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戶裏躍進來的一束黃的發白的光,照在林小傑的左手臂上。林小傑開始扭動眼球,直直的盯著光束,粉塵被照得一清二楚,原來周圍浮動著這麽多無名的小塵埃,原來他們一直都很自由,無論左右,無論上下。

    這束光是來救我的嗎,是來帶我離開這裏的嗎。它誠懇的像冬天裏的鬆鼠一樣。電視裏演過:有一種光可以帶人飛到另一個時代,那裏所有人都可以笑。

    母親推了林小傑一把,她禁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在牆上,開始感到漫山遍野的痛。

    眼淚浮出來,被強忍住,化成一種憤怒。空氣像是鉸鏈,拉著胸口,透不過氣來。

    站在灶台前的母親,望了望桶裏的菜,便轉過身扯下林小傑身上淡紅色的圍裙,係到身上。

    “還傻站著幹嘛,當木偶啊”母親白了她一眼。

    “你不要總是這麽兇”林小傑終於按捺不住,直勾勾的盯著母親,不可侵犯的幼小心靈擋在麵前。

    母親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腫脹的痛聚集在左臉,耳朵裏有蜜蜂在叫。

    林小兵快速跑過來,愣愣的看著母親和林小傑。

    父親再次從房間裏走出來,拉著林小傑的胳膊往大廳裏走。

    二話沒說,便又迴房間睡覺去了。

    林小兵踮起腳,伸出一隻手,在林小傑臉上揉擦,林小傑揮起手把他推開,坐到凳子上,捂著腮幫,肚子裏翻雲覆雨的恨。

    手上沾油滴的地方泛著桃花似的紅。

    整個身體,擠滿了疼痛。身體左側中央的那塊地方,開滿了霓虹一樣的傷口。

    幹枯的頭發有一束垂到眼角,開出叉來,直挺挺的抵著眼球,一些酸淚泛了出來,掩蓋住那些猖獗的憤怒。

    姐,吃瓜子。林小兵小手捧著幾顆踮起腳從桌上揀來的瓜子,兩眼睜睜的看著林小傑。

    林小傑瞄了他一眼,情緒好了很多,這個家裏有個人一直對自己很好,也是唯一一個讓自己覺得有親人味的。即使他是他媽的陸玲的兒子,即使他也是自己所妒忌的人中的一個,即使他年齡最小。

    林小傑用手捏起一顆瓜子,輕輕的放在嘴裏,舍不得咬破,而是像含著糖似地吸吮著,任鹹鹹的味道開滿整個舌頭。然後她撇過頭去,背對著林小兵。

    外麵的天空真的很藍,可是竟沒有雲朵,多像自己的命運,有那麽多美好的夢想,卻找不到駐足點,或許內心比天空還空。這個時候最心痛的是,廣闊的夏日天空中竟連一隻落單的小鳥都尋覓不到,仿佛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一個人,不幸福。

    神話故事說的,天上住著神仙,他們總是很快樂,可是天的下麵卻是另一番模樣。

    臉開始漲紅,一陣劇烈的咳嗽,將一股清涕衝了出來,中斷所有的思緒。旁邊遞過來一張餐巾紙,林小傑捏過來擦了擦,也許是劃傷了鼻子,紙上潤濕了一小片血跡。

    如果就這樣流血,流完它,然後就可以去天國了。那裏一定是鮮花燦爛,笑容錦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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