌多少覺得有些意外,傻子家裏隻有他一人,若是強行進去被人見到了那還真扯不清楚,傻子爹其實也不比傻子強多少,他爹小名叫“好人”,其實就是一車頭徹底的愣種,壓根不會講理,就連人話都說不順溜,張嘴不是問候人家父母就是嘴巴噴火,別人見到都繞著走的。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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