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怔怔定在原地,胸口內的卡頓讓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和木蟻不一樣,可以轉化一部分雜質元素。


    可現在這顆心髒中塞進了不一樣的東西,像魚刺卡進喉嚨般,無論心髒如何嗡嗡跳動,都沒有起色。


    相反越來越差。


    臉色完全煞白,周邊元素滾燙,那種油綠色的溶液不停逼近,似要通過觸須更多的鑽進身體中。


    後退了!


    此刻,丹竟後退一步,一股後怕在心頭泛起,這種感覺已很多年沒出現過了。


    靜靜貼著後方空間,看著遠處隻有器官堆積起來的人偶,那個生靈是如此醜陋,可就是這個生靈壓製著她。


    嘔吐。


    像個孕婦般出現反胃,這股怪力已經開始影響她了。


    噔!


    又是一聲卡頓,比上次更明顯,仿佛急速轉動的風扇內插進一根鐵棍。


    從出生到現在,從沒遇到過。


    目光在空間中四下掃射,希望能找個安身之所,現在必須思考退路。


    這個男人根本沒法掌控。


    可哪有退路,剛挪動一步,身後便是一團雷雲,如同煉獄,在其身前,早已被不斷迸發的火焰保衛,在火焰和雷霆的交雜地帶,則是一股冰寒。


    自然禁咒!


    曾經的小兒科,現在卻成了大麻煩。


    頭頂仍舊有元素化身閃爍,一眼看去,至少有數十個。


    丹心底苦笑,這些混雜的禁咒夾雜在一起,本應該混亂熔成黑洞,徹底攪亂空間。


    可現在涇渭分明。


    這份元素的控製能力,已然快接近她的巔峰水準。


    這個男人開始使用這些禁咒是多麽晦澀,但現在不過半天,竟能同時調動數十個禁咒,且互不幹擾。


    此刻竟不知該哭還是笑,這個怪物,是她生生製造出來的。


    沒有她的配合,李自然根本不可能擁有自然空間。


    “李自然,別逼我!”丹看不到李自然,但她知道著個男人就在身邊窺視著她,像個獵人般等待著她的漏洞,她曾經最喜歡這樣,但現在命運完全倒轉過來,“這裏是我的地盤,別逼我!”


    沒有迴音,周圍隻有元素滾動的聲浪和魔法爆裂的炸響聲。


    丹慢慢後退,她得拿出點東西,若不展現能力,隻有死路一條。


    光纖在扭曲,借助光線,整個人在魔法中蹦跳,她的目標隻有一個,閣樓。


    整個城堡完全消失,僅剩的閣樓,那閣樓上的風扇仍吱吱轉動,完全和這片蕭條的空間分割開來。


    那裏,有特別的空間之線。


    她需要空間之線的庇佑。


    看著那轉動的風扇,曾經的記憶一重重的進入腦海,她想到了自己的主人,那位將她從橡樹中凝結出的偉大人物。


    那個時代最偉大的煉金師,是他,製造了橡樹,是他,創造了這些精靈,也是他,創造了自己。


    一輩子都在追求極致的生命奧義,可最後仍失敗了。


    這重記憶太古老,甚至她自己都忘記了還有主人。


    主人是偉大的,至少她這麽認為,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橡樹空間,她完全不可能活這麽久,更沒可能將這些雜物化為自己的能量。


    古老記憶在複蘇,丹有些模糊,很多年前的東西都記不清了,似迴憶起一絲甜蜜時光,嘴角竟出現一絲笑容。


    但在這些模糊的記憶中,清楚的知曉一個記憶。


    空間之線!


    下意識摸著自己臉頰,想那時候,她這張臉是最讓主人迷戀的,她是上古精靈,可惜,她也是主人創造出的物品。


    曾想費盡一切獲得主人傳承,可現在看來自己是多麽幼稚,連個人類都比不上。


    再次向極遠處的深空看去,目光落在那李自然身上,突然有些恍惚,那個模樣讓他忍不住想到了曾經的主人。


    盡管模樣不同,可那份直指本源的探索,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都是追求本源的存在,她早應該知道,一個人類怎麽可能隻是鼓搗幾下,便能研究出滅絕整個木蟻一族的藥劑。


    隻有主人才能辦到。


    目光慢慢轉移到閣樓上,在那轉動的窗扇前,似能看到一個身影在向遠處眺望。


    她主人就喜歡這樣,那時候他總是甜膩的說,這樣就能看透元素潮汐的本質,弄懂元素潮汐,或許永遠活著就是不是問題了。


    每當這個時候,她總喜歡掛在樹幹上,記得那時候,這裏還沒有衍生空間。


    怎麽可能有人影,都多少年了。


    丹怪笑一聲,她的主人早成了骨頭,獨自一人生活了幾百年了,可抬起頭,的確有個人影靠在窗台上,似向遠處眺望。


    女人!


    一個精靈!


    丹盯著轉動的風扇,在那風扇口,一個精靈正向虛空眺望,滿是關切。


    精靈!


    而是是個血脈稀薄的末等精靈。


    她!


    將李自然帶進來的那個末等精靈,安捷貝爾!


    所有精靈都完蛋了,她甚至都被李自然逼到絕地,這個女人竟活著。


    此刻,心底竟莫名泛起憤怒。


    看著那火速逼近身影,安捷貝爾心頭狂跳,她弄不清楚為何木蟻侵入不了閣樓,隻知道這裏是安全的。


    她觀摩了整個戰鬥,從開始對李自然的擔憂到勝利後的喜悅,每一刻都在觀摩中。


    可那道冰冷的目光突然射了過來,像把利劍般穿進按揭貝爾胸口,下意識發動護罩,可護罩剛剛成型,便如皮球般‘砰’的一聲破裂。


    此刻,那道身影已站在窗台上,高高俯瞰著她,嘴角寡合冷笑。


    “首....首領!”安捷貝爾顫巍巍的叫著,但餘光卻瞟向遠處,李自然正火速靠過來。


    可惜已經晚了,丹的觸爪卡住了她的喉嚨,越卡越緊,渾身的自然能量流出,如同石沉大海。


    她在丹的麵前,就是隻沒用的小螞蟻。


    “住手!丹,放開她!”


    安捷貝爾意識模糊,仍聽到了李自然的叫聲,可更清晰的是丹的冷笑。


    還有一聲清脆的嘎吱聲!


    那是骨頭的聲響。


    李自然隨手接過飆射來的黑點,是安捷貝爾的頭顱。


    兩眼緊閉,嘴角扭曲,端口處滴答滴答的落著血液。


    看著這顆頭顱,心底竟莫名出現一絲悲痛。


    他對這個女人沒有感情,甚至讓對方孕育過自己,但在之後接觸中,安捷貝爾毫無保留的支持自己,即便再和丹的較量中,也沒曾有過一丁點的退卻。


    她是真心實意的教導過自己,這個女人,是能夠成為像安福妮那樣的真心朋友的。


    但現在晚了,丹做的太徹底,不僅軀殼,安捷貝爾完整靈魂,都在剛剛一瞬間被分解的支離破碎。


    肉體,他能重塑,可在靈魂方麵,並不擅長。


    封印咒慢慢將這顆美人腦袋包裹起來,抬頭看去,丹已站在閣樓的窗台上,靜靜笑著。


    笑容很淡,似根本沒殺過人一般,像是六七歲的小女孩那樣的純淨。


    那笑聲很甜,可給李自然的隻有怒意。


    盡管明知道這個怒意會影響自己判斷,可仍舊讓怒氣在心頭不停蔓延。


    此刻,李自然才感覺自己像個生靈一樣。


    他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在乎朋友。


    安捷貝爾沒有一點威脅,甚至沒有一點用處。


    這是報複,更像宣泄。


    李自然向上,腳步一過,風元素自然凝成階梯。


    這並非上古禁咒,而是自然元素顯化。


    連續的施法,他的控製急速提升。


    可這般奇妙的技巧似根本沒有察覺,兩隻眼睛,直直盯著閣樓上的曼妙身影。


    她從窗台落下,落在那紡織機旁,纖細的手指撫摸著那古老的木頭夾子,慢慢握在下方的把手上,輕輕一點。


    從始至終,臉上純淨的笑容從沒消失。


    隻見牆壁上的凹痕突然亮起,光芒正好落在黑斑上的七芒星中,沿著七芒星的紋路流轉,尖角處的七個符文亮了起來。


    輪軸吱吱呀呀轉動,丹跪了下來,像個賢惠的女孩。


    火焰!


    在她身後是焚燒一切的火焰。


    丹完全沒理會,專注鼓搗著那陳舊的紡織機。


    火焰所過,丹竟消失了,如同隱形一般。


    李自然微微皺著眉,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低下身摸著那紡織機的輪軸,手指竟直直穿了過去。


    泡沫!


    這是個偽造的空間。


    吞噬咒顯現,閣樓瞬間扭曲,形成一片片碎渣,碎渣形成的裂縫中隱約能看到一個女孩正跪坐在那破舊的紡織機前,攪動著轉軸。


    隨著轉動,七芒星上的光線竟被生生撕扯下來,進入其中,再次出現時,已然是一條成型的空間之線。


    線路交叉,直接落在空間外側。


    這種手段,竟是在編製空間。


    李自然大為詫異,空間竟可如此隨意的製造出來。


    可現在對這種技巧早已沒一點興趣,吞噬之力猛增,這剛剛編織成的空間,再次瓦解,但進入閣樓的一瞬間,整個人又跌落進另一重空間中。


    又是閣樓。


    但處處是泡沫般的徐英,顯然編織的太過倉促,吞噬之力微微一轉,便支離破碎,但再次出現時,又出現在閣樓中。


    可惡!


    李自然心頭厭惡,緊盯著碎片後的身影,吞噬顯現,空間碎裂,可再次出現時,仍是閣樓,可閣樓後方,哪有丹的身影。


    這迷幻的泡沫空間,竟有些迷失方向了。


    連忙迴頭,一座閣樓若隱若現,似海市蜃樓般,茫茫一片,竟都是這般的閣樓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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