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吧你,怎麽看起來沒多少精神?”湯進一進門就發現顏培風盯著手裏的資料發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顏培風這才搖搖頭,表示沒事。

    他能有啥事,他是怕北北有事而已。

    自打那天他離開之後到現在,已經接近一個半月了,可是北北的手機一直都不通。打電話迴家說是早就來學校了,可他擠出時間迴家過一趟,房間裏她的衣物少了大半。

    她看著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是打心眼裏敏感的丫頭。這樣被賀思婕不輕不重教育了一番,肯定心裏別扭著,一時半會兒不愛搭理人那也是正常的。

    可顏培風總覺得,這次,好像沒那麽簡單。

    奈何他的試飛項目正在進行,根本騰不出時間離開部隊去看看她,真是揪心揪肺。

    “上午是小蔣的低速滑行試飛和起降流程你擔當塔台指揮,下午是你的尾旋試飛,沒忘了吧?”湯進見他真不在狀態,心裏有些忐忑。尾旋試飛是超高難度試飛項目,以他現在這恍惚的精神狀態,不會出啥事兒吧?

    結果就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天上午,試飛大隊就真出事兒了。出事的並不是顏培風,而是蔣慎思。

    原因是塔台指揮的走神,導致試飛員並沒有特別留意到飛機抬頭的時候機頭有過那麽一瞬間的停頓。戰機在萬米高空繞行一周的時候突然發現燃油機開始漏油了。

    蔣慎思雖然以前在飛行大隊飛過好幾種惡劣天氣,也處理過不少突發情況。可是燃油機漏油,這事兒也是頭一迴遇上,心裏不免有些焦灼。

    可想著塔台的顏培風還在等待著安全著陸,還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便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把這次事故當做特情試飛。

    按照經驗,這樣的情況應該能夠支持到安全降落,她嫻熟得操作著升降陀,企圖用最短的時間將戰機落地。

    可是,情況比預料的要嚴峻得多。在講飛機強迫飛到在離停機場還有十公裏的時候,蔣慎思發現油量已經基本消耗完了,根本不足以支撐安全抵達。

    頓時慌了手腳,再好的心理素質現在等於窮途末路。

    “燃油箱漏油,現在情況不妙。”她終於服輸,向塔台如實報告。

    顏培風這才迴神,見戰機的狀態已經極為不穩定,嚇了一跳。

    蔣慎思以為下一個指令會是跳傘自救,然而,並非如此。

    “現在高度?”塔台傳來顏培風沉著的詢問。

    她突然像吃了顆定心丸一般:“高度3000。”

    “檢查液壓,放下起落架,記住,不要操縱駕駛杆。”

    “明白。”這個時候的蔣慎思幾乎腦子裏是一片空白的,眼前所有的視野裏都隻有顏培風那堅毅沉穩的麵容,眼睛裏必然閃爍著鼓勵的光芒。

    “現在距離?”

    “3公裏。”

    “保持飛機速度,行至一公裏處調整飛機高度。”

    “明白。”

    不過須臾,飛機就慢慢接近了滑翔跑道。

    “起落架正常放好了沒?”顏培風的聲音越發深沉,充滿力量。

    “已經放好。”

    “對準跑道,正常降落。”

    “是。”

    一分鍾之後,飛機以正常降落兩倍的速度接地,滑翔了400米之後安全著陸。

    整個事故過程隻有短短的十分鍾不到,蔣慎思卻發覺全身的血液都幾近凝固,仿佛在鬼門關跟閻王爺打了個招唿,然後迅速折迴。

    湯進扶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蔣慎思迴了辦公室,打趣道:“沒有想的那麽輕鬆吧?咱們可都是把腦袋別在腰上的人。”

    她笑了笑:“我還能承受,隻是,我發現閻王爺長得還不及咱隊長帥。”

    “你還有心思逗趣,不過今天顏培風有些奇怪,這種基本的問題他不可能發現不了的啊?”湯進心裏覺得奇怪,這事兒幾年前他上陣的時候就出現過一次,顏培風在飛機起飛不到兩千米的時候就發覺了,最後平安順利地降落了。

    憑著經驗和技能,顏培風是不可能在緊要關頭才發現問題的。

    顏培風跟工程師設計師檢查了漏油設備之後連著召開了兩個小時的會議,出來的時候滿眼疲憊,仰著頭躺在轉椅上揉著眉心。

    湯進從食堂打了飯遞過來:“怎麽了,需要馬殺雞一下?”

    顏培風已經沒精力挑食了,就著吃了幾口:“這次的事故我會自己像上麵反應,你們別多嘴多舌。”

    “這也算事故?這是家常便飯吧?”湯進翻白眼,這隊長就喜歡小題大做。

    “你告訴他們,下午放個小假迴去洗個澡休息下,明兒一早過來開會。”他沒心思陪著湯進耍嘴皮子,簡單吩咐之後直接拿著車鑰匙出門了。

    湯進在背後咂舌,要見媳婦兒也不帶這麽猴急的啊。

    蔣慎思就隻是在下飛機的時候跟他匯報了具體情況,本來想向他正式道謝來著,正巧瞥見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便轉過頭詢問:“隊長這急匆匆的是要上哪兒去啊?”

    湯進知道蔣慎思的司馬昭之心,沒直說:“不知道,大概是匯報工作去了吧。對了,今兒下午放假,咱看場電影去吧?”

    “我爺爺趕過來了,我得去陪陪他老人家,下次吧。”蔣慎思壓抑住失望的表情,推脫道。

    湯進了然,知她一心向明月,也並不覺得失落。總有人願意發現他的好,並且隻為他一人盛開。

    ……

    顏北北隨著甘願到校園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倚著車身的男人。

    他穿著天藍色的軍襯,懶懶散散地靠著,卻並不讓人覺得是吊兒郎當的痞子相。相反,是一種隨意的優雅,融合著軍人與生俱來的剛強,是最最迷人的味道。

    早已有女孩子忍不住吸氣驚歎,雖然學校也有穿軍裝的同學,但到底年輕,脫不了青澀,就染不上成熟的魅力。離顏培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她知道,這一天總會來的,盡管她私心裏是多麽希望它晚一點,再晚一點……

    她拖著步伐走過去,聲音漂浮,像是海麵刮風吹起來的白浪花:“你來了?”

    顏培風眸色深沉如夜,灼灼地盯著她,然後嘴角彎出熟悉的弧度:“對啊,我來了。”

    甘願自然也知道顏培風,他算得上是個軍事迷,也收集了不少戰鬥機模型,對這位空中的傳奇人物自然是久仰。

    此刻這樣神奇的人物突然降臨,他也有些驚異。出於禮貌問道:“北北,這位是?”

    顏北北這才從他墨色的溫柔眼光裏脫身而出,介紹道:“大哥,這是我學長,甘願。”這是我大哥,顏培風。

    “你好,北北常常跟我提起這個德才兼備的學長。”顏培風淡而疏離地伸出手,有一絲打量。他自然記得這位就是覬覦著他媳婦兒的男孩兒,是個比顏培宇還難應付的角色。

    “顏中校,我也早已久聞大名,今日得見實在三生有幸。”甘願的語氣極為真誠,他二十幾年的人生裏欽佩的人一個巴掌都嫌多,可顏培風就算是一個。

    ……

    車子裏一直靜得有些詭異,顏北北平常見他總是嘰嘰喳喳跟個麻雀似的不斷抖落這段時間學校發

    生的趣事或是受到的委屈的。這次卻一反常態,她沒了剛剛跟那個學長一起時自然而輕鬆的表情,反倒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像是跟一個殺人狂魔相處著。

    這個認知叫他覺得極為不舒服:“啥時候來學校的啊,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

    “怕你在忙,就沒打擾,反正東西也不多。”顏北北扭著頭望著窗外急速退後的景色,再度開口:“隨便找個地方吃點吧,我下午還有節課。”

    語氣疏遠,輕柔而含糊。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得不見蹤影,無處可尋。

    餐廳外麵是鏤空的木雕房架結構,裏麵是處處紗幕翻飛的東南亞風情。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雕花窗配上淡彩繪玻璃,漏過來的光都是旖旎而唯美的。

    顏北北一直低垂著眸子,纖長的睫毛打在鼻梁兩邊是明明暗暗的陰影,隱匿著她的心思。顏培風這個時候突然就想把她抱在懷裏,吻吻她的額頭,吻掉她的一切憂傷,吻掉這一切叫他心疼叫他牽腸掛肚的煩惱。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顏北北正在組織語言,沒留神就被他攔腰抱到了腿上了。

    不經意抬頭,就看到他擔憂的眸子。

    顏北北想起她初中畢業考試的時候,從考場出來。別的同學都是家長親自來接,甩掉書包仿佛脫韁的野馬一般衝向父母的懷抱,蹭著胸膛討要之前許諾的禮物。

    這一刻,她隻能將目光生生聚集在被背後的夕陽拉長在麵前的纖瘦影子,自我安慰道,沒事兒,反正她習慣了,習慣了沒人在乎。

    而這時候,一雙軍靴緩緩靠近,踩在了她影子的“腦袋”上。

    她霍得抬頭,那一刻看到的,便是最帥最溫柔的顏培風了。他臉上並沒多多少表情,但是眼神卻是柔軟的,寵溺的,擔憂的。

    顏北北覺得,自己到死都不會忘掉這一刻的。

    ……

    “北北,我們結婚吧。”

    “大哥,我們分手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淪陷在對方的目光中,同時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啊喂喂瓦迴來了求撒花歡迎~~~

    ps:我在想啊每條留言瓦都會迴但姑娘們都看到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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