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候同桌見她的鋼筆十分華麗,隨口問道:“這支筆價值不菲吧?”

    顏北北也從頭到尾細細打量了一番,搖頭:“不知道,路上撿來的。”

    她其實挺喜歡這隻鋼筆的,並不是因為它有多好看,寫出來的筆跡有多流暢,而是用著有種熟悉感。雖然依著她小時候的性子,八成拿筆的時日不多,但是就是有種莫名的熟悉。就像是顏家老爺子常年放在手裏的把玩件,都帶著主人的氣息。到底不忍心就這樣丟棄了。

    ……

    顏培風從軍區出來的時候天剛擦黑,早春冷雨瀟瀟。北北課業繁重,晚上還有一節課,讓他晚點去接她。思索了半晌驅車進了主道。

    車子停在一個花木扶疏的院落門口,院子裏早春的梅花已經破蕊,從裏間散發著幽幽的清香,混

    合著濕冷的空氣,讓人心肺都覺得有些涼意。

    是甘願親自來開的門,似乎極為驚詫:“怎麽是你?”還不自覺往他身後掃了一眼,見沒有另外的人,眼裏有些失望。

    “她還在上課,來不了。”顏培風淡淡替他解惑,遞過手裏的紅酒。

    蔣曼婷親自在廚房煲湯,這時候已經接近尾聲,嚐了口鹹淡才解了圍裙出來。對他的到來卻並不顯驚訝,像是早有預料。

    她就那麽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其實在見他之前她早已經做過調查。關於他的一切早已經以文件的形式攤在了她的桌上,巨細靡遺。

    可是現在見到的時候心底到底還是又劃過一絲驚豔,不是因為他俊美的長相,而是那種神韻,那種在誰麵前都不卑不亢的姿態,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倔強倨傲的顏秉正,又或者說是,如出一轍。

    這是命運的另一個輪迴,還是劫後餘生的又一劫?

    顏培風這時候也什麽話都沒有,任人打量著,並沒覺得任何不妥。

    一旁的甘願卻覺得氣氛有些細微的別扭和詭譎,仿佛是兩人暗地裏的拉鋸戰,誰都沒有服輸低頭的意思。

    “那個……媽,廚房的湯好了沒?”他試圖打破這略顯僵持的氣氛,開口問道。

    “你今天不是值晚班嗎,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她並沒有迴答,隻是淡淡提醒道,又轉頭對著顏培風,“你跟我來書房。”

    似乎是潛意識裏,就拿他當了親近的晚輩,語氣並不顯得多客氣。

    是個古色古香的書房,紅木書桌上攤著一堆文

    件,電腦一直處在待機狀態,屏保是一張照片,大概是因為拍攝的時間很久了,第二道做上電子版的時候並不十分清晰。但仍舊看得出照片裏是個小女孩兒,隻有三四歲的年紀,肥嘟嘟的臉龐,笑得露牙不露眼,幸福而純真。

    他一眼就能辨別出這是北北小時候的照片,雖說是女大十八變,可是唯有這種笑容,像是胎記一般,刻在了她臉上。

    蔣曼婷見了這照片,心裏也變得柔和了,她坐在桌子後麵的老板椅裏,顯得有些脆弱,如同任何一個思念孩子的母親:“你該是都知道了吧?”

    顏培風嗯了一聲:“我今天冒昧過來拜訪,其實是有個不情之請。”

    “一瓶69年的conti,就想換走我們甘家的女兒?”蔣曼婷不是那種帶著棱角的人,但是淡亦淡的性子裏,並不是毫無性格。

    “我此刻的拜訪,並不是作為北北的丈夫,而是作為顏家的一份子。”

    “哦?那是想用一瓶紅酒,打發掉這麽多年的恩怨?”

    顏培風並不在乎自己怎麽說都錯的話語,接著道:“您其實心裏也明白,這場陳年糾葛再次被掀起來,最先受傷的,受傷最深的,都是北北而已。”

    “您和我,都是愧對她的人,同樣,都是願意用整個生命去愛著她的人。”

    蔣曼婷這才再次抬起頭來打量他,跟顏秉正相似的容顏裏卻迸發著不一樣的光彩。

    “恐怕在她心裏,我跟你又哪裏是能相提並論的啊?”她輕輕歎了口氣,無奈而哀傷。

    “並沒有。”顏培風感覺自己有些奇怪,到底是母女,連歎氣的感覺都這樣大同小異,“她心裏是一直都惦記著您的,隻是現在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而已。”

    見她眼裏似有亮光閃過,便接著細數:“那支鋼筆她一直都很珍惜,放在身邊,舍不得放開。雷雨的夜裏常常多夢,夢裏喊著媽媽。”

    “她的心裏,是沒有一刻不在思念著的。”

    蔣曼婷有些動容,甚至都顧不上在一個後輩麵前,淚眼婆娑。桌上有一張全家福合影,她伸出手去摩挲著:“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會不原諒我這個沒用的媽媽的。我的女兒,她長得真好看,跟小時候一樣好看。”

    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話:“萬裏啊,你當初不是說咱們閨女準是個美人胚子嗎?你知道嗎?我們的女兒,她終於長大了,真的如你所說,標致極了。”

    顏培

    風並沒有打擾,隻是靜靜等著,他這一生相比北北,要幸福得太多,所以老天爺才會將他們的後半輩子捆綁在一起,與子偕老。

    即將離開的時候蔣曼婷才整理好失控的情緒,慢慢抽出一份文件夾:“她身子骨不好,前些時宮外孕手術的時候你也不在身邊,吃了不少苦頭。這是我製定的營養計劃,你用點心,幫她調理調理。也算是彌補你欠她的吧。”

    顏培風伸手接過,初初隻是驚異於“宮外孕”三個字,後來才糾正道:“我跟北北,根本就不存在虧欠,虧欠她的,隻有顏家,而不是我顏培風。”

    蔣曼婷正詫異的時候隻聽得他又道:“我不願意我和北北之間的感情,摻雜進一絲別的情緒。我會對她好,我會盡我一輩子所能去護她周全,卻不是因為我欠她。隻是因為。”他的眼神裏是有不顧一切的光芒,“我愛她,僅此而已。”

    ……

    晚上的時候顏培風在床頭摟著寶貝疙瘩的時候,手不安分地撫摸上了她下腹的刀疤,思緒萬千,最後沉著聲音警告:“以後不許亂吃東西,要聽我的話,免得再鬧腸胃炎。”

    北北這時候睡意還不夠,敷衍著答了他一聲,擺在膝蓋上的電腦開著外音,一片殺戮喋血鬼哭狼嚎之聲。

    “擦,二貨,你長眼睛沒,左邊左邊,尼瑪不帶這麽缺心眼的啊!”那頭顧意的不滿之聲響徹房間,字字珠璣,訓得拖了隊伍後腿的顏北北一陣羞愧。

    顏培風這下不樂意了,自己的寶貝自己教訓就成,不勞別人越俎代庖:“這東西怎麽玩?”

    顧意在那頭聽著這聲音背後一涼:“你家隊長在邊上啊?”

    顏北北也等著一洗雪恥,顧不上答她,忙著交顏培風那幾個按鍵的作用,以及自己人物的法器和技能本領,不到一會兒,顏培風已經基本掌握。

    雙臂將她圈進懷裏,纖長的指尖在鍵盤鼠標上運指如風。

    不到三分鍾,頭一迴有大boss在她麵前兵敗如山倒了,顏北北抱著他的臉親的滿是口水才得意洋洋喊著:“顧意顧意,boss已滅,滿地都是裝備啊……靠,人呢?”

    那頭顧意其實已經滿臉血了,其實北北你後麵的那人才是最強大最腹黑的boss吧,滅敵之際好狀似不小心地把她這個剛剛訓了自己媳婦兒人順便也砍倒了……這肯定是明目張膽的報複吧……

    其他隊友也一致沉默表示不敢招惹。

    顧意半晌才虛弱

    地舉了舉手,不敢據實以告,隻能幽幽迴答:“我還苟延殘喘著呢,口渴得很,喝水去了……”

    從此以後,顧意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每迴組隊下副本她都習慣性問了一下:“北北,你家隊長在麽?”

    ……

    北北最近日子過得並不舒心,本來學校天天有課,還好幾天從早到晚沒個消停。好不容易周末有點時間睡懶覺就被顏培風拉著起來晨練,不是慢跑就是床上運動,真是水深火熱。

    這天又苦著臉被他翻雲覆雨折騰了一早上,顏北北臉都已經黑了,鐵了心不再搭理他了,埋在被子裏挺屍。

    顏培風送來早餐的時候又想起什麽了,囑咐她:“隊裏今晚上為了歡迎學成歸來的隊友,辦了個小型的歡迎會,你待會兒換套衣服,跟我一塊兒去。”

    顏北北一向跟他部隊的世界進水不犯河水,這時候抱著被子不撒手:“不去,一大群沒情調的臭男人,唱首歌都不是咱當兵的人就是向前向前的。扯著鴨公嗓子吼得喲,尼瑪看電視的時候都被嚇著了。”

    “趕緊起來吃飯,上午出門溜達溜達去,中午讓周阿姨過來做飯了,別我一走了你又賴上去了。”顏培風擱下牛奶,連人帶被子整個從床上提溜下來扔進了洗漱間。

    顏北北扒著浴室的門做困獸之鬥,跟他討價還價賴皮:“外麵沒什麽好溜達的,要麽睡覺要麽你帶我去玩!”

    因為想著他去部隊,這第二個選擇根本就是擺設的。哪裏料到他竟然沉吟了片刻,又笑了起來:“好吧,穿利索了我帶你去玩。”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猜猜這個要帶北北去哪兒幹嘛呢~~~~

    看有銀猜中米。。。。

    ps:瓦明天更不更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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