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聲中,一道赤色光芒從地底竄出,直衝雲霄。赤光在雲彩遨遊,海底翻滾,天地間隻有一道聲音在迴蕩。


    “俺老孫,終於出來了!!!”


    是的,曾經大鬧天宮,攪動天地二界的齊天大聖曆經五百歲月,終於掙脫封印,重獲自由。可惜,世事易變,人事幾番更新。


    六百年前,一頭石猴碎石而出,在他睜開眼的瞬間,山搖地動,萬鬼齊哭,天庭動搖。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歡迎這新的生命,無數人在心驚膽顫。


    六百年後,他再次破石而出,迎接他的不再是驚慌,恐懼的目光,也不再有其他同類。天地間,隻有他自己,這這唯一的猴頭。


    漫眼看去,無數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不過,這次他已經感受不到恐懼,隻有一絲絲玩味,也隻有審視、


    是的,他已經不是視神仙為無物的齊天大聖,隻是一隻剛剛突破樊籠的猴頭。再一次,他感受到深入靈魂的寂寥。


    曾經的堅持,曾經的驕傲,全都一遭消散。


    意興闌珊之後,他返迴到曾經鎮壓他五百年的山頭,匍匐在那位取經人麵前,將腦袋深深埋入地底,同時,埋入的也有他的尊嚴以及驕傲。


    “師傅,我來了!”


    “齊天大聖?”陸離輕聲問道。


    孫悟空抬起頭,尖嘴猴腮的臉上,金睛火眼已經不再明亮,眼神中隻剩下平靜:“人世間再無齊天大聖,隻有一位取經之人!徒兒甘願留在師傅身邊,為師傅端茶倒水。”


    陸離搖了搖頭:“我不缺少徒兒,更不缺少沏茶倒水之人。我現在唯一缺的是,齊天大聖!”看著孫悟空:“你是嗎?”


    “我是嗎?”孫悟空沒有迴答,臉上滿是遲疑。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又一次試探,鎮壓在五百載之中,他承受過太多背叛,也麵對過太多試探。曾經無法無天的齊天大聖也早已傷痕累累,心中早已不在赤誠。


    這會不會是又一次試探,如果迴答錯誤,自己又會被封印在五指山下?


    他不知道,當齊天大聖被鎮壓在五指山下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銳利。


    “我覺得你不是!”陸離遺憾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亂地府,鬧天宮,擾三界,曾經的你多麽讓人向往,你每一件事都讓人新潮澎湃,做到了無數人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如今,你為什麽會選擇妥協,為何會變成你曾經不屑之人。隻是因為五百載鎮壓?如今的你在我看來,更像是弼馬溫!”


    猴頭臉上煞氣一閃,最終還是恢複了平靜:“師傅將我從五指山下拯救出來,師傅說徒兒是,徒兒便是那弼馬溫吧!天氣不早,師傅還是早些上路吧!西天路途遙遠,還不止何時才能抵達。”


    “怎麽樣?威風凜凜的齊天大聖隻剩下逃避了嗎?被鎮壓五百載,你一絲都不好奇你那徒子徒孫今日是何狀態,更加不好奇花果山上齊天大聖旗幟是否還在飄揚?”陸離揉了揉額頭:“哦,也對,你又不是齊天大聖,齊天大聖的東西自然跟你無關,你現在,隻是弼馬溫!”


    聽到陸離這席話,猴頭身體一滯,身上的氣有著片刻動亂:“徒兒既然答應觀音護送師傅前往西天,就不會毀約,請師傅不要繼續試探徒兒的決心!”


    “試探?不,我可沒興趣試探一個小小的弼馬溫!不!”陸離的語氣更加刻薄:“你連弼馬溫都算不上,觀音叫你護送你便護送,連一絲反抗都沒有。你連一隻猴子都算不上,你是一隻狗,一直嗷嗷叫著想要讓主人賞你一口吃的狗!”


    “我不是!”猴子原本死寂的語氣終於有了變化,沉聲說道。


    “我覺得你就是一條狗,一條任打任罵都不敢還手的狗。觀音讓你護送我,我又將你從五指山中拯救出來,難道你敢違背我的命令?我讓你叫兩聲,你就要叫兩聲,來,汪汪兩聲,我就讓悟空給你一塊肉吃!”陸離幾乎是指著猴頭鼻子再罵。


    這一次,猴頭總算有了變化,他轉過頭,散發著猩紅光芒的雙眼死死盯著陸離,齜牙咧嘴,嘴巴輕輕張開,一字一頓的道:“我,,不,,,是……”


    麵對著滔天壓力,陸離卻直接無視,更是上前一步,道:“喲,生氣了?看來我說的有點重,悟空,你不是有昨天吃剩下的肉嗎?咱們本來商量好送給附近的野狗吃,既然這家夥有點生氣,咱們就把骨頭扔給他,讓他消消氣吧!”


    “哢嚓……”


    亂石飛濺,無數裂痕從猴頭腳下蔓延,像是一條條狂奔的蟒蛇,猴頭低著頭:“我,,不是,,狗啊!!!!!”


    聲音未落,雙腳在地上猛然用力,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之後,他的右手中已經握著一根金光閃閃的鐵棒,鐵棒上書寫著幾個大字。


    “如意金箍棒!”


    金箍棒揮灑,像是整片天空都在這揮灑中向著陸離碾壓過來。


    “砰……”


    金箍棒重重落在陸離額頭,不過卻沒有擊中陸離,在距離他額頭五厘米的地方,一隻蒼勁有力的手正托著金箍棒,胳膊雖然在微微顫抖,卻接下了猴頭這一擊。


    隨著胳膊往上看去,一位身材高大,渾身冒著金光,滿頭金發的青年出現在猴頭麵前。


    猴頭咧嘴一笑,再也沒有剛才的平靜以及祥和,混色散發著桀驁的氣息:“竟然能接下我一擊,看來你實力不錯,不過,誰允許你叫悟空啊!”


    輕輕用力,金箍棒再次揚起,向著青年砸去。


    “莫名其妙,我本來就是孫悟空,我喜歡這個名字,還需要你允許不成!”沒錯,阻擋住猴頭攻擊的正是孫悟空。


    孫悟空一直注意著猴頭動向,發現他要攻擊陸離的瞬間已經出現在陸離身邊。迴答的同時,他心中滿是戰意。


    等到這麽長時間,總算有了一個值得重視的對手。


    “你雖然是隻猴子,實力卻不錯,看在我們都有尾巴的麵子上,我會全力出手!”孫悟空認真道,他也想確定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猴子微微一笑,嘴巴上揚,眼神中滿是睥睨:“看在你也是悟空的份上,我會……打死你!”


    將身一抖,原本破爛的衣服頓時改變,身穿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紫金冠,腳踩藕絲步雲履,手持如意金箍棒,這一刻,大聖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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