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茗十歲的時候,她的祖爺爺在睡夢中過世,那個時候別人都說這個老頭有福氣,沒遭罪就走了,可於茗卻隻覺得疼愛的她的人少了一個。


    於茗變的沉默了一些。


    她十二歲的時候,她的奶奶生了病,去世了,疼愛她的人又少了一個,於茗變得更沉默了一些。


    她十三歲的時候,姥姥倒在了田頭,這一倒姥姥再也沒有起來,於茗和父母迴去辦理姥姥的後事,那次她在一棵樹上坐了很久很久,過後她很少迴農村了,因為那裏沒有她的親人了。


    她十四歲就有一米六六,開始遭遇鹹豬手,她和父母說她想學一些防身術,父母都沒反對。


    她的父母立馬就同意了,從那開始不讓她單獨一個人上課,下課,不管多忙、多近,都要接她,送她,生怕她出什麽意外。


    她十六歲的時候,總有男孩子給她塞情書,下課堵她,她都不理,可就這還是有很多的風言風語說她,說她招花引蝶,說她不自愛,勾、搭小男生。


    不光說她,還說她父母,說她媽媽長的好,在單位就愛勾、搭男人,於茗的爸爸就是被她媽媽勾、搭上的。


    於茗開始的時候也會委屈,憤怒,也會氣的和人吵,和人爭辯,可是她發現那沒有用,人家會罵的更難聽,會編排更多的不是說她,說她的父母。


    她學會了沉默。


    十七歲那年,她的父親於佩山被人誣告,那個女學生一口咬定於佩山在放學後,把她喊到辦公室,對她動手動腳,想對她用強,如果不是她極力反抗,她就被淩辱了。


    不管於佩山怎麽分辨,都沒人信,女學生的家長說學校如果不開除於佩山,就去告於佩山強、奸、未遂,還是未成年。


    他們沒去告,是怕閨女名譽受損,所以他們讓學校開除於佩山,還讓於佩山下跪給他們和他們女兒道歉。


    於佩山不肯,他說他是清白的,他要報警,讓警察處理,可學校和女生的家長都不讓。


    學校怕丟人,給學校帶來不好的影響,女生的家長還動手打了於佩山,說他這樣對他們的孩子,還要報警,是不想讓他們的孩子做人了,敢報警,他們就要於家人的命。


    學校沒給於佩山機會,停課,讓於佩山迴家,等待處理結果。


    一時間於茗的父親從被人尊敬的老師變成了猥、褻女學生的敗類。


    那年於茗因為跳過級的原因正讀高三,在她聽說了這個事,她去書房看父親,她現在還記得父親默默坐在那裏,那落寞無聲的樣子。


    看到她,父親怕她擔心,還衝她笑了。


    她現在還記得臉上青紫的父親,那個笑是那麽的讓人心疼。


    她也壓根沒想到,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她的父親。


    於茗記得那天她清早很早就起來了,沒有喊幾乎一夜未睡的父母,她做好了早餐,給父母留了字條,然後去了學校。


    曲風鈴相信自己的丈夫絕不會做那樣的事,那天她沒有吃女兒給她做的早餐就去了學校,她要替自己的丈夫發聲,她要校領導仔細查查,還她丈夫清白,她也去求那個女生,希望那個女生能說實話,可結果是她滿臉血的迴來。


    那一天的於佩山很憤怒,他去學校替妻子討公道,曲風鈴害怕出事急忙跟了去。


    等於茗在學校接到電話,說她的父母出了車禍死了那刻,她傻了。


    於茗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父母不讓她管,說她好好考大學,他們就高興了。


    她相信她的父親不會做那樣的事,昨天晚上父親還和她說他還是準備報警,他得為自己和家裏人正名,他不願意背著這樣的汙名,讓家裏人也被人看不起。


    可為什麽還沒等報警,父母就死了呢?


    看著父母的屍體,他們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對她笑。


    於茗那刻崩塌了。


    她要說法,她要真相,她要公道。


    可沒人給她說法。


    學校說是她父親做了不好的事,他們和女生的家長沒有報警讓於佩山坐牢,已經是寬大處理了。於茗的母親來學校鬧,沒人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磕傷了,怪不得學校。


    於佩山跑來替妻子討公道,是想訛學校,最後於茗父母出事也不是在學校,他們沒責任。


    於茗問學校要監控,可是學校那邊說監控壞了,不給於茗,於茗再去,就會被攔住,不讓進,進入也會被趕出來。


    撞死他們的司機說,是於茗的父母闖紅燈,橫穿馬路,他不是故意的,責任也不全在他,他家裏很窮,也賠不起錢,他可以去坐牢。


    司機撞死他父母的那個地方很偏僻,監控也是壞的,沒有人證可以證實於茗的父母是怎麽死的。


    警察那邊調查以後,以於茗父母闖紅燈,被撞身亡結了案。


    因為被撞的司機家裏沒錢,就算判了,於茗也拿不到錢,不但拿不到錢,司機的家人還任意辱罵於茗,辱罵於茗的父母。


    於茗讓警察調查他父親的事,還她父親清白,警察查了一頓說,於茗的父親確實做了那樣的事,不過因為於茗的父親已經死了,所以受害人的家屬不追究了,還讓於茗去謝謝人家。


    至於於茗父親去學校那天發生了什麽,學校的監控壞了,但有老師和學生作證,曲風鈴是自己摔的,和學校無關,出事也不在學校,所以學校沒責任。


    於茗找不到人給她說法。


    撞死於茗父母司機的媽媽和媳婦在案子沒判前,天天跑到於茗家門口罵,罵於茗的父母是禍害,自己找死,卻害她兒子,把於家人祖宗十八代都罵了。


    司機的子女還衝上來打於茗,衝於茗吐口水什麽的,於茗還手,他們一家人都會上,於茗動手,他們會報警,說於茗要打死他們。


    天天這樣鬧,警察來了也隻是勸兩聲,說兩句就走了。


    街坊的風言風語,學校的冷漠,別人的指責,同學的厭惡眼神,一切都衝向了於茗。


    一切都想壓垮於茗,而這個時候離高考隻有一個月了。


    於茗病了。


    於茗發了高燒,躺在家裏,她沒有叔叔伯伯,她沒有舅舅阿姨,沒人管她,因為她爸爸那樣的名聲,幾個遠親也不敢沾染於茗。


    於茗生病的第四天夜裏,有人砸了她家的鎖,到了她的床前,準備對她用強。


    那一次於茗拿刀砍傷了那個人,那個人帶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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