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太陽光透出房頂的氣孔斜斜落下來,那筆直的光柱中猶如無數光之元素蟲在飛舞,這些光並不強,但是除了那盞太陽石台燈外唯一的光源,這束光正好能夠讓李自然看到對方那古板的臉頰。


    即便隻是瞥了一眼,便似將這個人的刻板看的通透一樣。


    那張臉似被鋼水澆灌過一般,無法出現任何一丁點的表情。


    他很忙,隻是匆匆的讓給李自然坐在沙發上,仍舊整理著桌子上的手劄,似乎這些東西比他女兒的終生幸福都要來的重要。


    李自然更多的注意放在對方的胸口,似要穿過那身簡陋的麻衣看透對方體內高速運作的內髒,究竟是哪一個主宰著封印咒語。


    可惜,他移植的眼睛並未有半點透視功能,不過,還是將更多的精神力放在致盲眼瞳中,並且激發了複活之膽,必須預防萬一。


    空氣很沉悶,像陰雨點,他能感覺到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那翻閱手劄的聲音就像雷點,偶爾挪動的燈光似雷電一般。


    沒有哪個父親能允許別人玩弄自己的女孩,況且是這樣的人物。


    越是等待李自然越是焦灼,他弄不清楚這個古板的男人會如何對待自己,他可不是珍妮那種單純的女孩,如果稍微心細一點,是能夠看出李自然設計中的破綻的。


    隻需要拷問一遍稻草人,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如此這般差不多兩個小時,對方總算是整理完了桌上的檔案,拚命仰著脖子,似有某種脊椎病,傳來一陣陣骨骼霹靂啪啦的聲響,簡單伸了幾個懶腰後,才從寫字桌走出來,到旁邊衝泡了兩杯咖啡,放到李自然旁邊椅子上。


    他很文靜,更像一個智者,靠在旁邊的椅子上靜靜品著咖啡,緩解著一整天的壓力。


    “你叫....李自然,對嗎?”對方突然說話了,不像是詢問,更像在請教。


    “是的。”李自然點了點頭,“伯父,我和珍妮之間有些誤會!”


    “不用說了!”對方抬起手,阻止了李自然的辯解,“你是人類,對吧?”


    李自然點點頭,不明白為何關心自己的種族,說道:“是的,我出生在最便被的差那島,不過,很小的時候就被倒賣到暴風城。”


    這是他早已編好的身份,反正不管在暴風城還是在所謂的差那島都沒一點消息。


    “你以前做什麽工作的。”對方突然變換了一種口氣,有些尖銳。


    李自然愣了愣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對方,他難道沒聽說過我嗎?


    自己的名字在河馬古城最近應該很火吧,不過從對方疑惑的神情來看,應該是真沒聽過。


    “以前倒賣一些東西,現在從你麾下的審判所謀了個差事,暫時看管牢獄。”李自然低聲介紹著自己的來曆。


    “副獄長吧,靠一個女人獲得這樣的位置沒什麽丟人的。”對方淡淡笑著,眼中已帶著一絲輕蔑,甚至是故意讓李自然感應到一般,“以後你想怎麽辦,一輩子當個守牢人,還是做點別的。”


    “我沒想過,畢竟我還年輕。”李自然笑道,穆恩的輕蔑他能感受到。


    對方品了一口咖啡,仍舊是那老成的口吻笑道:“年輕並不代表不用努力,你應該有二十多歲了吧,在人族這個年紀已經有魔導士了,即便一些不堪的,他們在魔法領域已取得一些成就,即便如此,他們仍舊兢兢業業,勤奮努力,你是法師嗎?”


    李自然愣了一下,他算嗎?如果按照釋放魔法來判定的話,應該是個法師,不過巫醫屬於巫師,和法師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體係。


    於是搖了搖頭:“不是!”


    “法師都不是?”對方明顯質問起來,眉宇間透漏著失望,“或許你在戰鬥上更有天賦,騎士和戰士盡管不是人類的專長,但也有一些強者,珍妮能看上你,並且將你介紹給我,想來是有一些天賦的。”


    李自然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細嫩的小胳膊,忍不住失笑起來,這東西可舉不起那些厚重的盾牌。


    如果可以,他倒是能夠換兩個食人魔的,但他對肌肉男天生沒好感。


    不過,從穆恩話語中,李自然推測出一些特別的東西。


    似乎珍妮並未將自己在荊棘之牢的遭遇告訴對方,更像是她對李自然的青睞,非常重要的環節隱瞞了下來。


    “前輩,珍妮說是她看上我的嗎?”


    “怎麽,這很驕傲嗎?”穆恩古怪笑道:“李自然,你想過觸碰禁忌的後果嗎,他才20歲,風華正茂,可你給她什麽了,穩定的家庭還是安全保證,更或者你那一分不值的花言巧語。”


    “對不起。”李自然說道,他猜出一些,珍妮應該是將最重要的環節隱瞞下來。


    這個妮子還真是傻的可愛。


    不過正好符合李自然現在的條件,他找了捕奴團,自然不需要珍妮這一條線了,從這裏斬斷再好不過。


    “李自然,她並不是普通女孩,審判所,卡莎家族是古老的審判家族,終生都在審判世間的一切罪惡,作為審判所的繼承人,她的丈夫必須承擔起審判的重責,李自然,我承認她對你有好感,但你的能力.....我希望....、”


    “分手,馬上分手!”


    這份果斷讓穆恩直接愣住了,他本以為會費一番手腳,但對方比自己想象的要識趣的多。


    這是他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唯一的優點。


    “很好,李自然,以後你會成為正式獄長,總管審判所的牢獄,我們的談話很高興....”


    “我不同意!”就在此時,一個纖細的聲音突然在角落中炸響,珍妮梨花帶雨的從黑暗中走出,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的父親,叫道:“父親,這就是你說的見見麵?是你說的對我們祝福?”


    穆恩並沒有半點尷尬,看著珍妮,那張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珍妮,別來這裏搗亂,你應該很清楚你們到底合不合適,他是河馬古城一個普通人類,而你是卡莎家族的繼承人,你的丈夫是未來審判所的十二掌控者,他必然是有能力的,出色的,讓人信服的,而不是....”


    “他很出色!”珍妮一把抓住李自然的手,叫道:“比你想象的要出色的多。”


    “出色?”中年人詭異笑了一聲,“你用什麽來判斷他的出色,長相還是滿嘴的花言巧語,還是22歲了靠一個女人獲得副獄長的位置,你跟我說說,他出色在什麽地方?”


    “他...他...他....”珍妮結巴了,她對李自然並不了解,到現在為止也不過匆匆見了幾麵而已,腦海中希望能出現一點李自然出色的地方,可卻發現對方就是一個看守牢獄的守牢人,在哽咽了半天後,突然叫道:“他隻是沒有機會,父親,隻要給他機會,一定能夠成為最好的繼承人的。”


    穆恩神色瞬間冷了下來,‘繼承人’三個字徹底觸犯到他的底線,那張僵硬的臉上越發鐵青,兩隻眼睛如同卡死一般,盯著李自然,死板板的問道:“你缺少機會嗎?”


    “我?”李自然被問的有些莫名,“大概,不缺吧。”


    這聲疑問讓穆恩都沒迴過神,他見過誠實的,可卻沒見過如此誠實的。


    有哪個男人會徹底承認自己的平凡。


    “你聽到了,這是他自己說的,我沒強迫,更沒威脅!”


    “那...那....”珍妮有些啞巴,他根本找不到一點和李自然在一起的借口,猛然一把將李自然的手臂抓住,盯著自己的父親,說道:“我....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李自然苦笑,他發現自己有點畫蛇添足,莫名其妙招惹上一個女人,絕對麻煩多多。


    眼下已經預定了捕奴團,現在卻纏在這種沒有半點收獲的糾紛中。


    浪費時間!


    “你!珍妮!你!你要氣死我不成!你到底貪圖上他什麽?籍籍無名,一事無成,甚至沒一點閃光點,你是卡莎家族的後裔啊!在我死後,他是要繼承這座審判所的!”本還想說幾句,突然停住了,他看到自己的女兒掏出匕首,貼在了自己喉嚨上。


    這是很明顯的態度,要麽同意,要麽死掉。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女兒的倔強,一旦下定主意,十頭驢都拉不迴來,可眼前這個李自然,眼神一下子變的堅決。


    他不能允許卡莎家族的繼承人是個無能之輩。


    “你就是真死了,我也不會同意!複活咒在我們審判所並不稀缺!”


    珍妮愣住了,她發現在父親手中,根本死不掉,靜靜的盯著眼前兩個男人,尤其是李自然,她現在希望這個男人能主動一點。


    但等待的隻是迴避的目光,對方似乎比父親說的更沒信心。


    又看著父親,那份堅決從未有過,她能明白父親對審判所和家族的重視。


    “我有了!”珍妮捂著小腹,輕聲說道。


    “什麽?”穆恩沒聽明白。


    “我有了!孩子!”珍妮靜靜的說道,“這是事實!”


    穆恩突然上前一把抓住珍妮手臂,狂暴的精神力瞬間將其包裹,但很快愣住了,猛然轉過身如同一頭孤狼盯住了李自然,恨不得將其撕的粉碎。


    可此刻李自然也再發愣,她怎麽會知道。


    從胚胎孕育到現在還不到一天吧,難不成女人對自己的身體感應如此靈敏?


    依穆恩的性子,該殺了他吧。


    穆恩靜靜的定在原地,手掌慢慢從珍妮手上收了迴來,一步步來到李自然麵前,像個巨人般審視著他,冷冷問道:“你會審判咒嗎?”


    “會一點!”李自然下意識迴了一句。


    “一點?明天開始到我這裏來報道。”穆恩似乎根本沒聽到李自然的話,直接命令道:“我親自教導,不準遲到,不準浪費時間,還有,在一個月內給我掌控審判咒,你個混蛋,我真想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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