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達雷之王行走在暗影聖殿中,背後的雙翼隨意地拖行在地上如同長披風一般。

    他眉頭緊鎖,因為他感受到大殿中一股無來由的墮落氣息,比他離開時要濃厚得多。

    惡魔和邪獸人士兵們紛紛向他致意,這副惡魔巨翼代表著他們的統治者在大部分人眼中已經超脫了凡人的檔次。

    要是往常的話,卡塞恩或許會盡量迴應這些朝著他敬禮的士兵。

    但現在他一邊走著卻毫無反應,因為他無法將自己的注意力從思考中拔出來,自己接下來要問的事太重要了。

    既然祭司在克蘇恩的監牢中沒有說出古加爾腦海中關於第六位古神的信息,那麽如果他現在問起來,得到的也一定是相同的迴答——什麽都沒有。

    他早就在做心理準備,接受瑪蘭德或許已經被古神徹底引誘墮落的可能性,隱瞞“主人”的事無非是加重了他的懷疑。

    艾澤拉斯的古神雖然表麵上有所合作,感覺上像是同生死共進退,但在數萬年前黑暗帝國的時代古神和它們的眷族互相攻伐,恨不得早日把所有的同伴全部殘殺。

    就算是被泰坦集體封印之後,古神也很難與其他的同伴和睦相處。隻不過每一位古神的徹底死亡,都會讓其他古神感到危機而已。

    因此,兩個古神同時去腐化同一個生物十分罕見,這是一種奇怪的默契。

    那麽是哪一個古神在針對瑪蘭德?

    卡塞恩早先以為是恩佐斯,畢竟在奎爾薩拉斯的舊日幻象中,他親手捏死了那條魚,那條代表黑暗海洋的黑色魔物。

    但現在,他開始懷疑了。

    啪嗒,啪嗒,啪嗒。

    空蕩蕩的大廳中沒有任何一個惡魔或者伊利達雷士兵膽敢在卡塞恩麵前發出什麽聲音,因此他的腳步聲顯得異常清晰。

    腳上的惡魔指甲摩擦著戰靴十分不適,但他盡量想要維持自己辛多雷的生活習慣,比如讓頭發盡量梳順,總之避免徹底變成伊利丹那副粗野的模樣。

    他也試著學習奎爾薩拉斯的貴族們用一些香料塗抹在身上,或者幹脆帶在衣服裏,用來遮掩惡魔的恐怖腥氣,但這個嚐試已經徹底失敗了。

    走過暗影大廳的走廊,腳下的黑色道路直通曾經被封印的歡愉之園大門。

    魚。

    他迴憶著幻象裏那條魚的樣子,從那個幻境之後,他無時不刻在惦記著徹底殺掉恩佐斯,然後換來瑪蘭德的解放。

    這些對古神的仇恨,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片刻間甚至懷疑那個隱藏的古神就種在自己的心裏,驅使著自己思考……

    “我被耍了。”他不自覺地念叨著。

    歡愉之園門口站著兩位魔血精靈衛士,見到卡塞恩的到來紛紛半跪行禮。

    “大人。”

    “瑪蘭德呢?”

    卡塞恩問向其中一人。

    “審判官……”魔血精靈衛士支支吾吾地答道:“在她的宮殿裏。”

    “維爾萊斯去哪裏了?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維爾萊斯大人已經親自前往地獄火堡壘與邪獸人部落的大酋長卡加斯會麵。”魔血精靈迴答道:“已經有幾天了。”

    “這段時間瑪蘭德離開卡拉波了嗎?”

    “審判官女士一直沒有露麵,大人。”魔血精靈老老實實的迴答:“但……”

    卡塞恩嗅了嗅一直縈繞在周圍的黑暗氣息,問:“她找到了那把古神的匕首了,對吧?”

    “是。”

    “匕首在哪,現在把它給我。”

    “對不起,大人。”衛士低頭道:“審判官恐怕已經拿到它了。”

    “我記得我離開之前囑咐過你們,不讓她持有那個東西。”卡塞恩麵無表情地問:“我是不是說過要留著這把武器直到我迴來?”

    衛士聞言把頭低的更深了:“大人,我們無權幹涉祭司,而她的手下也沒有能力忤逆她的意誌。瑪蘭德女士現在已經派遣她手下的術士們把歡愉之園封鎖了,她也從來沒有露過麵。”

    “是嗎?”

    卡塞恩抬頭端詳了一下這座古老神殿的頂部。

    他在離開時候曾有些猶豫要不要把瑪蘭德吸食了過多克蘇恩能量的事告訴另外兩個人,但……他實在是無法開口在伊利達雷議會成員中間製造間隙。

    而且當時瑪蘭德看起來確實很正常。

    現在的情況說明是他大意了,他把太多心思放在了戴索姆和薩格拉斯之墓上,根本就沒有想到瑪蘭德的手下會這麽快就找到薩拉塔斯之爪。

    不過……她既然已經在古加爾的腦子中獲取了薩拉塔斯的具體所在,那麽這就根本不是一次“找”,而是簡單粗暴的搶奪行動。

    此時的暮光之錘,除了古加爾本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強大的存在,被暮光教徒們當做至高無上的統治者的所謂暮光議會根本就是一群酒囊飯袋,不可能在伊利達雷的術士和刺客手下保住那把神器。

    他有些後悔讓瑪蘭德去尋找那把匕首了。

    他該直接派人把瑪蘭德和她的那些仆人強扣在自己的居所中,以防止任何上古之神可能的侵蝕。

    想到這,卡塞恩將手裏的魔戟狠狠投出去插在了暗影聖殿當中的支柱上,整個大廳都產生了陣陣震動。

    他知道,自己這也不過是無能狂怒罷了。

    想了一會兒,他低聲道:“帶我去她那裏。”

    “是。”

    四位豎持長矛的魔血衛士開道,卡塞恩麵色冰冷地一步步踏上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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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歡愉之園瑪蘭德居住的宮殿群入口前,她手下的術士們早已經在此等候了。

    “卡塞恩大人。”一個女術士麵無表情地說:“您不能進去。”

    “哦?”卡塞恩此時已經有些被激怒,他看向這位臉色發白的術士說:“這裏還有我不能進的地方?”

    “主人不想讓人打擾……”

    “如果你們還忠於伊利達雷的話。”卡塞恩說:“就給我滾開。”

    “大人。”一個女術士幾乎是癱跪在地上說:“女主人她……”

    “我告訴你們的不能把那把匕首交給她呢?你們都當耳邊風了嗎?”

    他甩開這些沒用的廢物便徑直往裏走,卻不想自己的腿被一下子抱住。

    “女主人殺了艾拉瑞爾,就因為她不肯把匕首拿出來!”跪著的術士幾乎是哭著爬過來,拉住卡塞恩的褲子說:“大人,她至死也在貫徹您的命令!”

    “但事情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控製的了……女主任已經離開了卡拉波……”

    “她去了哪?!”卡塞恩將腳下的女術士掐住提起到半空,術士在這個半惡魔的手中如同提著一件薄薄的衣服一般脆弱和無力。

    “我不知道,大人,我們不知道!”另一個術士跪在卡塞恩腳邊,說:“我們根本不能阻攔她離開黑暗神殿,我們也不想像艾拉瑞爾一樣慘死在女人的手中,所以隻能幫她隱瞞,她能知道一切……”

    卡塞恩明白過多埋怨這些女術士也沒有什麽用,這些人曾經是瑪蘭德最喜歡的仆人,如今她竟然對與最親近的人痛下殺手。

    或許,瑪蘭德真的已經不是那個過去的她了。

    想到這,他盡量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放下手中的精靈,跟麵前的術士們說:“起來吧。”

    “是。”

    女術士們顫抖著站起身來,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直視卡塞恩的麵容。

    卡塞恩問:“她臨走前說什麽了?”

    “她帶走了薩拉塔斯之爪,大人。”一個女術士道:“說著要弄明白……您的事。”

    “你們看好這座神殿。”卡塞恩看向身後的魔血精靈,說:“派人把駐守日蝕哨崗的盧斯克·日蝕叫到這裏來,讓他暫為看管卡拉波。”

    “我要離開一趟。”

    說著,卡塞恩撐開雙翼竄上高空,朝著影月穀的西方而去。

    你終究還是在懷疑我,瑪蘭德。

    卡塞恩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鐵青,但他知道,既然瑪蘭德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問題,說明她還至少保留了作為血精靈的理智。

    他要前往暗影迷宮,引出這一係列疑問和謎團的初始之地。

    而且他知道,如果瑪蘭德想要知道什麽,一定也會從奧金頓開始調查。

    卡塞恩扇動雙翼跨過伊利達雷崗哨後的高山,飛過被薩特的惡魔軍團占領的蠻錘要塞進入斯克提斯,那些隱居在這裏的鴉人感受到這股力量後紛紛躲避在鴉巢當中不敢露麵。

    一年後他再次來到奧金頓,摩摩爾的低語已經消散,白骨荒野上一片死寂,沒有難民,沒有拾荒的破碎者,甚至連天上的禿鷹都不見了。

    這裏的殘垣斷壁還是那麽淒涼和可悲,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隻是這片聖地的廢墟中那些堂而皇之的運送物資的秘教教徒和暗影議會的成員全部消失不見。

    但朝著暗影迷宮的方向看去,卡塞恩已經能察覺到其中隱埋的極惡。

    他落在這座巨大宮殿的前方,門內到處的腐朽潰爛的黑色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步步走入宮殿,一些已經看不清楚模樣的焦屍排布在周圍,這些家夥身上破碎的衣服來看,全都是秘教的教徒。

    卡塞恩上一次離開暗影迷宮之後,外域的混亂和戰爭一直沒有波及到這一片地方,因此這裏的暗影議會成員和秘教教徒一直進行著他們古怪的研究。

    直到被這個莫名降臨到頭上的災禍全部屠殺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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