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我拿流年亂了誰的浮生 作者：餘忠海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58。
“小傑，下午你得跟老師請個假”。
“哦，知道了爸，是陪您去看病嗎？”
“不是我，我早上已經去看過病了，是你親生父親，上午你親生母親來過了，說你父親過逝了……”
林小傑嘴角微微顫抖：“是病嗎？”
“恩，說是酒精中毒”。
林東說你下午去一趟，去見見你爸的遺體，還有安慰安慰你媽。地址在桌上的那張紙上。
林小傑想哭卻無淚，於是幹脆忍住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哭，是因為有個人過逝了就難過，還是想起他們拋棄自己的那種決絕而傷心。抑或是曾發過誓一輩子不見他們，可不去又不行。
什麽是親生父母，什麽是父母。隻生下來了，就不管，那是否也是偉大的父母，是否也要去報恩。恩與怨是靠什麽衡量的。
有一些隔絕在人與人之間的東西，可以輕易地就在彼此間劃開深深的溝壑，下過雨，再變成河，就再也沒有辦法渡過去。
如果河麵再堆起大霧……
曾經無數次地想過也許就像是很多的河流一樣，會慢慢地在河床上積滿流沙，然後河床上升，當偶然的幾個旱季過後，就會露出河底平整的地麵，而對岸的父親和母親，會慢慢地朝自己走過來，說一千句對不起。
但事實卻是，不知道是自己，還是生父生母和養父養母，抑或是某一隻手，一天一天地開鑿著河道，清理著流沙，引來更多的渠水。一天深過一天的天塹般的存在，踩下去，也隻能瞬間被沒頂而已。
他們隻是隨它而去。
在自己等待的時候隨時間而去，沒著急過，沒死死的要迴這個女兒。
甚至她們都不知道林小傑現在的摸樣。
而單憑一個血統就說成是他們的女兒，太不公平。憑什麽。
59。
城市東邊，一條河穿過的地方。
按照紙上的地址，林小傑找到了那個村子，出殯的隻有那一家，而且白條布上寫著她親父的姓名。
在那個出殯的地方，林小傑依靠著牆上，隔著人群遠遠偷望著，隱約能看到冰棺裏躺著的男人，剛剃過胡子，換上了壽衣，腫脹的黃臉上，疲態的愁苦狀。
冰棺前跪了幾個人，哭聲淒慘。
那個戴孝的女人，哭的臉都紅漲，雙目粘合，那應該就是生母吧。還有躺在她懷裏的兩個小男孩，那應該是她的兒子。
很多人聚在一起，有幾位婦女拿了長凳坐著，安慰那個延續哭聲的女人。
很陌生的一群人，不止是麵孔陌生。
最遙遠的是心理，他們在想什麽，無從得知。
有人倒了杯水，端給生母。生母咽了兩口，抹了幾下眼睛，朝四周望了望。
她說：“那個怎麽沒來？”
“不來就算了，看來她心裏沒有你們這對親生父母”。
地上跪著的女人低下頭，用手按住額頭說：都是我們對不起她。
林小傑低下頭，朝側麵挪了挪，努力不讓他們發現。
卻像是在她心裏揉進了一把碎玻璃。
千溝萬壑的心髒表麵。穿針走線般地縫合進悲傷。
林小傑抬起頭。不知道多少個冬天有這般悲涼。
在哀樂聲的廣播裏，所有的人，都仰著一張蒼白的臉，在更加蒼白的寂寥陽光下，死板而又消極地等待著哀樂結束。
地心深處的那些悲愴的情緒，延著腳底，像被接通了迴路，流進四肢。伸展運動，揮手朝向鋒利的天空。那些情緒，被拉扯著朝上湧動，積蓄在眼眶周圍，快要流出來了。
來了，是你們沒看到。而且我為什麽要見你們，給我個理由。
過後哀樂頓止，人群沸騰，冰棺裏的男人被抬走，送往火葬場。
林小傑看到那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臉色恐怖的蒼白，任憑抬走，沒有一絲留戀。
生母放開懷裏的孩子，哭的震耳欲聾，幾乎要跳起來。被人擋了迴來。
林小傑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哇哇大哭。
她跪在地上，對著被抬走的男人，不住的注視著。
她隻說了一句話：我來了。
在那一刻她忘記了恨，跪著往前挪動了幾步，膝蓋擦到疼痛，哭的比誰都響。
跟在後圍的人看到了她，生母充滿期盼的朝她望過來，她發現後，捂住嘴，站起身一個轉彎，橫過一棟樓房，躲開人群視線。
她用最大的速度狂跑，一直跑迴家。
離開了那個喧鬧的地方，
倚在牆上，靜靜的流淚。
走到水池旁，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嘩嘩的流了出來。
整個屋子裏，格外安靜，隻有靜靜流淚的聲音和水流聲。
水流在池子裏激起一團漩渦，像是把一個人的心髒放在其中絞榨，一波波的迴旋，傷口處滲入了水，撕心裂肺的疼。
她仿佛這刻忘記了所有其他的事情，腦中隻有：你們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你們。
“小傑，是你迴來了嗎？”
林小傑抹幹眼淚，揉揉哭腫的臉，硬起嗓子迴答：恩。
父親見她眼睛還布滿血絲，這紅了的雙眼使他知道林小傑哭過。而且哭得很傷心。
父親開始沉默了。
“爸，你這是什麽病啊？是被哥氣得吧？”
父親又是說那句話“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不過林小傑看到他嘴角的顫抖，原來他在忍住難受。
哪裏不舒服？還是一提起哥，他就生氣？
“小傑，下午你得跟老師請個假”。
“哦，知道了爸，是陪您去看病嗎？”
“不是我，我早上已經去看過病了，是你親生父親，上午你親生母親來過了，說你父親過逝了……”
林小傑嘴角微微顫抖：“是病嗎？”
“恩，說是酒精中毒”。
林東說你下午去一趟，去見見你爸的遺體，還有安慰安慰你媽。地址在桌上的那張紙上。
林小傑想哭卻無淚，於是幹脆忍住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哭，是因為有個人過逝了就難過，還是想起他們拋棄自己的那種決絕而傷心。抑或是曾發過誓一輩子不見他們，可不去又不行。
什麽是親生父母，什麽是父母。隻生下來了，就不管，那是否也是偉大的父母，是否也要去報恩。恩與怨是靠什麽衡量的。
有一些隔絕在人與人之間的東西，可以輕易地就在彼此間劃開深深的溝壑，下過雨，再變成河，就再也沒有辦法渡過去。
如果河麵再堆起大霧……
曾經無數次地想過也許就像是很多的河流一樣，會慢慢地在河床上積滿流沙，然後河床上升，當偶然的幾個旱季過後，就會露出河底平整的地麵，而對岸的父親和母親，會慢慢地朝自己走過來，說一千句對不起。
但事實卻是，不知道是自己，還是生父生母和養父養母，抑或是某一隻手，一天一天地開鑿著河道，清理著流沙，引來更多的渠水。一天深過一天的天塹般的存在，踩下去，也隻能瞬間被沒頂而已。
他們隻是隨它而去。
在自己等待的時候隨時間而去，沒著急過，沒死死的要迴這個女兒。
甚至她們都不知道林小傑現在的摸樣。
而單憑一個血統就說成是他們的女兒，太不公平。憑什麽。
59。
城市東邊，一條河穿過的地方。
按照紙上的地址，林小傑找到了那個村子，出殯的隻有那一家，而且白條布上寫著她親父的姓名。
在那個出殯的地方，林小傑依靠著牆上，隔著人群遠遠偷望著，隱約能看到冰棺裏躺著的男人，剛剃過胡子，換上了壽衣，腫脹的黃臉上，疲態的愁苦狀。
冰棺前跪了幾個人，哭聲淒慘。
那個戴孝的女人，哭的臉都紅漲，雙目粘合，那應該就是生母吧。還有躺在她懷裏的兩個小男孩，那應該是她的兒子。
很多人聚在一起，有幾位婦女拿了長凳坐著，安慰那個延續哭聲的女人。
很陌生的一群人，不止是麵孔陌生。
最遙遠的是心理，他們在想什麽，無從得知。
有人倒了杯水，端給生母。生母咽了兩口，抹了幾下眼睛，朝四周望了望。
她說：“那個怎麽沒來？”
“不來就算了，看來她心裏沒有你們這對親生父母”。
地上跪著的女人低下頭，用手按住額頭說：都是我們對不起她。
林小傑低下頭，朝側麵挪了挪，努力不讓他們發現。
卻像是在她心裏揉進了一把碎玻璃。
千溝萬壑的心髒表麵。穿針走線般地縫合進悲傷。
林小傑抬起頭。不知道多少個冬天有這般悲涼。
在哀樂聲的廣播裏，所有的人，都仰著一張蒼白的臉，在更加蒼白的寂寥陽光下，死板而又消極地等待著哀樂結束。
地心深處的那些悲愴的情緒，延著腳底，像被接通了迴路，流進四肢。伸展運動，揮手朝向鋒利的天空。那些情緒，被拉扯著朝上湧動，積蓄在眼眶周圍，快要流出來了。
來了，是你們沒看到。而且我為什麽要見你們，給我個理由。
過後哀樂頓止，人群沸騰，冰棺裏的男人被抬走，送往火葬場。
林小傑看到那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臉色恐怖的蒼白，任憑抬走，沒有一絲留戀。
生母放開懷裏的孩子，哭的震耳欲聾，幾乎要跳起來。被人擋了迴來。
林小傑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哇哇大哭。
她跪在地上，對著被抬走的男人，不住的注視著。
她隻說了一句話：我來了。
在那一刻她忘記了恨，跪著往前挪動了幾步，膝蓋擦到疼痛，哭的比誰都響。
跟在後圍的人看到了她，生母充滿期盼的朝她望過來，她發現後，捂住嘴，站起身一個轉彎，橫過一棟樓房，躲開人群視線。
她用最大的速度狂跑，一直跑迴家。
離開了那個喧鬧的地方，
倚在牆上，靜靜的流淚。
走到水池旁，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嘩嘩的流了出來。
整個屋子裏，格外安靜，隻有靜靜流淚的聲音和水流聲。
水流在池子裏激起一團漩渦，像是把一個人的心髒放在其中絞榨，一波波的迴旋，傷口處滲入了水，撕心裂肺的疼。
她仿佛這刻忘記了所有其他的事情，腦中隻有：你們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你們。
“小傑，是你迴來了嗎？”
林小傑抹幹眼淚，揉揉哭腫的臉，硬起嗓子迴答：恩。
父親見她眼睛還布滿血絲，這紅了的雙眼使他知道林小傑哭過。而且哭得很傷心。
父親開始沉默了。
“爸，你這是什麽病啊？是被哥氣得吧？”
父親又是說那句話“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不過林小傑看到他嘴角的顫抖，原來他在忍住難受。
哪裏不舒服？還是一提起哥，他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